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到死。
事到如今,既需沈落雁的倾力配合,风萧萧也就不再隐瞒自己的真正目的,向她和盘托出一切。
沈落雁听到他居然要对付的人是赵德言,不由大吃一惊,待听到赵德言的密谋,更见花容失色。
思索少许后,她苦笑道:“突厥有练鹰秘技,久经训练的通灵鹞鹰不但可以迅速传递军情和寻踪之外,还可以扑杀别人的灵禽,既然赵德言此来实为追杀突利可汗,很难说他身边没有带着养鹰人。何况郑踪的养禽之法其实也是来自大草原,虽然他养的神鸟通灵,在寻踪上更青出于蓝,但想与属猛禽的鹞鹰搏杀,只怕不行。”
风萧萧眉头锁起,心往下沉,沈落雁虽然说得是可能,但他认为以赵德言的谨慎,必会是一定。
沈落雁俏面上浮现犹豫的神色,沉声道:“精通养鹰练鹰秘技的人就算在草原上亦十分稀少,可堪一用的鹞鹰则更少。最就算赵德言贵为东突厥国师,也不可能同时带上两头。郑踪或可以指挥他的灵禽缠住鹞鹰少许,只要邪帝行动够快,或能抢先一步杀其主人。失主的鹞鹰绝不会听命他人,再是凶猛,也无需顾虑。”
别说沈落雁犹豫,风萧萧也变得犹豫起来。
别看这只是一只鸟,放在当代,尤其在中原,其重要程度,怎么形容都不会过分。
这简直就相当于一个高空雷达,带着它领兵打仗,就等于开了天眼,敌人的兵力部署,行动方向,虚实真假,包括偷袭,都休想瞒过这一双来自天空的锐眼,如此打仗,想输都难,谁用了都是名将,难怪瓦岗军能百战百胜。
沈落雁脸上露出一抹那种被侯希白画于扇上,动人的落寞神情,轻轻道:“洛阳前一战,若非李密自恃和王世充暗有默契,十分托大,使落雁驻守荥阳,亦未曾带上郑踪,否则寇仲的偷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功,导致他在猝不及防下,进退失据,由此败北。”
风萧萧也微微摇头轻叹。
寇仲那回的确是胜得幸运,李密则是败得实在窝囊,难怪他极不甘心。
风萧萧垂着头默默的盘算,难以拿定主意。
如果能用这只灵禽换赵德言死,他一定毫不犹豫的换了,可如果只换得一个杀死赵德言的机会,还未必能够成功,那就真是千不值万不值了,此等灵禽完全能在将来的战场上,发挥出更为巨大的作用。
沈落雁美目凝视着风萧萧,静静等他做出决定。
她是军师,责任是在错综复杂的情势里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并将种种利弊剖析清楚,至于该做出何种抉择,就是主公的责任了。
而且她也想借此看看风萧萧究竟值不值得她追随。
风萧萧似下定决心般的拍了拍桌面,缓缓道:“赵德言尤善奸谋,既能挑动东突厥攻中原一次,就还能挑动第二次,第三次。我绝不能寄希望于下一次还能揭破他的奸谋”
他收回手掌,紧攥成拳,盯着沈落雁道:“你去和郑踪说,这不是我个人的私怨,而是事关中原兴衰,汉人传承。我风萧萧绝不能容忍再来一次五胡乱华,为此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没有我不敢杀的人,更没有我不敢做出的牺牲。赵德言这次必死无疑”
沈落雁盈盈起身,娇颜如春花般盛放,嫣然道:“如邪帝所愿,郑踪必会尽心尽力。”
正所谓破局要破源,别看突利如今被各方追捕,既有朱璨的迦楼罗军,又有人多势众的四大寇,还有西突厥国师云帅这等高手,好似危若累卵,难以化解,其实追溯源头,只是赵德言一人而已。
像徐子陵那般看似尽心尽力的护着推力杀出重围,实乃笨得不行的下下之策,看似颇有义气的拼命搏杀,实则将突利一直置于被让人围剿的危险境地,只要稍有不慎,两个人谁也活不成,除了能让徐子陵博得个好名声外,根本于事无补。
要知迦楼罗、四大寇分属魔门不同的派别暗中控制,是应阴癸派的要求而大举出动来追杀突利,阴癸派则是应赵德言的要求。
除此之外,魔门本身与突利根本无冤无仇,所以一旦赵德言身死,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去得罪这位突厥王子。
如此一来,迦楼罗军、四大寇必会立刻退去,唯剩云帅一人。
突利好歹还有个“龙卷风”的称号,一手旋风快枪名震大草原,比跋锋寒的名头可响亮多了。
想要在茫茫荒野密林之中追杀他这个武功不算低的人,若无特殊手段,任凭云帅武功再高也是无用。
那时突利完全可以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甚至可以大摇大摆的直接坐船从竟陵赶赴长安,何须一路辛辛苦苦的拿命去搏突围。
其实还有好几个中策,比如设法切断几方人之间的联系,比如专盯着一方势力穷追猛打,都能撕开看似严丝合缝的围捕,哪一个都比徐子陵选择硬拼容易得多,更比诛杀赵德言简单的得多。
只不过相比起突利的性命,风萧萧自然更关心赵德言的性命,所以才选了这个难度最大,结果却最好的方法。
迦楼罗军、四大寇、云帅和赵德言四方,最好寻找的自然是流寇之属。
目标又大,云龙混杂,毫无纪律可言,且彼此间并无统属关系,想要混进去实在容易。
所以来自独孤阀的情报中,就属四大寇的消息最为详细,但消息太多也意味着真假虚实掺杂,实难做出正确的判断。
风萧萧和着沈落雁在繁杂的情报中忙活了足足半日,才寻摸出寇首曹应龙的大概方向,只等沈落雁去领着郑踪去确定正确的位置。
天色已昏暗,屋内灯盏只有一座,自然不甚明亮,与风萧萧头凑着头看了那么久的小字情报,沈落雁的秀眸显得有些红肿。
她揉了揉眼睛,微伸懒腰,向风萧萧示威似的展露胴体美好诱人的线条,再瞥他百媚千娇的一眼后,含笑道:“没想到邪帝竟然这般熟悉处理与归纳情报,让落雁自认为久掌密谍的人都自叹不如呢”
这微小的动作,意味着她对风萧萧的戒心大为减少,头一次将风萧萧看成了自己一方,不然绝不会这么随意。
风萧萧笑嘻嘻的道:“不满沈军师,在下当年也干过和军师一样的活计,只不过后来武功渐高,便更为崇尚武力,能剑解决的问题,当然不愿多费神。”
沈落雁拿探究的目光望向他,却见他紧紧闭上嘴,明显不愿多讲从前,只能微微一笑,起身微哂道:“不愿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