第073章 放手
林薇立刻竖起大拇指。
“我老婆就是聪明。”
说起来这阴影跟盛夏也有些渊源。
景家这些年择选配偶和子嗣的“优良传统”深深影响到了景枫,有母亲那样的前车之鉴,还有林薇母亲这般血淋淋的例子,景枫原本就有些抵触。后来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还没来得及开始,又被林薇好好的上了一课。
至于这一课的素材,就是肖娉婷。
从那以后,景枫对所有女人都敬而远之,要不是打心眼里把林薇当成亲人保护,只怕林薇都无法近身。
所以现在盛夏对于他来说,同样也是一个危险,也令他不适的存在。
盛夏“呃”了一声,低头关掉iPad屏幕,放去一旁。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会给景枫带去那么大的困扰,不过听林薇这样一说,站在景枫的立场之上倒也能理解。沉默半晌,她拍了一下林薇的手,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买菜吧。正好你告诉我你哥喜欢吃什么,请他晚上过来吃晚饭。”
“行。”林薇答应。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盛夏穿了一身灰色的休闲服,又简单把头发束起马尾,涂了一层打底就出了门。林薇看到她素面朝天的模样,不禁回想起在齐南大学的那段时光,有笑有泪,有悲有喜,可是都永远过去了。
“话说回来,怎么最近都没见柳鹏程,他忙什么呢?”盛夏一边问,一边把花椰菜放进篮子里。
以她对柳鹏程的了解,抛开那些情情爱爱不提,三个人也是很好的朋友。这次她回国,就算他忙,三个人不能小聚,那也不至于让林薇对他完全闭口不提。
除非柳家那边是出了什么事。
果然,她问完以后,林薇沉默了好几秒钟。
才轻轻道:“柳鹏程的妈妈去世了。”
“啊,袁阿姨?!”
对于袁纯清,她印象还挺深刻。那样的气质和不俗的谈吐,与陈漪坐在一起,竟能把素来眼高无物的陈漪秒杀。
虽然确实是年事已高,可听到朋友的妈妈去世,盛夏还是很吃惊。
想了一瞬,又觉得哪里不对。
“难道有什么隐情?”她轻声喃喃,“这应该是爆炸性新闻了,但是所有的页面都很干净,没有这方面的推送。”
“唉,”林薇叹了口气,“柳家子女众多,原本柳家长子是当之无愧的‘众望所归’,可我听说,这次袁纯清的死另有隐情,现在柳家一团乱,都在忙着争夺家产呢。柳鹏程那性子你也知道,就一个闲散公子哥,潇潇洒洒过日子,现在……”没有继续说下去。
盛夏的脑子却跟着疼了起来。林薇那些“听说”应该八九不离十,景家长子景臻的配偶就是柳家的女儿,而景枫这只金鳞,定然时刻关注景臻的一举一动。
如果消息属实,那袁纯清的死就很有意思了。
可惜眼下她还有肖娉婷那件旧事缠身,无暇渗透柳家,等这件事结束,却不知道那边是否已经瓜分完毕。
叹了口气,她侧过半张脸,对林薇道:“柳鹏程既然没跟我们直接说,那我们就当不知道吧。等柳家具体消息见报,我们再名正言顺地慰问他一下。”
“嗯,只能这样了。”
家族内部的浑水,不是她们两个能蹚的。
买完菜结完账,两个人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
周末商场爆满,林薇的车停在第三层地下车库,连等了两次电梯都没有挤上去,两个女人对望一眼,会意一笑。
走楼梯。
“还好我明智,出门穿了双平底鞋。”林薇笑着说。
盛夏接话:“你不说我都还没发现,感情你以前穿跟鞋开车?扣分啊!”
“……有备用的鞋子嘛,宝贝。”林薇讪讪。
盛夏留给她一个“我才不信你会换”的眼神,加快脚步,走去她面前。
两边的车位停满了车,眼风不经意地掠过,突然发现了一串极其熟悉的数字。
心中一顿,瞬间停下。
那辆黑色保时捷……
里面的一男一女正靠在一起,从盛夏的角度看过去,亲密异常。
林薇也在盛夏的身边停下了。
顺她盯着的地方望,看清里面的人,立刻说了一个字。
“靠!”
还真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车内的肖娉婷听到外面的骂声,扭过头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楚楚可怜地盯着林薇和盛夏,即使发现了是她们,眼神也没有丝毫惊慌。
从容下车,她扬着头走到盛夏面前。
“哎呀,这不是盛小姐吗?真巧,又见面了。”伸出手。
盛夏两只手都拎了东西,冷冷看她。
肖娉婷的手故意悬在半空中,兀自将后面的话说了下去:“我跟我朋友出来买点东西回家都能碰上,你说,是不是很缘分呢?”
朋友,买东西,回家。
这三个词可真有意思。
看起来是在划清和宋澜的界限,实际上则是在对她耀武扬威,告诉她,他们已经同居了。
原来是这样吗?
盛夏放下手里的一袋蔬菜,拉开随身包的拉链,翻了翻,从里面摸了一个塑料小包出来。
趁肖娉婷的手还没有收回,将它拍去她的掌心。
“这是……”声音戛然而止。
惊愕地望着盛夏。
“看不出来啊,盛小姐随时有准备?”
盛夏妩媚一笑,指尖撩起一缕鬓发。
“其实我包里还有五个呢,是按我男朋友的习惯准备的。不过你那朋友嘛,呵呵,一个也就够了。”
“你……”
“什么?你想全部要?但你朋友没那个本事啊~你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吧~”
林薇在后面忍不住笑了一声。
目光对上宋澜那阴鸷的眼神,背后突然发凉。
她咳了一声,用手肘拄了拄盛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夏夏,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哪。看刚才那动静,估计咱们是坏了人家好事了。现在你这‘温暖’也送了,咱们——回家给哥哥做饭去?”
盛夏会意,立刻夸张地用手掩唇,“啊”了一声,道:“是了,我怎么给忘了,今晚枫哥哥是要回来吃饭的。”
重新拎起地上的塑料袋,目不斜视,掠过车前。
肖娉婷站在原地,将手里的塑料小包紧紧攥起。
想扔,又没地方扔。
重新回到车上,发现宋澜从她下车起就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周身气场却压迫得明显,一时间咬紧了唇,不敢说话。
过了半晌,宋澜才身体后仰,问:“刚才说到哪了?”
……
盛夏心里美滋滋的,哼了一路小曲儿。
林薇看她这样的反应,倒有些担心。
毕竟盛夏最开始那脸色,是难看到恨不得扑上去打人的。
现在……反差也太大了。
车驶进小区,在电梯里,林薇终于忍不住问她:“你没事吧?”
“嗯?我能有什么事?”
“那个……人。”林薇欲言又止。
盛夏挑了挑眉:“你看我这像有事的样子吗?”
肖娉婷看到那塑料小包时候的表情和反应,惊愕之后,居然是妒忌。
那就说明她还没有成功睡到宋澜啊。
这么多年了,任她肖娉婷手腕如何厉害,碰上宋澜,结果还是不能“睡”服,真是想想都爽。
至于他们两个为什么在一起,又为什么那样亲密,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横竖现在宋澜不承认纪雅诗,那也就是个单身,他爱捡垃圾,那就等他捡。
捡垃圾……
盛夏脸上笑容一滞。
不对,宋澜是何其高傲,以前的肖娉婷他都没有进一步动作,又何况现在?
难道说,宋澜也查到了她查到的东西?
是要肖娉婷和纪雅诗反目,狗咬狗?
还是其他?
越来越多的问题在脑子里碰撞,盛夏摇了摇头,有些心不在焉。把蔬菜放去桌上,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
“很重要的事,十分钟,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说完宋澜就挂了电话。
盛夏的手指在手机上慢慢蜷紧。
他以为他是谁?
不去,坚决不去!
“嗡。”手机又一声振动。
她低头打开屏幕,看到里面的照片,立刻瞪大了眼睛。
瞬间夺门而出。
小区门口,宋澜的车仿佛一只黑色的鬼魅,压抑而诱惑。
盛夏想都不想,一把拉开后座坐下,宋澜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扭转车钥匙。
一路开到清月湾。
一进门盛夏就直接问:“照片里的是谁?”
“你仔细看看。”宋澜合上门。
盛夏看着他的背影,手指不禁颤抖。
说实话,那张血淋淋的照片她不敢仔细看。
闭上眼睛,一张女人的脸渐渐浮现,披头散发,眯着无神的眼睛。从头部渗出的血液来看,应该是死于高空坠下。
女人的容貌她分不清,可那年纪和身材,说不定是她的妈妈!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沈月娇死了,但人口登记栏却填的是失踪。
因为没有人看到过沈月娇的尸体。
宋澜发这张照片给她,那这个人肯定不会是一个陌生人。
“你不觉得她长得有些眼熟?”宋澜一句反问。
盛夏知道他的意思,只能强忍不适,重新打开照片,细细观察。
……不是……不是妈妈。
妈妈除了有两个酒窝,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
只是说到眼熟,倒确实也眼熟。
“这是?”她摇摇头,“我一下子说不上来。”
宋澜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脸,薄唇勾起,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徐姨。”
“徐姨?!”盛夏一个趔趄,险些把手机丢掉。
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徐姨的那张脸。
四十多岁的阿姨,精明能干,做得一手好菜,跟陈漪尤其亲近。虽说她以前在宋家的时候,徐姨也有些狗眼看人低,但比起其他人,对她已经算好的了。
这样一个熟悉的人以头破血流的方式离开,实在匪夷所思。
“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盛夏咬咬牙,又道:“这旁边的鹅卵石,我记得宋家没有这样的布置。”
宋澜眼神略微柔和了两分,“嗯”道:“因为她不是死在宋家的,这个地方,是纪家。”
“纪……”
纪雅诗。
宋家的佣人,陈漪的心腹,为何会跑到纪家?
盛夏皱了皱眉,扬眸朝宋澜看去,发现他眼神无波,淡淡看着自己,心里陡然一惊。
随即勾唇一笑。
“原来如此,是宋总好事将近,令堂的心腹才有机会到传说中最神秘的纪家。”
以徐姨在宋家的地位,哪怕陈漪愿意,也还需要宋嘉泉,甚至是纪家那方的同意才行。
所以两家的婚事当真板上钉钉了。
宋澜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摸了摸她的发。
“所谓神秘,不过是家族涉灰。纪家以前就是靠那些灰色才能起家,最早的纪家家主颇有领导才能,他们才有机会渐渐壮大。”
盛夏侧身,避开他的触碰。
几分厌恶的拧起眉头,不耐烦道:“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我跟纪家又没什么关系,跟徐姨也不过是打个招呼的关系而已。难道你还指望我为徐姨痛哭一场,给她送葬?”
宋澜阖目。
“你不是已经查到了肖娉婷的背后是纪雅诗?如果我说,我有充分的证据证明纪雅诗故意杀人,送她去监狱,你……”
你会回到我身边吗?
他动了动唇,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而盛夏猜到了,也是自动忽略。
只对他道:“纪家就两个孩子,要我猜的不错,你和纪昀晨应该还有合作关系。你送纪雅诗去监狱,还是故意杀人的罪名,那不是明摆着要和纪家决裂?你爸你妈会答应?”
“会。”宋澜不假思索。
他屈臂环住自己腰身,右手所及,上面有一个纹身。
只有两个字母,S.X。
盛夏回国的当天,宋澜就跟父母摊牌了。
“丫头回来了,我要娶她。”这是他的态度。
陈漪直接气得当场昏倒,从未打过他的宋嘉泉请出悬在供室多年的老藤鞭,让宋澜跪在爷爷的灵位前,狠狠抽了他半个小时。
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那是宋澜第一次知道,这两个词到底有多么痛,多么彻骨。
在灵位前跪到第二天清晨,他换了衣服,穿着衬衣西装,依旧上班。
只是后面,他再也没有回过宋家。
所以徐姨去纪家,应该是他离开之后陈漪才冒出的想法。宋嘉泉心疼陈漪,自然无条件支持。至于纪家那边,想着两家马上成亲家了,当然不会反对徐姨这样的老佣人过去。
摸清纪雅诗的生活习惯,喜好口味,这样他们的女儿嫁过去才有福。
但是……
没过几天,徐姨就死了。
纪家给宋家的说法是别墅三楼一直没有人住,都堆积的杂物,那天徐姨喝了酒又去拿东西,晕晕乎乎的,走到阳台。三楼阳台的栏杆没有人维修,很多都有松动脱落的可能。原本的条件加上徐姨自身体重,才导致悲剧发生。
陈漪接受了,宋嘉泉默然,徐姨家人却不答应。
上门闹了几次,宋家和纪家都赔了钱,徐姨家渐渐的也不出声了。
但是徐姨有个妹妹,小徐姨,那段时间是在宋家帮忙的,和徐姨私底下有消息来往……
宋澜掐头藏尾,只把最重要的信息说了几句。
盛夏默了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纪家算是江城四家中势力最小的,可用通俗的话来说,也是最阴险的。
因为势力小,所以不招摇,能避开众人聚焦做很多小动作。
宋家有掌握证据的绝对优势在,宋嘉泉动了要解决纪家的心思。
可是如果纪家现在就结束,那她父母的事……
爷爷说过当年那件事过后,江城四家突然如虎添翼,肯定是都得到了好处。如果纪家覆灭,柳家也被瓜分,那她是不是就没机会查出真相了?
真相重要,还是结局重要?
……都重要!
盛夏猛地蜷起十指,扬眸看他。
“这件事,我还要考虑。”
宋澜幽深的眸底划过一丝错愕。
“为何?”
在他眼里,这是最绝妙的时机,不仅能重创纪家,还能解除他和纪雅诗的婚约,同时困扰盛夏多年的那个丑闻,也可以彻底结束。
没有什么机会比这个更好了。
她转过身,目光落去地板上,摇摇头:“有些事,我想自己解决。”
想起在那私人疗养院里,汪曼婷泪眼朦胧地握住她的手,不停道歉直到昏厥的场景,她的心又开始狠狠抽搐。
毕竟她和纪雅诗目前的联系,只是那场莫须有的丑闻。
她不想把事情闹得那样大。
宋澜看着她这样的表情反应,心中已经猜出大半。
答案实在有些寒心。
他只是想帮她,可现在,她对他只有恨,没有爱,所以也不用再依赖他了……
十指一根一根往掌心里攥,他狠狠捏起,手背上青筋顿显。
语气坚决:“无论你同意与否,我都要动她。”
“你——”
“因为,当年是她害我们分开的。”
“嗒”一声,盛夏感觉到心脏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像是破碎,坠去地上。
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害我们分开?
宋澜握住她冰冷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熟悉的芬芳在鼻间缭绕,他贪婪地呼吸,想要索取更多。就像臆想中那样,当年她站在雨里,而他还未等她开口,已经下车,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再不松开。
“姓宋的,放开我。”一瞬失神后,她意识到自己又被拿捏弱点,抢占先机,顿时怒不可遏。
但她越生气,越平静。
现在语调无波,显然是气到了极致。
宋澜置若罔闻,仍将她紧紧抱着。
“不放了,丫头,这辈子都不放了。”
肩膀上剧痛传来,带着点点濡湿,宋澜身体一僵,意识到是盛夏在咬自己。冰冷的牙已经咬破了他的皮肤,皮肉撕裂的痛,却远不及她消失的这五年,给他带去的所有伤害。
她还在加重力道。
而他也在收紧双臂。
两相对峙,又仿佛两军对垒。
时间漫长,不知过去了多久,盛夏松口了。
满嘴血腥的感觉很不好受。
移开唇瓣的刹那,她发现他的肩头竟然已经是一大块殷红。
“你这个疯子。”她声音冰冷。
宋澜低头,枕上她的肩窝,轻昵地蹭。
“是啊,我疯了五年,找了你五年。我甚至做了最坏打算,你要是真的因为那些流言蜚语想不开,我就去陪你……”
“你……真是病得不清!”
“嗯,是病得不清,已经到了靠吃药才能活下去的地步。”
盛夏嘴里一涩,原本还有千万句嘲讽的话,到了这刻,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真的过得不好吗?
如果她死了,他真的会陪她吗?
满脑子胡思乱想,根本停不下来。恍惚间仿佛又回到在一起的那几年,他的迁就,他的温柔,他的耐心与体贴,还有他的霸道,他的蛮不讲理,捉弄玩笑……一点一点都像有了温度,和现在的拥抱融合为一体,将她护得密不透风。
可是……
为什么?
“当时放开我,你不是做的很好吗?现在放不开,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罢了。”
“不是。”宋澜瞬间回应了她。
顿了顿又道:“我不是放开你,我是在生你的气,也在生自己的气。出国念书那样大的事,你竟然完全不告诉我就做了全部决定。你有把我当你男人吗?在这一件事上,我完全感受不到你对我的信任——至少我的理解是这样,你不告诉我,是觉得我很大程度会阻挠。”
“……”
“在梦想和我之间,你直接选择了前者,你丝毫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
盛夏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而我,也生我自己的气。我一直在培养你独立,想你成长,自信地去解决面临的一些问题。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是独立了,成长了,然后就给了我这样一份‘大礼’。早知道……早知道会这样,我宁愿把你一辈子都保护起来。至少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也不会被……那些人欺负。”
盛夏的心像被一根纤细的刺扎了一下,她颤抖着指尖,按住宋澜的肩,轻轻拉开彼此距离。
仰头,她看到他那幽深的黑眸里倒映的尽是自己的影子。细细回想,竟想不起多少年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又觉得很悲哀。
她慢慢垂下头,无力地牵了牵唇角。
“所以,你就回了我一份大礼,和纪雅诗在一起了。”
“没有。”
盛夏讥诮一笑,摇头:“我看到照片了,你们牵手的照片。”
宋澜也是笑,只不过是气得发笑。
“我的手你牵过多少回了,嗯?还认不出来?那张照片是我的手吗?”
“我怎么知道?”对上宋澜隐隐发怒的眼神,又弱了两分气势,“……就算不是你的手,那也是你说的,我们没有在一起过。”
宋澜怔了一瞬。
拥住她的手,一寸一寸,缓缓松开。
这是他五年来,最后悔的一句话。
为什么要抹掉他们的曾经?这个小笨蛋,她的努力,她的付出,她咬牙坚持,他都看在眼里。所以他才会拼命珍惜,想要一辈子把她护在掌心,让她永远不受外界伤害。
可那一次,不仅外界伤害了她,他更是。
情绪几近崩溃,他呼吸渐渐急促,双眼猛地转红。
“丫头,我错了,”他试探着去牵她的手,小心翼翼握住,“丫头,我真的错了,是我嘴贱,口不择言,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
“我……”
“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用‘生气’‘对不起’这样的话来解释,对吗?可是宋澜,我跟你说过的,我们回不去了。”她唇角带了淡淡的笑意,陌生又疏离。
一点一点从他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
脱离温热的那刻,她觉得凉,因此还轻轻皱了皱眉头。
可接下来的便是从未有过的畅快与自由。
到这刻她才明白,五年了,她放不下的不是宋澜,而是一个答案。
他有没有真心爱过。
既然有,那对得起她的付出。
走到这一步,她认了。
宋澜还在看她,黑眸里情绪外溢,对她的思念和爱意毫不掩藏。
可她却只留给他一抹说不明的笑意,慢慢转身,朝门口走去。
“纪家的事,你随便吧,”顿了顿又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有了答案,我也终于解脱了。”
品了品她这句话的意思,宋澜猛地回神,追上去,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将她紧紧抱住。
“别走,丫头,你别走!”
从未有过的慌张。
这种感觉很不好,比五年前她突然消失还要不好。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计划好了,带她过来看看,他们曾经的家一直都保存得完好。还有她心爱的钢琴,他还在按时做保养……
他想告诉她,随时可以回来。
可她却放手了。
彻彻底底的,放手了。
“丫头我错了,我给你道歉!”眼泪顺着盛夏的肩滑落锁骨,痕迹蜿蜒,温度滚烫。
盛夏的心脏阵阵发涩,如同被人捏住,呼吸困难。
“你不要放手,我求你了,丫头……夏夏……我只爱你一个,从始至终都只爱你一个,你不要放手……不要丢下我……”
像这些年缠绕她的梦魇。
数不清的夜,异国他乡的房间里时而回荡她断断续续的哭音:
宋澜你为什么要放手,为什么不要我……
原来,当她成为了他,还是不快乐。
手指轻轻覆去他的手上,连手背的温度都灼热到怕人。她蜷缩一瞬,迟疑半晌,最终还是用力分开他的手指。
宋澜的额头贴着她光滑的背,不停摇头。
“丫头,你说过的,如果毕业以后我还喜欢你,我们就一直一直在一起。”
盛夏身子一僵。
随即喃喃:“那是宋静语说的。”
像点燃火引的火花,身后男人陡然提高声音:“不管你是宋静语还是盛夏,你都是我的丫头,老子这辈子认定你了,只娶你这一个老婆!”说罢按住她的肩。
将她整个人抵去墙上,对着她粉嫩的唇瓣吻下,蛮横地撬开她的齿关,横冲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