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李心兰正专注地用筷子搅着锅里的面,笑着答了一句:“阿乾你可夸错人了,茶叶蛋是小楠做的。
小楠书读得多,想出了这么个主意,今天我们第一天去县城卖茶叶蛋,就全部卖光了,生意好着呢。
我们在县城租了间房子,明天就打算搬过去的,到时候就在县城做这门生意了。
你呀,这是回来的正是时候,要是再迟一天,怕是在村里就扑空了。”
不用说凌少乾都猜得出来,去县城租房子做生意的事,肯定也是安幼楠的主意。
想不到这个黑瘦丫头,脑子还挺灵泛的,人又泼,婶子以后跟她生活在一起,应该不会过得差。
凌少乾转头看了站在屋角的安幼楠一眼,见她正把湿毛巾蒙在脸上,半抬着头享受着热气敷脸。
那条土气的酱色围巾脱了以后,安幼楠脖子上的伤痕很清晰地落入了凌少乾的眼帘:
有好几处重叠的伤痕,血痂半落,露出新长的肉色,喉骨的位置上,还有一个乌青的大手印……
是他先前留下的。
凌少乾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眼,转身从自己的背包里取了一瓶药油出来:“给你。”
安幼楠取下毛巾,一脸警惕地盯着他:“干嘛?”
凌少乾一把拉过她的手,把药油瓶子塞进她的手里:“药!”
安幼楠看了看手里的那瓶药油,轻哼了一声想退回去:“我不要!”
“刚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我给你道歉。”
孔雀男居然低头给她道歉了?真稀奇!
安幼楠脸上的神情刚缓和了一点,凌少乾两手酷酷地插在裤兜里,声音压低了几个度:
“药我给你了,你自己爱用不用,反正疼的是你不是我。”
好气哦!安幼楠一下子就炸了毛:“你——”
小样儿!凌少乾挑了挑眉,有些狭长的眼眸微眯,笑出了一身痞气,转向李心兰的时候,笑容却立马阳光:
“婶,我都好久没吃到你下的面条了,在外面吃的都不是那个味儿。”
马、屁、精!就知道哄她妈!
安幼楠气乎乎地把水锅里的开水舀进桶里,正要弯腰去提,被李心兰叫住了:
“阿乾,你帮小楠提一下水。小楠,你到我房间去洗,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睡一晚,让阿乾睡你那铺。
你洗的时候一定记着小心点,你那一身的伤都还没好全,让你忍几天你也不愿意,千万别让伤口沾水了,沾水了容易发炎……”
李心兰一通念叨,安幼楠没口子地应着,痛痛快快地使唤凌少乾,就差没叉个腰劈个叉了:
“这桶开水提进去,再帮我提一桶冷水进来,还有那个大木盆,对了,那个炭盆你给我拢好火一起端进来,火拢旺一点啊,不然好冷的。”
见凌少乾没好气地看她,安幼楠背对着李心兰冲他呲了呲牙,却是语气弱弱的:
“阿乾哥,你能不能别这样一点表情都没有地看着我,我……我不用你提了,我自己来,我自己能行的……”
戏精!凌少乾的眼睛猛然瞪大了,却被转头看过来的李心兰看了个正着:
“阿乾,你别板着那张脸吓唬小楠,小楠胆子小,你是当哥的,多照顾她一点。”
安幼楠冲凌少乾得意地抛去了一个小眼神儿。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饶你奸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脚水!哈哈,爽气!
让你在我妈面前装!可千万装好了别露相!
凌少乾还真得捏着鼻子忍下安幼楠这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他刚回来看望婶子,如果跟安幼楠闹不痛快了,婶子心里肯定有疙瘩。
一个是前养子,后来从“妈”改口叫“婶”,一个是新养女,刚刚改口从“婶”叫“妈”。
对李心兰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凌少乾不想让她为难。
把安幼楠要的东西一古拉撒都放好了,这边挂面也下好了。
李心兰在小锅里飞快地翻炒着蒜苗鸡蛋,偏头看了看自己卧室的房门,压低了声音把凌少乾叫近前:
“阿乾,小楠那里……你多让着她点,她之前凶你,也是为我抱不平。”
“我知道的,婶。”凌少乾坐在小桌子前大口吃着面,点头应了一声。
连队里多少刺头子都被他给治服了,他就是看不惯黑瘦丫头在他面前那得瑟样。
不过婶子这么说,他就大度点,不跟这丫头计较就是了。
“你原来一直在县里读书,可能不太清楚小楠的情况。”
李心兰把一碗蒜苗炒鸡蛋端到了凌少乾面前,“她家里重男轻女,你走的那年,她家里就让她辍学了,天天在家里打猪草、打柴火、洗衣服做家务活……”
凌少乾夹鸡蛋的筷子不
安幼楠又黑又瘦,她大姐却长得白净,看着也不像天天做农活的。
“是她大姐,安小云,在县里读高中呢。”
这就有意思了,一家子真是家境困难,家里的孩子读不起书,大多会是女儿辍学,儿子继续读,可是,一般不都是大的那个女儿辍学吗?
年纪大一点,当劳动力都要强上很多。安幼楠跟她大姐年纪看起来差上了好几岁,怎么就偏偏是让小的这个辍学呢?
租房
“安家说小楠是扫把星,小楠每天做不完的家务活儿,隔三岔五还要挨打……
就是前几天,我在镇上给小楠买了个桔子糖吃,她亲妈恰好丢了三块钱,非说是小楠偷的,差点没把人给打死……”
想到安幼楠脖子上那一道道伤痕,凌少乾吃面的动作慢了下来:“婶,你放心,以后小楠再骂我,我都会让着她的。”
李心兰笑着把新烧开的水舀进桶里:“你是当哥的,又大了小楠好几岁,让着她点是应该的。
你跟她接触两天就知道了,小楠她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姑娘。对了,说了这么久,婶都忘记问你这趟回来可以住多久了?”
“可以住一个星期,下个星期我再走。”
“那就好,快点吃,吃完了提那桶热水回去洗漱,早些睡觉,明天一早正好帮婶子搬家,过几天我们就在新家过元宵节!”
凌少乾高高兴兴应了一声,三两口吃完了面,回房间去洗漱了。
客房原来就是他一直住的,简单的几样家具,一如他离开时的摆设,
不同的是,枕头边多了点儿小零碎——是扎头发用的橡皮筋,没有一点装饰,就是用黑色的粗毛线绞在橡皮筋上的那种。
橡皮筋上缠着几根枯黄的头发,一看就知道这是谁的;李心兰的头发还是很黑的,不像这么营养不良。
凌少乾把那两根橡皮筋扔到床头的小桌子上,瞄了眼自己手上那一圈已经结了血痂的咬痕,轻哼了一声:
“牙尖嘴利的黄毛丫头!看你这么可怜,就不跟你计较了。”
李心兰是第二天才发现凌少乾手上的伤:“阿乾,你手怎么伤着了?怎么看着像是——”
“婶,没事,就是昨天在县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