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运气(1 / 1)

君子有酒 老白兔 4313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069章 运气

  这时,行知和顾乘风回来了,还带进来一些人,这里都塞满了布条。

  突然出现了这些与殿中身份不同的人,萧帝眉心紧皱,眸底的颜色幽幽沉了下去。

  “太子,你这是何意?”他指着跪在地上的那几个人,问。

  “父皇,儿臣无意中听闻一些消息,于是派人暗中提防,抓到了这些刺客。”萧衡解释说。

  进宫之前,他召集顾乘风和行知筹谋。所以在顾乘风和行知得知这些人计划之后,便反将他们一军。他们想用迷药迷晕内宫护卫以掌控队伍,殊不知顾乘风和行知早已跟护卫通过气,反倒把这些人迷晕擒下了。

  而另一队人行刺萧帝,好在萧衡也早有准备,提前在周围设好了埋伏,请君入瓮。

  眼下,连同那个被萧衡挑断手筋的人,也被行知一同带了回来。

  他们想制造萧衡篡位的假象,想就此把萧衡从太子之位上推下来。

  “运气”好的话,萧帝遇刺驾崩,那么这大坤的皇位自然就落在了……安王手中。

  但安王萧赢还没这么大能耐,此刻贤妃跪在殿中,这幕后之人,是她无疑了。

  萧帝示意把他们嘴里的布条拿开,他要亲自审问。

  萧衡提醒说:“父皇,这些刺客都是死士。如若把布条摘了,他们就会咬舌自尽。”

  萧帝闻言问:“无法审问,那该如何?”

  萧衡说:“无需审问,儿臣与这些人交手多次,今日也派人潜伏其中,知道了他们今日的目的。这些人意图行刺父皇,而后嫁祸给儿臣,儿臣先发制人,这才化险为夷。但要问他们的主子是何人,恐怕连他们也不知道,但传讯之人必定就在其中,他们的主子也必定在这大殿之中。”

  此计若成,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众人都心知肚明,目光纷纷投向贤妃。

  贤妃白着脸,颤抖的冷笑了下:“太子所言,是意指谁?”

  萧衡抿唇不语,他没有直接的证据,所以不妄断言。

  贤妃望向萧帝,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希望萧帝能念着这些年的恩情,还能对她有所心软。

  手指刚一触碰到,萧帝便一脚踢开贤妃,冰冷的眼眸盯着她。

  显而易见,萧帝也已经怀疑到了她身上。

  贤妃扑摔在地,胸口疼的紧。她苦笑两声,颤颤巍巍站起来,看着大殿之中每一个人。

  她算计了那么久,本以为今日是功成之时。没想到,却是自己的落难之日。

  但她不甘心!

  她道:“我今日落魄,你们并要将所有罪名都推到我头上,究竟是谁算计了谁?”

  这时,顾乘风站出来一步,双手递上一件东西:“陛下,这是从这些刺客身上搜出来的。”

  “这是鸣萃宫才有的东西。”萧帝一眼认出来,质问贤妃,“贤妃,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是几粒金珠,上面刻着青鸟图案,当年萧帝只赏赐给了贤妃。

  看到这东西,贤妃目瞪口呆,下意识脱口而出地狡辩:“不可能!我每次传命令之时从不与他们见面,他们身上怎会有我的东西!”

  此话一出,她猛然一顿,颓废的瘫坐在地上。

  “这么说,你承认了他们与你有关。”萧帝冷呵,不愿再与她多说,下令道,“既然如此,这东西是不是你亲自交给他们的,又有什么关系。来人,把贤妃拖下去,杖责十一,送回鸣萃宫先关起来!”

  入宫二十多年来,贤妃从未受过责罚。这十一杖责,是想要了她的命!

  萧帝心意已决,魏公公无奈地招招手,进来几个侍卫,抓住贤妃双臂。

  “陛下!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安王无关,请你不要迁怒于安王。”

  自知于事无补,贤妃哭声恳求。

  不管如何她都要保住萧赢,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萧赢。

  只有萧赢还活着,她才有机会重新站在这大殿之上。

  “拉下去!”萧帝不耐烦地皱眉,不想再听到她的任何一个声音。

  侍卫拖着贤妃离开大殿,从萧衡面前走过之时,贤妃冲他大喊:“太子,安王是你唯一的弟弟,兄弟手足,你一定要保他平安无事!”

  他知萧衡心软,尽管萧赢先前对他做了那么多不利的事,但都放过萧赢了。她赌萧衡还顾念着兄弟情谊,所以想要萧赢平安,或许只能仰仗萧衡了。

  萧衡紧抿着唇,面不改色。

  殿外,很快的传来贤妃受刑的惨叫声。

  风波已定,众人退散,萧帝留在殿中,不放心淳贵妃。

  此时夜深,外面的风有些冷。

  萧衡缓缓走在宫道上,忽然开口:“那些金珠,从何而来?”

  行知看向顾乘风,这金珠实属意外收获,却只有顾乘风知道。

  顾乘风脸色顿了顿,上前说:“是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兴许是贤妃曾用这东西给他们当过赏赐。”

  用刻着青鸟图案的金珠做赏赐……

  这是萧帝赏赐给贤妃的,贤妃此番,不就是暴露自己的身份。

  心知顾乘风此时说了虚话,萧衡想了想,终究还是不计较了,毕竟贤妃当场也说漏了嘴,也不算冤枉了她。既然没有抓错人,那么过程如何,就不重要了。

  快到马车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前方缓缓走过来。

  行知见到他,立即低声对萧衡汇报:“国师来了。”

  国师?

  方才出事,国师却不见踪影,此时过来,又有何事。

  萧衡停下脚步,听着前方那道脚步声慢慢走近,停在他不远处。

  “太子殿下。”国师行礼,而后看了一眼萧衡身边带着纱帽的人,“方才为陛下看诊的,恐怕根本不是神医吧。”

  闻言,柳不辞心下一顿,站在那儿没有出声。

  萧衡亦是面色沉重,眉心紧蹙起来。

  见几人如何,国师却是笑了,告诉说:“殿下不用担心,臣不会将此事告诉陛下,毕竟陛下回来之后心情本是大好的,臣不想破坏了陛下心中的希望。只是太子殿下这么做,恐怕会害了陛下,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后悔也来不及。”

  “你的那些丹药,才是害人把戏。我也希望国师以后,不要预测什么荒谬的事情,剑祭已成,国师也该安定了。”

  萧衡不客气的反驳,他对国师早有意见,那些祭典之礼就不多说了,可丹药,是吃进萧帝肚子里去的,他不得不多注意。

  而面对萧衡的斥责,国师却没有生气。

  他又靠近两步,声音低低的:“祭剑之人未死,又如何能叫剑祭已成。臣知道是殿下在剑炉底下修了暗道,但有些人,寿命已到,如果继续活在这世上,只会引起翻天混乱,引来灾祸……”

  “休要再胡言乱语!”萧衡心下猛然一顿,有些慌神,不由将心中所恨斥骂,“世人都说神明是至高无上的圣尊,又怎么会要用活人活血来献祭?你所祭拜的到底是神明还是妖魔?”

  国师居然知道素菀未死!如果萧帝知道了,必定又是一场浩劫!

  而此番话,对于信奉神明的大坤而来,更是大逆不道!

  然国师对此,却毫无意外表情,眼中倒生出许些讥笑:“殿下与我们信奉不同,殿下就不怕陛下知道了龙颜大怒,不再将这大坤江山交付你于?”

  萧衡亦道:“国师早就心知肚明,又为何其实不告诉父皇。”

  他们各有心思,也各知道对方的心思,今日是第一次明说。

  “我若开口,陛下必定相信。而我再开口,你与暮小姐时机成熟。你猜陛下会不会赐婚”

  国师很自信萧帝对他的依赖,但他所要的,不止如此。

  “今日所劝,望殿下好好斟酌。殿下要走的路还很长,愿殿下能早日收获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地。”

  他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行知不解:“这国师究竟是善是恶?他似与殿下作对,平日里却又在陛下面前拥护殿下,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安王府门外,安王妃和丫鬟站在门口。

  此时已是深夜,宫中的宴会早就应该散了,但萧赢却迟迟没有回来。

  派去打听的侍卫回来,说宫中出了一些事。

  安王妃叹了口气,无奈:“我不是派人提醒过他,早点回府,以免惹事生非。”想了想,她又苦笑的摇摇头,“想来他也不会听我的。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忽然,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王妃往前走了两步,身旁的宫女踮起脚看清楚了告诉说:“王妃娘娘,那是太子殿下的车驾。”

  安王妃点点头,目光却不曾转移,呆呆望着前方。

  顾乘风看见她站在王府门口,向她点头致意。

  安王妃也对他微微一笑。

  她看着他远去,直到队伍消失在黑夜中,也久久望着那个方向。

  顾乘风手上的金珠,是她给的。

  她知道只有这么做,才能让贤妃彻底倒下!

  又在门外等了大半个时辰,没等到萧赢,却是等到了江笙笙。

  “嵘侧妃这是去哪儿了,为何这么晚才回。”

  看着江笙笙从马车上下来一脸疲态,安王妃问。

  江笙笙瞟了她一眼,暗道她不是跟着萧赢进宫去了吗?居然在这守着她,是想借机会教训她吗?

  念及此,江笙笙目光一闪,不悦皱眉:“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

  安王妃挂起一抹微笑,缓缓靠近,柔声询问:“你姑母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城中吧,安顿好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一提到姑母,江笙笙浑身一颤,脸也瞬间煞白。

  她刚刚……就是去安顿这些人的,他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对外人亲和宽容,唯独对她仍是一副嫌弃模样,即便她现在是嵘侧妃又如何,在他们看来,她就是别人的小妾。

  “你是来看笑话的吧,我不需要你的好心。”她匆匆想要进府,却见安王府仍站在门口,她不由语气,“你在这干什么?王爷还没回来。”

  安王妃没有理她,转头继续望着从皇宫回来的方向。

  见她不说话,江笙笙冷呵一声,顾自进去了。

  安王妃又派人去打听,回来的侍卫说萧帝责罚了贤妃,萧赢正守在宫外不肯离去。

  “真是孝顺。”安王妃喃喃,一阵风吹过,她掩唇咳嗦。

  这时,嬷嬷来喊她回去,说是小世子醒了,哭得不停,要她赶紧快过去看看。

  街上。

  马车,继续快速行驶着。

  车厢之内,萧衡手里捧着一只锦盒。

  是夜明珠。

  方才离开之时,他拿走了夜明珠。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府里,用这夜明珠唤醒素菀,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去。

  回到太子府,萧衡赶到素菀的房间,将夜明珠小心翼翼搁在床头。

  四周灯灭,夜明珠发出七彩的光芒,微微照在素菀的身上。

  萧衡坐在床边静静等待,深夜无声,房间更是一片寂静。等了许久,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半点反应,萧衡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柳不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衡问。

  柳不辞上前为素菀把脉,情况仍然与之前一样,没有毒,也没有异样,毫无半点改变和起色。

  行知在旁安慰说:“殿下莫急,也许还不到时候,等到明日再看看吧。”

  萧衡深吸一口气,沉沉闭上眼,让他们都出去了。

  他一人陪在素菀身边,回想当年与素菀的点点滴滴,还有这一年多来对她的冷酷无情,他心有愧疚,更心痛不已。

  茫茫白雾,一个人影坐在石头上。

  素菀不知道这是第几天,她已经被困在这个地方,很久很久。

  她想过很多办法想要出去,但都无济于事。她就像进入一个循环的世界,不论她走多久多远,最终还是会回到这块石头旁边。

  这里没有人、没有声音,更无别的东西,她也感觉不到渴、感觉不到饿,感觉不到冷热,自己也像被完全融入了这虚渺的白雾之中。

  忽然,她听到有海的声音,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这种声音她最熟悉不过,一个人在东海的时候,每个日日夜夜她都听着这个声音。

  她站起来说顺着声音来的方向走,看到有七彩的光,从茫茫的白雾中散下。

  她伸手去触碰,暖暖的,如丝一般拂晓在她手上。

  “素菀。”

  有个声音唤她,从天边缓缓传来。

  素菀茫然回头,望着这无边无际的天际:“谁?”

  “翻云,救救翻云……”

  那个声音这样说道。

  素菀皱起眉来,不解地问:“你是谁?为何要我救翻云。翻云国,不是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经灭亡了吗?”

  “翻云,翻云……”

  那个声音还在不停念着这两个字,素菀睁开眼睛,猛吸一口气。

  她听到窗外鸟叫的声音,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这是在哪儿?她从梦里出来了吗?

  她眨眨干涩的眼睛,环顾四周,房间内空无一人。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熟悉的人影熟悉的场景就好像还在宣宁一样。

  这个身影……琼枝?

  琼枝没有发现她已醒了,低着头将打来的热水、毛巾一一放好,就如在宣宁城时伺候她一模一样。

  素宛呆呆望着她,想要撑起身子,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

  她张张口,喉咙也干涩的难受,发不出一丝声音。

  终于,琼脂转头往这边走,抬头之时,发现素宛睁着眼睛,她怔愣住了。

  “夫……夫人?你醒了!”

  琼枝惊喜,眼泪也冒了出来,看到素菀张着嘴,立即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温水入喉,素宛觉得好多了,但说话仍然很吃力。

  接着,她望向四周找寻另一个身影。

  萧衡呢?她记得自己在晕过去之后,在马车里等萧衡。

  后来,似有什么穿透胸口,浑身就跟着剧痛起来,意识便坠进那茫茫的白雾之中了。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没有见到萧衡,她心里总不太踏实。

  琼枝看出来,高兴地告诉她说:“太子殿下一早出府去了,但昨晚一直在房中守着你。”

  闻言,素宛松了口气。还好,这次他没有丢下她。

  琼枝想起什么,起身来到床头,小心翼翼把夜明珠收起来。

  柳不辞交代过,若素菀苏醒,便立即将夜明珠收好交给顾乘风。这珠子是借来的,还需要悄悄还回去,若有个什么差池,萧衡就糟糕了。

  “这是什么?”

  素菀看到琼枝用绒布小心擦拭着床头这颗珠子,问。

  琼枝解释说:“是能焕七彩的东海夜明珠啊,柳公子说,它的光芒能让沉睡在梦中无法醒来的人苏醒,所以殿下就拿来试了一下。没想到,夫人你果然醒了呢,真是太神奇了!”

  素菀伸手,掌心一靠近夜明珠,似乎能感觉到一股温润的气息环绕在手边。

  慢慢的,夜明珠的光亮暗了下去。

  琼枝惊愣,吓得脸色都白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夜明珠好像不发光了!”

  素菀立即收手,那种感觉也随时退散。与此同时,夜明珠又重新焕发出温柔的光晕,美不胜收。

  琼枝瞪大眼睛,盯了夜明珠好一会儿,一再确定它还在发光,拍拍心口大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