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秋山与春雨(1 / 1)

我不是大佬的金丝雀 遥岑远蔚 1923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七十五章 秋山与春雨

  段忱眸光暗了暗,眼底好像有乌云滚动,深得像乌漆漆的泼墨。

  

  如此这般,他连嗓音也变得微哑,只着了魔似的盯紧怀里的人:“你...不怕?”

  

  会不会怕,终有一天会后悔?

  

  “跟我喜欢的人做这种事,不丢人。”秦淮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脖颈,迎上并对准了段忱的视线,“换言之,就算真有那样一天,后悔的也不是我。”

  

  他决定的事情,从来都是苦果自尝,绝不自怨自艾的。

  

  段忱只觉得身体滚烫,已微微发汗。他从没这样难受过,既热得要命,也也干渴得要命。

  

  他不受控制的,转眸望向了秦淮,喉结急速地滚动了几下,仿佛急需汲取一捧救命的水,灌入自己的五脏六腑。

  

  秦淮数着心跳。

  

  一下、两下、三下……

  

  他的心脏跳动得飞快,他眨眼之间,眼前的景物已掉了个个儿。

  

  身下的床榻柔软得松陷下去,他也陷落在这不可言说的温柔之间,被坚实的臂膀困于方寸之地。

  

  方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在须弥间消散了个干净。面对未知的恐惧,让秦淮的肩膀不由微微颤抖起来,却又强作镇定,望着段忱的眼睛。

  

  看着那双眼睛的时候,他才不会怕。

  

  因为秦淮演戏多年,知道眼睛最会说话,说漂亮的谎话,也最不会骗人。他从中望见了个热烈爱恋着自己的影子,望见了满是野性和侵略性的占有欲望,才不会害怕。

  

  他怕的从来都不是受伤,而是失去。

  

  一个不把自己看得易碎的人,是不会轻易被打碎的。秦淮从不是橱窗里漂亮的玻璃摆件,他的心一旦定下来,就没人能摧折他。

  

  段忱也在看着他。

  

  他的目光宛如穿透实质,抚遍怀中的人每一寸肌肤,好像野兽在逡巡自己的领地,每一分、每一寸,都要烙印上属于自己的印记。

  

  他们都在紧张、在害怕。但他们又都心里清楚,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放过彼此。

  

  秦淮的唇形很好看,多一分太满,少一分又显得太薄情冷淡,但这再合适不过的分寸,却并非人为所能修整出来的。

  

  此刻,段忱正细意描摹着这样秀气的唇瓣,他想,若是人类当真如上天所造,秦淮应当是女娲手中最具灵气的那一批。

  

  “段哥哥。”

  

  秦淮很少这样唤他。从前是年纪轻,喊来的时候,两方都心无旁骛,不会生出遐昵的绮念来。

  

  但互证心意后,他便谨慎了许多。总觉得这样的称呼,轻轻细细,是在勾人。

  

  秦淮一向不习惯事情过于脱离控制,于是在情事上,也想争回个主动权——毕竟只躺着任由对方像弹琴般拨弄自己,是件很没面子的事。

  

  但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最不合时宜的铃声却如同夺命曲一样,在这间融化了蜜糖、拉丝黏腻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段忱的面色很不好看。

  

  他本想不去理睬,但铃音响亮,属实有点破坏气氛,只能拿过手机来,随手划掉。

  

  然而下一刻,手机又重新响了起来。

  

  这次段忱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不好看来形容了。任谁在这种关头被打断,都不会憋出满腔好气的。

  

  “...你接吧,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秦淮也有点儿跳戏,他主动坐起来,把手机捡起,递给了段忱。

  

  这下,委实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段忱面色沉得像要滴出水来,满心的怨气和怒火,都攒在临界值的点上,要等着听对话的内容——倘若是不重要的东西,他势必也会让对方感知到同样的憋闷。

  

  但接通之后,他整个人的状态一凛,陡然全变了。

  

  秦淮一眨不眨看着他,觉得段忱不像是身处这间温暖的小屋,而像是坐在某处可怖的修罗场,身边是冰冷的雨、腥臭的血,让人随时都能精神压力失控。

  

  他心里有点紧张。

  

  秦淮安静地坐了一会儿,他很想把段忱从那个状态里拔/出来,却又觉得,该给对方冷静下来的时间。

  

  等到电话挂断,等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周身依旧围绕着那种戾气后,秦淮终于忍不住,轻拍了他一下。

  

  也就是这再轻微不过的碰触,让段忱惊醒过来。

  

  他目光先是猛然一戾,数不清的火星压在了眼底,涌流着某种格外悲伤的情绪,把附近的事物都撕成碎片。

  

  秦淮把手飞快地缩了回来。

  

  实际上,即使笼罩在这种近乎窒息的悲伤中,段忱也没半分伤害他的举动,只是秦淮自己惊了一瞬,条件反射收回了手。

  

  “怎么了?”

  

  “我姑姑给我的药,里面含有微量的毒素。”段忱失魂落魄地说下去,“所以,你被人害死,可能也和我有关。”

  

  其实他已说不下去。

  

  这些事情听起来都太荒诞了,又都来得太突然。

  

  秦淮拧起眉,轻轻思索着。段云婧这个名字他也听说过, 是段家上一辈里面唯一的女性,持有段氏股份百分之十,在段忱提到的关于家庭的片段里,她占有相当重要的部分。

  

  这样一个女性,她是段忱尊敬的长辈,也是比和母亲还亲近的亲人。

  

  如果换做是他遇到这种事情,一定比段忱还痛苦。

  

  秦淮现在是盘腿坐在床上的。他往段忱的方向移了些距离,伸手抱住了对方:“有可能是旁人借用了姑姑的名义,也许中间还有其他经手环节,还不能下结论。”

  

  他心情也很沉重,轻轻偏过头,枕在段忱的肩膀上。

  

  秦淮的发梢很软,蹭在皮肤上的时候,微微发痒,他的体温又是温热和暖的,里面的睡衣是宽松款式,流出一截光滑的小臂,抱着人的时候很舒服。

  

  段忱唇际颤了颤:“可是,你或许是因为我才遭受飞来横祸的,不会恨我吗?”

  

  “难道谋杀我的是你?”秦淮不理解他的疑问,更不肯接受这份歉疚,“我不喜欢回头看,而且上辈子...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更早就不在了。”

  

  至少那天在酒吧,如果没有段忱救了自己,等待他的,会是什么结局?

  

  他这些时日静下心来,回首想去,才能发觉自从段忱回国后,自己的运气出奇得变好了起来。

  

  秦淮从前以为是枯木逢春,时来运转,却从没有机会,往那个早不联系的人身上想过。

  

  他眼神清明,眸光一如既往坚定:“既然查到了这条线索,就应该顺藤摸瓜,尽快把幕后黑手找出来。如今我们能做的,只有将有罪之人绳之以法,让他们承受原本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