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想对你说(1 / 1)

我不是大佬的金丝雀 遥岑远蔚 1814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二十三章 想对你说

  他原本是肃穆的神情,瞧向公主的时候,眼底却藏不住欢喜笑意,只是面上依旧镇定:“红枣...红枣很好,衬它。”

  

  马儿尥了个蹶子,气哼哼地发出声嘶鸣。

  

  一阵风儿掠过,掀起少女的头发,竟是连每根发丝都充满了女儿家的柔情。

  

  她左等右等,都等不来少年替自己把落在肩头的花瓣拂去,只能化成一句悠长的叹息。

  

  “你这个呆子啊……”

  

  那声音落进风中,跌折了,撕碎散了。

  

  就像两人自始至终没能放起来的那只风筝,折断了筋骨,再也没有将风筝线牵引回穹空的可能了。

  

  少年耳边是无尽凄厉的呜声,剐蹭着他的耳膜,眼前情景如身处地狱,却更可怖。

  

  他已经换了身装扮,银盔轻甲,眼神更坚定刚毅,从心怀广阔志向的少年,蜕变成了浑身上下都是成熟男子气概的将军。

  

  他是这个国家的顶梁柱,他倒了,最后一道防线也就坍塌了。

  

  此时此刻,他的眼中不再是少女的音容笑貌。因为身后不仅仅是他的未婚妻,还有手无寸铁的要靠他们庇佑的百姓,随时处在危险的边缘。

  

  少年身上已经出现了很多伤口,身上面上满是血污,但他怒喝一声,依旧刺穿了敌人的心脏。

  

  这一场不会终结的战争拉开了昏天黑地的大幕,暮色沉沉,就如同暗红色的幕布,挡住了其余全部的视线。

  

  越来越多的人围住了他,分不清时间的车轮战让少年精疲力竭,他却拼尽全力,用全部的余力斩杀着围上来的敌国士兵。

  

  终于,一柄银白的长枪将他穿胸而过,钉在这个鲜血横流的乌黑战场上。

  

  他睁着眼睛,身体却还未倒下,他竭力看向的方向,是那片再也回不去的国土,以及再也等不到爱人凯旋而归的少女。

  

  一切都静止了。

  

  昏黄的日头坠落,沉了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进,少女变得越来越沉默。她不再是那个聪颖有余却难挑大梁的年轻公主,而是所有故国遗民的主心骨。

  

  撞破密谋的侍女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去扯她的裙摆,磕得头破血流,鲜血流了一地:“求求您、求求您,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犹豫了。

  

  这是她来到异国他乡,遇到的第一个给予自己温暖的人。可她们虽能暂时的姐妹情深,却不是能承载血海深仇的共患难关系。

  

  手里的刀,落了下去。

  

  侍女睁着眼,死不瞑目,卡在喉咙里的半截话戛然而止。

  

  那夜女主做了噩梦。

  

  来来回回,梦到的却是少年同样死不瞑目的脸。但她连少年的尸骨都没能找到,只能匆匆立了个衣冠冢,清泪纵流。

  

  此后多年,曾经难忘的恋人一度成了梦魇,也是困住女主的心魔。

  

  终于有一天,她从深夜中惊呼醒来,喊的却不是曾经那个人的名字。

  

  那一刻,女主捏紧了被衾,潸然泪下。

  

  她发现自己再也回忆不起两人的点点滴滴,或许现在的自己太过罪恶,不配再记起清风霁月的他。

  

  开头的一段伏笔,少年递给少女的,是一串鲜红欲滴的红豆手串。

  

  “你说想要千年的红豆手链,我找了很久,终于爬上了依山而生的一株野红豆树,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有千年之久,但树干粗壮,应当也是年份很久了。”

  

  “就你厉害,谁让你去摘悬崖上的红豆了?”少女急得眼尾发红,气到没道理,也只轻轻跺足一下,“再说,我哪里是要红豆了。”

  

  她望向少年无比珍重的眼神,再多嗔责,都怨不起来了。

  

  “你这个呆子啊……”

  

  可如今无论如何,她也记不清当时紧握在手里,又笑得无可奈何的,到底是什么了。

  

  电影渐渐到了尾声,秦淮有了种周身一松的感觉,释然地闭上眼,往后慢慢靠在沙发上。

  

  他每次看基调沉重的作品,都要很长时间才能消化那份悲伤。如果是前欢后悲的,他下次就只看到前面,品尝过后浅尝辄止,就好像那些不幸都还没来得及发生一样。

  

  但这部电影,却是从头就注定了所有人悲惨的一生,让他即便想调节,也避无可避。

  

  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放松着,就听到耳边传来段忱的问声,闷闷的。

  

  “你觉得女主角最后,为什么会忘记那个将军?”

  

  “也许...是解脱吧。”秦淮转过身,捞起沙发上的抱枕,把自己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开始深呼吸。

  

  段忱看着他,也闭上了眼睛。

  

  他的思绪万千,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真的会是解脱吗?同样一个故事,他却看到了和秦淮不一样的结局。

  

  他的心情也沉重下去,不愿往后深想。

  

  从前觉得他和秦淮都年轻,他们的时间还很长,还有很多机会,所以,段忱出国了。

  

  可实际上,世界上任何机会都如天边的流星,是稍纵即逝的。

  

  段忱没能抓住自己的那颗星星。

  

  他甚至从来没有一时半刻,让那颗星星属于自己。而如今,他还有着大把的时间,却终日沉沦在无力之中,再也没办法挽回了。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你哭了?”

  

  秦淮很讶异,旋即,就认为自己看错了。

  

  在他印象中,段忱是个感情格外理智的人,而且泪点不低,在过去的时间里,他几乎没见段忱哭过。

  

  除了段忱爷爷生病的那次。

  

  那时候两人也都是少年。比他高一头的段忱把秦淮拥进怀里,他仿佛用了很多力气,但连手都在颤抖。

  

  少年低下头,把脑袋埋进他的颈项间,说话之中,好像有点鼻音。

  

  “阿淮,让我抱抱。”

  

  那一刻,秦淮的情感被他牵引,也感受到了那种压抑的低落感,他回抱着对方,无暇顾及街上过路人的眼光。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生来都是易碎的。

  

  人是多么脆弱的生命,却要比其他任何一种生物显得都更坚强。

  

  段忱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调节能力、承受能力与日俱增,变得越来越强大,但没有人愿意走进他心里,看到那些隐晦在言语之后的泪水。

  

  他想抱紧他。

  

  告诉他,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