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如果有那么一点愧疚
之后的几天，姜弥都没有见到顾绎楼。
她原本还以为，他会和她谈一下关于莫向南的事情。
但是，没有。
她一个人在公寓里面，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长的时间没有见到他。
给他打电话，也是永远的占线。
其实姜弥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电话接通的时候，应该要说什么。
但是她觉得，他们之间或许应该，好好的谈谈。
又过了一天之后，姜弥终于不想要继续待下去了，换了身衣服出门。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不算大，却也不小。
姜弥从车上下来之后，一路小跑到了他公司。
门口的地方，她就被人拦了下来。
不是别人，而是……刘西子。
比起之前来，刘西子看着她的眼神更加冷淡了几分，说道，“姜小姐，我想之前的时候，顾先生就曾经和你说过，不希望你到公司来。”
“我……我知道，但是我有事情想要和他说……”
“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代为转达。”刘西子看向她，说道。
她那样森冷的表情，和顾绎楼的样子，还真的有那么几分相像。
姜弥在看了看她之后，慢慢的说道，“我想要自己和他说……”
“顾先生不在公司里面，可能要几个小时后才会回来。”
“那我可以……”
“抱歉，不行。”刘西子已经知道了她要说什么，直接说道。
姜弥站在那里，顿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刘西子看了看她，“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去忙了，姜小姐你也先回去吧！”
话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在往前走了两步之后，她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转头看向姜弥，说道，“姜小姐，我还曾经以为，可能有些事情是我误会了你，但是现在看来，我的确是误会了。”
话说完，她抬脚就走。
没有给姜弥任何说话的机会。
姜弥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反应。
门口的保安在听了刘西子的话之后，更是不让姜弥再往前面走一步。
姜弥没有办法，只能站在旁边。
头顶虽然有遮雨的地方，但是垂落下来的雨滴还是将姜弥的半边衣服都打湿。
姜弥总觉得，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他们也不告诉她。所以，她只能在那里等着。
那个时候，姜弥脑海里面没有别的想法，就只有一件事情，见到他，然后，好好的谈谈。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姜弥的腿有点麻了，直接蹲在了地上，眼睛时不时的看向来来往往的车子，但是这么长的时间，就没有一辆停下来的车子，下来的人是他。
姜弥将脸庞埋进自己的膝盖。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一辆车子停下。
杨非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蹲在旁边的人。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那个时候，也在车上的顾绎楼下车。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正要往里面走的时候，杨非追上他，低声说道，“顾先生，那好像是姜小姐……”
听见这句话，顾绎楼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然后，慢慢的转头。
在看见蹲在那里的人时，他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那个时候，刘西子也已经下来，她正要说什么，却发现顾绎楼的眼睛，正盯着眸光方向。
她顺着顾绎楼的目光看去。
在看见蹲在那里的姜弥时，她的瞳孔不由微微缩了一下。
就在这时，顾绎楼已经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抬脚就走。
刚刚走了两步，他的方向突然一转，直直往姜弥的方向走去。
杨非皱眉看向刘西子，“你不知道吗？”
刘西子没说话。
看着她的样子，杨非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起来，说道，“你是故意的？”
“杨非，你不觉得你关心的事情，好像有点多了吗？”
刘西子看向他，那好像要将他的心思看穿的样子，让杨非的脸色不由微微变了。
……
那脚步在面前停下的时候，姜弥原本有些模糊的思绪一下子回来了。
她抬起头。
在看见眼前的人时，她立即笑了起来，“你回来了？”
顾绎楼的眼神原本阴沉，在对上她的笑容时，瞳孔不由一缩。
很快的，他抿了一下嘴唇，“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找你有事情。”
话说完，姜弥想要从地上起来。
可能是蹲的时间太长了，她的腿有点发软，扶住了身后的墙壁之后，这才勉强站稳。
顾绎楼看着她的样子，将下意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沉着眼睛看她，“你有什么事情？”
“是关于……我们之间的。”
姜弥的话说完，顾绎楼突然冷笑了起来，“怎么，是想要和我谈离婚的事情吗？我上一次不是和你说过了？”
姜弥当然知道。
她低头，咬了咬嘴唇说道，“我知道……但是我总觉得，我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和你解释清楚，那天晚上我……”
“不用解释，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都不想要知道。”
话说完，顾绎楼转身就要走，“还有，不要再出现在我公司附近！”
姜弥站在原地，原本想要说的话，也堵在了喉咙。
虽然不是很肯定，但是她觉得，顾绎楼生气，或许是因为那天晚上，她没有回家的原因。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是她想错了。
他会生气会愤怒，可能只是因为莫向南。
在他的心里面，只有莫向南，才是他的逆鳞。
姜弥垂下眼睛。
“姜小姐，我送你回去。”
冷淡的声音传来，姜弥转头，刘西子正站在她的旁边。
姜弥咬了咬嘴唇，“好。”
她慢腾腾的上车。
刘西子坐在驾驶位上，在看见她将车门关上之后，一踩油门！
很快，小区到了。
姜弥正要下车的时候，刘西子的声音传来，“姜小姐，虽然我知道我似乎没有资格跟你说教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也不要……做出侮辱你现在身份的事情。”
她的话，让姜弥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在过了一会儿后，她才说道，“你说……什么？”
刘西子看了看她，终于忍不住说道，“那天晚上的照片，我看见了，顾先生也看见了，现在顾先生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就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容忍了。所以，请姜小姐，你自重！”
“什么……照片？”
……
玫瑰会所。
姜弥进去的时候，纪寅成桌子上，原本还有几个客人。
在看见姜弥这样气势汹汹闯进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是愣了一下。
很快的，其中一个认出了姜弥，笑着说道，“这不是顾太太吗？”
姜弥的脸色很难看，手紧紧的握着。
她看着纪寅成，“我有话要问你！”
话说完，她转身就走。
纪寅成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在所有人的目光重新看向他的时候，他还笑了一下，“抱歉，我出去一下，你们继续！”
姜弥就站在包厢外面的地方。
她的手上还抓着刚刚刘西子给她看的照片，整个身体都在轻轻的颤抖着。
纪寅成很快就出来了，看了看她说道，“你能这么来找我，还真的是第一次。”
姜弥将手上的照片甩在他的身上，“这是你做的，对吧？！”
纪寅成不用看那照片也知道是什么，只笑了一下，“怎么，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来找我？”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姜弥的声音都在颤抖着，“你之前说，要我将一切还给你，就是用这样龌蹉的方式来报复我，是吗！？”
纪寅成看着她没说话。
姜弥咬牙，“你回答我！”
“看来，他是和你对质了吗？真的是奇怪，我原本还以为按照顾总这样的性格，就算被人戴了绿帽子，肯定也会选择什么都不说的呢！”
姜弥用力的将他的衣领揪住，说道，“你到底在说什么？那天晚上，我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不是晕倒了吗？你怎么这么肯定，没有发生？”
他的话，让姜弥的瞳孔不由缩了一下，但是很快的，她说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这样的事情，我自己无法感觉吗！？”
纪寅成笑了笑，“对，是没有发生，但是现在发生，也不迟。”
话说完，他将姜弥的腰身勾住，在姜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直接吻了下来！
姜弥瞪大了眼睛，然后想也不想的，要将他推开。但是，在她的动作之前，纪寅成倒是先被人拉开了。
然后，一个拳头直直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姜弥站在那里，在过了好一会儿后，才颤抖的转头。
顾绎楼正站在那里，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
姜弥正想要解释什么，他却已经伸出手来，拖着她就走！
纪寅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姜弥，不断多长的时间，我都会等你的。”
姜弥的脚步顿了一下。
还没回头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顾绎楼直接抱了起来！
“顾先生……”
在看见顾绎楼这样抱着姜弥出现的时候，杨非的脸色不由变了一下，正要上前说什么，顾绎楼却直接说道，“滚！”
话说完，姜弥被他，摔在了车上。
姜弥的脑袋撞上车窗，疼的闷哼了一声。
她正要起来，顾绎楼却已经覆在她的身上。然后，他伸出手来，擦她的嘴唇。
他很用力，恶狠狠的样子，就好像恨不得将姜弥大卸八块一样！
姜弥的嘴唇很快被他擦出了血，在看见那鲜红的液体从她的嘴唇上流出的时候，他这才停下了动作。
他看着她。
那阴沉凶狠的目光，丝毫不减。
姜弥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所以刚刚，她一直都没有挣扎。
此时，在感觉到他应该平静了一点之后，姜弥这才说道，“那天晚上……”
顾绎楼将她的下巴扣住，说道，“我叫你别说了！那天晚上你和纪寅成发生了什么，我一点也不想要知道！姜弥，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好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怎么，觉得莫向南回来了，觉得在我这里得不到什么了，马上转身投入纪寅成的怀抱么？他纪寅成也真的是能忍，我上过的女人，他也不计较是吗？！”
顾绎楼的额头，都是暴起的青筋。
从这，姜弥可以知道，他很生气，特别的生气。
他的那些话，也足以让姜弥觉得心如刀割。
但是这个时候，她只能说道，“我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他冷笑了一声，“如果刚刚不是我赶到的话，你是不是准备和他就在走廊做起来了？嗯？！”
姜弥扬起手来！
他知道她想要打他，也不阻止，就定定的看着她。
姜弥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的身体在轻轻的颤抖着，嘴唇上是由鲜血涂抹出来的红，而脸色，却是苍白的一片。
她说道，“我没有……顾绎楼，我没有！那个人不是我！我没有！”
姜弥不想要哭。
从她知道他和她结婚的目的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在他的面前哭过。
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心疼。
她的眼泪在他的眼睛里面，只是一个笑话。
一个他惩罚到她，报复到她的证据。
但是那个时候，姜弥忍不住了。
眼泪不断的从她的眼睛里面落下，眼睛里面，却还是倔强。
她看着他，“我没有。”
顾绎楼想要冷笑，想要说他不相信。
但是在对上她的眼睛，还有她的泪水时，他的动作，却僵在了原地，原本想要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眼泪一旦开始，就无法控制了。
姜弥想要伸手去擦，但是她的手都被他抓着，整个人也还是被他覆在了身下。
她只能将脸转开，妄想着这样，他可能就看不见她的泪水了。
她的声音也在颤抖，“我知道你讨厌我，不管莫向南是死了还是活着，你都不会原谅我，我也不想要奢求你给我什么东西。但是……我真的没有，我不会背叛你。”
顾绎楼的手，终于慢慢的松开了。
他看着她，嗫嚅的嘴唇，始终什么都没说。
姜弥用力的擦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看向他，“你从来都不相信我，是吗？”
她的眼睛通红，定定的看着顾绎楼的时候，顾绎楼原本想要说的话，全部都忘了。
姜弥看着他的样子，轻轻的笑了一下。
“既然这样……既然这样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姜弥深吸口气，说道，“如果……如果你对我之前做的事情，对我们姜家做的事情，有那么一点愧疚的话，我求你一件事情。”
姜弥缓缓看向他，“离婚吧。”
顾绎楼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
“愧疚吗？我？为什么？”
……
姜弥被顾绎楼送回了公寓。
他没有同意姜弥说的要离婚的话，对她的态度，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姜弥不知道为什么。
他还是深爱着莫向南的。
既然这样，他就应该和她离婚，然后和莫向南一起，这才是对的。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
甚至，他都没有再和莫向南见面。
却也有可能是，他们见了面，只是姜弥，不知道。
毕竟姜弥见到他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
一个月的例行检查。
李斯年看着检查报告，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姜弥没说话。
李斯年看向她，“你身体是什么状况，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姜弥看了看他，没说话。
李斯年的眼睛沉下，“你是不是连药也不吃了？怎么，你很想要早点死是吗？”
姜弥低着头，“不是……”
“不是的话，为什么不吃药？！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的身体好的很，根本就不需要吃药？”
姜弥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我知道我不对……”
说实在的，看着她这样子，李斯年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了，换做是别的人，可能早就被他骂的狗血淋头，但是看着姜弥那好像很委屈的表情，再狠的话，他也说不出口了。
他深吸口气，说道，“这一次让你来医院，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对你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姜弥愣了一下，看向他，“什么？”
“隔壁市送过来的案例，有一个和你相匹配的人已经签了捐献同意书，那是一个病人，寿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已经分析过，只要心脏一到，就可以给你做手术。”
李斯年的话说完，面前的人却始终没有反应。
李斯年看着她的样子，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你不开心吗？”
听见他的话，姜弥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他之后，说道，“开……开心。”
其实这么多年，姜弥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身体，会有完全痊愈的那一天。
她早就已经习惯虽然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的日子，也习惯了小心翼翼的生活。
突然告诉她这个消息，姜弥也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要开心，却似乎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李斯年看着她的样子，皱了一下眉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勉强的样子？”
听见他的话，姜弥却才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之后，说道，“没……没有啊。”
“没有就最好，不过按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想要动手术也有很大的风险，所以在手术之前的半个月，你必须要住院，而且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心脏可以到，所以你的身体必须保持在最佳的状态。”
姜弥慢慢的点头。
李斯年看了看她，“这件事情，我也已经通知你的丈夫了。”
他的话，让姜弥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表情，她看着他，“为什么？”
李斯年老子她的样子就觉得奇怪了，嘿了一声，“他是你的丈夫，这么大的事情，我难不成还瞒着他是吗？”
姜弥没有说话。
李斯年的手一挥，“好了，你别想那么多，这两天先好好的休息，一定要按时吃药知道吗？”
听着李斯年不断叮嘱的几句话之后，姜弥这才慢慢的走了出去。
出了医院，她也不着急走，只坐在医院门口前面的椅子，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有人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姜弥转头。
在看见眼前的人时，她的瞳孔不由微微缩了一下，而那个时候，他也看着她，“你知道向南在哪里，对吧？”
那是莫向南在历城的丈夫，谭宇。
姜弥没有回答，谭宇这才转过头来看她，目光定定，“你知道的，对吧？”
“我……”
“我现在要见到她。”谭宇直接说道。
姜弥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谭宇冷笑了一声，“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现在可能就和你的丈夫在一起！”
其实在这之前，姜弥就已经想过，之前那样想念莫向南，那样爱着莫向南的顾绎楼，怎么可能在知道莫向南还活着之后，对她不管不顾的。
姜弥没有看见，不过是因为她没有机会看见而已。
这段时间，或许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但是心里面这样想是一回事，真的听见谭宇这样说，又是一回事。
看着姜弥瞬间苍白的面孔，谭宇的眉头只皱了一下。
他说道，“怎么，你连你丈夫的电话都不知道吗？”
姜弥咬了咬嘴唇，然后伸手，打了个电话。
这一次，他的电话终于不是占线了。
在响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接了起来，“什么事情。”
他的话，带着几分不耐烦。
姜弥深吸口气，“你……和莫小姐在一起吗？我这里……有个人想要找她。”
那边的人好像沉默了一下，说道，“是谭宇对吧？”他知道。
所以谭宇做的推测，是正确的。
或许他，一直都和莫向南一起。
姜弥正想着，他的声音再度传来，“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
姜弥带着谭宇去了附近的咖啡厅。
两人刚刚坐下的时候，顾绎楼就到了。
莫向南没有一起。
谭宇看着顾绎楼，还没有说话的时候，顾绎楼已经将一张支票还有一份协议书递给了他。
上面的字，姜弥就算坐在对面也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离婚协议书。
是……谭宇和莫向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