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千劫(五)(1 / 1)

私生子 福蝶 177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89章 千劫(五)

  宋凌先在女婢尸体旁绕了几圈,据侍卫说她是伸长了脖子自个往刀锋上撞,打定主意不想活了。

  女婢瞧着也就十三四年岁,花一样,脖子上却开了道尺长口子,倒在地上无力往后翻折,暗红的血水顺着地板缝隙渗入黄土。

  有淡淡的血腥味。

  这嘴怎么鼓起来了?宋凌眼睛利,扫了几圈便瞧见女婢腮帮子嘟囔着,被顶出个圆钝凸起,就像含着什么东西。

  他略一犹豫,指尖在袖口来回探出,终究还是对自己下不了狠手。捂着鼻尖,轻咳一声。

  有见机快的已经凑了上来,觍着脸措手:“少爷你有什么吩咐?”

  “抠出来。”宋凌指着女婢紧闭的嘴巴言简意赅道。

  见机的脸一僵,“是。”

  片刻后,见机人两手沾满湿答答的粘液,捧着根断掉的小拇指,忍着恶心,“她想把这物吞下去,没料到死太快卡在喉咙里,后面酸水上涌,反上来。”

  小拇指和正常人的有些不同,骨节生得格外修长,尽管少了一节指骨也有寻常人长短。

  很有辨识度,宋凌神色一动,抬头看向内院,茵奴半躺在小几上。女婢一来,不一会儿茵奴便自尽身亡,世上哪来如此多巧合。

  女婢没有靠近茵奴的机会,更别提说上一句话。但她身上带的东西却能让茵奴看见,比如这个有辨识度的断指?女婢急于销毁的断指?

  是谁的?

  只有一个人,杜少伤!

  以宋凌的城府也忍不住在心中骂道,一群饭桶!

  杜少伤的手指都被砍断,显然杜少伤已经落入敌手,然而他派去跟踪杜少伤的人却半点消息也没传回来。

  不作他想,不是一道被擒住,就是已经命丧黄泉。

  正巧这时,同羽脸色焦急的从远处跑来,还没到跟前心绪不宁的吐息已经喷洒在宋凌耳边。

  “少……”

  宋凌冷着脸打断,“莫乱了章法。”他手一压示意护卫全部靠拢过来,吩咐道:“告诉主母,二夫人去了,让手脚麻利的丫鬟婆子来替收拾二夫人收敛仪容,都散开。”

  侍卫领命散开,宋凌这才顾上手足无措的同羽,“杜少伤被绑了?”

  同羽愣了愣,他时常感觉自家主子有算命的本事,“是。”

  “远远缀着,看他们把杜少伤带去哪儿,别起正面冲突,被察觉马上撤走,他们既然能当着私卫面将杜少伤带走,显然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将此事如实报给父亲,听父亲定夺。”

  孤鹜院一片兵荒马乱。

  同羽是训练有素的鬣狗,秃鹰。能准确又及时的执行命令。但要他自己做主却差了点,同羽缺了主心骨,是好兵,不是好将。

  还缺了些火候,宋凌将同羽从头发丝儿到剪指甲盖都仔细分析了一遍。

  分析完后准备回院换一身衣物去瞧老夫人,再与田氏商议下毒之事。

  “还有一事……”见宋凌要走同羽拢了拢袖子,挡在宋凌身前,手脚并用的比划,“大少爷不见了……”他头越垂越低,几乎埋进胸腔,声音微不可闻。

  宋凌脚步一顿,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死死锁着同羽。

  他早知道罗锦年是个狗性子,听不懂人话,更听不懂他的话。罗锦年肯定不会乖乖待在青葙庄,这是肯定的。因此他调了快一个营的兵力将青葙庄团团围住,还是让他跑了?

  属狗还是属兔子?惯会打洞!

  宋凌又气又急,连珠炮似的发问,“怎么跑的?往哪去了?有人跟上没?知不知道他去做什么?”

  “主子你让他们防着外面的,就疏忽了‘内贼’。大少爷夜里瞒着他们偷偷跑去黄知翁院子打洞,借着原有的地道又多挖了几丈,跑了。”同羽不敢抬头,“大少爷功夫俊,靠太近会被大少爷发现,就一会儿功夫不察,他就不见了踪影。”同羽心中替同僚直喊冤,谁能想到穷讲究又臭美的大少爷能放下身段去打洞啊!

  还真是打洞跑的!

  宋凌气得绝倒,没一个让人省心!

  “往哪儿跑了?”

  “进了上京城,守在同福的人传回消息,曾在同福旁边的小巷见过像大少爷的人,刚想追上去就不见了人影。”

  同福?他莫非想单枪匹马去端了狄戎老巢?宋凌深觉但凡是个人,会思考,就干不出这么缺心眼的事。但这人换成罗锦年,他又觉得合理。

  罗锦年向来心里没数,府中师傅,小厮没一个敢下他的面子,将他吹捧得好似武神下凡,世间无敌手。

  出门寻衅滋事,人人都惧他背后权势,对他自然退避三舍,能忍则忍。

  偏生这个不要脸皮的,将这一切全部归结为自己超凡的武力。

  平日里耀武扬威便罢了,真犯到狄戎头上,他们可不管你是是谁家的小崽,不会照顾你颜面,说不得知道了是老对头罗家的儿子,更要下死手。

  宋凌黑着脸回院换了身骑装,黑钉靴踩得嘎嘎作响,他去到罗锦年专属的马场,解下罗锦年小老婆样伺候的乌云踏雪的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

  乌云踏雪是一等一的烈马,就连当初罗锦年也是挨了它好几蹄子,摔了个鼻青脸肿才好不容易骑了上去。

  平时也宝贝的不行,供祖宗似的供着,才勉强让人骑一下。

  突然被生人上了背,寻常马驹都忍不了,何况是乌云踏雪。

  它被养野了性子,平时除了罗锦年谁也碰不得,谁也不敢靠近,惹了他不高兴准撅蹄子踹在身上,谁也吃不消。

  抻着修长脖子长长嘶鸣,四只蹄子狠狠跺在地上,马背高高扬起来,想将背上胆敢冒犯它的人狠狠甩下来。

  宋凌两腿死死夹着马腹,上半身起伏不定,似汹涌波涛中的一叶扁舟。

  “听话,”他摸了下鬃毛,低声警告。

  乌云踏雪却仿佛受到了挑衅,挣扎得更厉害,柔顺的鬃毛生了力量,舞动地快打结。

  宋凌单手攥着缰绳,另一手拔下插在乌发上的白玉簪。

  噗嗤!

  带着欲要刺破内脏的狠辣,狠狠扎进马背。

  “嘶!嘶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