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的是水呀。
夏之竹无奈地将歪倒在自己身上的酒鬼扶起来。
长公主酒量奇差,但他酒品很好,喝多了会拉着人碎碎念一会儿,很快就睡着,第二天工作时也不会有任何后遗症状。
他太紧张了,放松一下也好。
“我前段时间听来了些八卦。”
刚被扶到床上躺好的任姝涵又东摇西晃地爬了起来:“你知道什么是相依为命吗?”
夏之竹本能地觉得长公主说的一定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但他也想不出什么新花样,只好谦虚求教:“什么意思?”
果然,任姝涵被哄得很受用,躺下后也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夏之竹的鼻尖上,哈着气音笑道:“这个1,你知道吧?我们圈子太乱,多的是男女通吃的东西,有个别洁身自好的也大都是躺在下面的,抓住看得上的同类便相——1——为命,嘻嘻。”
任姝涵从小就对这些司空见惯,也并不爱理会。夏之竹蹙了下眉,轻声问他:“是你听到的别人的事,还是有人问你了?”
任姝涵睡着了。
夏之竹叹了声气,为他盖好被子,心里想着回去和老李提一下这件事,又在床边守了小任一会儿方才转身。
大灯和房门一起关闭,在他离开后,任姝涵翻了个身,裹着被子从床铺掉在了柔软的吸音地毯上。
——我现在回来啦。
信息发送,夏之竹戴着那顶现在已属于自己的黑色鸭舌帽低头走出了庭院的大门。
原本应该和席先生约会的一天都陪了小任,夏之竹心里不好意思,特意让小郑下午去思礼苑提了一盒点心。
周六没有花盏冰淇淋,但酸奶蛋糕也不错吧。
“麻烦了,这盒是你的。”
去停在路边的车旁取完蛋糕,送别助理,夏之竹踩着月光沿夜路缓步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栋小楼前,轻敲两下门,他便获得了一个如同昨夜复刻的拥抱。
与此同时,度假区的另一边,某台电梯刚好抵达它前往的楼层,精致的大门缓缓开启,从中显出了一道比例近乎完美的男性身影。
薄迟握着手机从轿厢里走了出来。
但他却不是今晚第一个造访者。
从独栋的度假别墅到高层酒店的17层,任姝涵光着脚在星夜中跌跌撞撞走了十几分钟,最终来到了薄迟从前每次休假时都会预订的那间房的门口——哪怕是在薄迟昨晚的定位只屏蔽了他的情况下。
所以,在今夜之前,任姝涵是已经来过这里多少次,才形成了即使醉酒也能避过无数监控准确抵达的肌肉记忆。
薄迟在离他只有一步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端午安康。
儿童节快乐。
……
新年好。
新年好。
渐行渐远的这些年间,薄迟想过很多次,除了这些不痛不痒的问候,当他们再一次面对面,开口会说些什么。
想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想到,今天终于知道了。
此刻,想了几千个日夜的人就这么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瘪着嘴抬头望向他,眼尾红得泫然欲泣,不知是醉得狠了,还是真的生出了委屈。
任姝涵小声道:“我睡不着。”
薄迟耐心地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语调平稳:“为什么睡不着?”
他站得太高,仰望太累,任姝涵在梦中人的冷眼旁观下扶着墙壁摇摇晃晃起身,喃喃不知说着哪个剧本里的台词:“月光——洒进了我的被子。”
如葱玉细白的手指高高地举起触上壁纸的纹路,任姝涵的脑袋不听使唤地歪着,口中仍是醉言醉语:“她盖了我的被子,我盖什么?”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走廊上突兀地响起。
薄迟侧过脸,心不在焉地单手回复消息,回答醉鬼:“你也盖被子。”
“不行!”任姝涵拒绝了他的提议,“男女授受不亲。”
正在给宋瓷回复“可以尽快恢复工作”的薄迟垂眸笑了一下。
任姝涵扶着墙眼神迷离地打量他唇畔的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古早的不愉快回忆,长公主的眉头渐渐紧锁起来:“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啊!”
手机被关机收起兜里,男人无声地伴着夜色缓缓靠近。
手腕、腿侧、腰腹,在任姝涵毫无所觉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彻底控制于股掌之间。
而控制他的人压根就不顺着他的思路:“那男男呢?”
任姝涵被问住了,连被人掐着腰肢攥住手腕高举在头顶都没能让他产生任何危机感,不仅如此,笨蛋长公主还顺着问题仔细思索了一下。
方才和笨蛋夏之竹八卦的内容返回脑海,任姝涵大着舌头回答:“男男?男男可以亲亲。”
薄迟漆黑的眼底缓缓地流淌着月亮河,他不紧不慢,循循善诱:“是你说的哦。”
任姝涵忽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薄迟瞧了他一会儿,挑着眉毛微微躬身侧耳靠近长公主唇边,果不其然听见小朋友在嘟嘟囔囔:“我柜子动了,不和你玩了。”
男人轻轻翘起唇角,轻轻吐出的声线不同于在大荧幕中的温润清朗,倒像是被这不知羞钻进人家被窝的月光映得显了原形,竟难得地现出了几分慵懒的本色。
“来不及了,公主殿下。”
我主张克制不了就放任。
41 “《夏日寂》”
上周末,如任姝涵所料,他的试镜的确没有过,都良甚至只是让唯一的试镜演员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便客气地请人再次走了出去。
当日清晨夏之竹赶行程离开江城,下飞机后方才看到长公主的讯息。任姝涵对自己失败的试镜一笔带过,之后紧跟着接了一句“薄迟昨晚在哪”。
这话他不该询问夏之竹,但除了夏之竹,他似乎确实也无人可问,而在思索之后,夏之竹还是把薄迟前一天已删除的朋友圈定位告诉了对方。整整一个晚上过去,他最后收到了一条最简单不过的“好的”。
他们几人的工作都太繁忙,任姝涵在试镜后不久便进入了新剧组闭关,而宋瓷给旗下的两名艺人一起签了一期户外综艺节目,那日从度假山庄离开,夏之竹就是去机场与席岳会合的。
难以置信,同事竟成小叔子。
更难以置信的是,明明已经和小叔子他哥确定关系半个多月了,但二人见面的次数却一只手便可以数得过来。
——刚恋爱就异地,这是分手的前奏。
席招眼底毫无波澜地将杂志角落的这则无用小贴士翻了过去,片刻后又翻回来,折起来,没有一个偏旁部首可以幸免于难。
席招满意了。
席家离市里香火最盛的慈兰寺很近,这座独栋带小花园的红砖洋楼在席家父母结婚之前曾一度濒临拍卖,直到付郁带着嫁妆走进那扇雕花的大门,席家老大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