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
“恕我冒昧,大师,但您是个例外。我想,将发明心理史学的荣耀归于您,绝对是实至名归,没有人会有异议。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回到您会晤田纳尔将军这个问题。”
“好吧,你还有什么要说?”
“我忍不住在想,如果您不去见他,不跟他说话,不跟他打交道,这样是否会更好?”
“如果他召我去开会,我怎么可能不去见他?”
“或许您可以托病,派人代替您去。”
“谁?”
林恩沉默不语,但意思十分明显。
“我想,你是指你自己。”谢顿说。
“难道这办法不好吗?我和将军同乡,这点也许有些帮助。您一直是个大忙人,加上年纪渐长,别人很容易相信您身体不好。此外,若是由我替您去见他——请您原谅我直说,大师——我比您更懂得虚与委蛇、以智取胜。”
“你的意思是——说谎。”
“如果有必要的话。”
“你会冒很大的风险。”
“不会太大,我不信他会下令处决我。如果他恼羞成怒——这是很可能的——那我可以托辞我是年幼无知、经验不足,或者您可以帮我这么说情。无论如何,我碰到麻烦总比您碰到麻烦要安全得多。我是为谢顿计划着想,没有我不算什么,万一没有您,计划就难以为继了。”
谢顿皱起眉头,“我不准备躲在你后面,林恩。如果那人想见我,他就会见到我。我可不要浑身打战,求你替我冒险。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一个直率的老实人。但如今需要的却是个懂得迂回的人。”
“如果必须迂回,我会尽力做到。别低估我,林恩。”
林恩失望地耸了耸肩。“好吧,再争论下去我就失礼了。”
“事实上,林恩,我希望你没延后会晤的时间。我宁愿错过庆生会去见将军,也不愿为了过生日而改期,这个庆生会根本不是我的主意。”他的声音在抱怨中逐渐消失。
“我很抱歉。”林恩说。
“好啦,”谢顿无可奈何地说,“到时候就知道结果了。”说完便转身离去。有些时候,谢顿真希望自己能领导一支“军纪严明”的队伍,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确定一切都照他的意思进行。然而,那需要耗去他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会使他没有机会亲自研究心理史学。更何况,他天生就不是那种人。
谢顿叹了一门气,他得去找阿马瑞尔谈谈。
10
谢顿门也没敲,便径自跨进阿马瑞尔的研究室。
“雨果,”他一进门就说,“跟田纳尔将军的约会延后了。”说完便闷闷不乐地坐下。
如同往常一样,阿马瑞尔花了些时间才从工作上回过神。他抬起头问:“他的理由是什么?”
“不是他,是我们几位数学家主动将约会延后一周,好避开庆生会冲突。这一切真是烦死人了。”
“你为什么让他们那样做?”
“我没有。是他们自作主张安排的。”谢顿耸了耸肩,“就某方面而言,这也是我的错。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为了快满六十岁而大发牢骚,所以大家都认为得靠庆祝活动来逗我开心。”
阿马瑞尔说:“嗯,我们可以好好利用这一周。”
谢顿立刻紧张起来,身体前倾了些。“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至少我没看出来,但进一步检查总没害处。听好,哈里,我们努力了将近三十年,心理史学终于能够进行正式预测。虽然这个预测没什么了不起,在整个人类历史中只是沧海一粟,但却是我们目前为止所能达成的最好成就。我们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看看心理史学的表现如何,证明它的确如我们所认定的,是一门预测性科学。所以,能在事前确定没有忽略任何细节,总是比较保险。就连这种微不足道的预测也很复杂,我很高兴又有一周的时间可以研究。”
“好极了。去见将军之前,我会来向你请教请教,看看是否得在最后关头再做些修正。在这段期间,雨果,千万别让任何有关这项预测的讯息泄露出去,谁都一样。如果预测失败了,我不要本计划的成员觉得气馁,你我两人将单独承担这个失败,然后再重新出发。”
阿马瑞尔脸上掠过一个难得的笑容,他带着几分怀念说:“你我两人——你还记得那段真的只有我们两人的日子?”
“当然,别以为我不怀念那些日子。当时我们没什么材料——”
“甚至没有元光体,更别提电子阐析器。”
“但那是一段快乐的日子。”
“快乐的日子。”阿马瑞尔一面点头一面说。
11
川陀大学改头换面了,哈里·谢顿忍不住开心起来。
谢顿计划建筑群的几间核心研究室中,突然在半空中出现许多不同时期、不同地点的谢顿全息像。这些三维全息像生动鲜明、不停变幻,里面还包括:微笑的铎丝·凡纳比里,样子比现在年轻些;十几岁的芮奇,依然野气未脱;正埋头操作电脑的阿马瑞尔与谢顿,看来年轻得难以置信。甚至还出现一个一闪即逝的伊图·丹莫茨尔,谢顿看了心中不禁充满对老友的思慕,同时怀念起丹莫茨尔离去前他所拥有的安全感。 但这些全息像集里却找不到克里昂大帝。这并非由于没有他的全息像,而是在当今执政团的统治下,提醒人们过去的皇权是不智之举。
这些影像向外盈溢、倾浑,注满一间又一间房间,一栋又一栋建筑。在不知不觉间,整个大学变成一个展览会,谢顿从未见过,甚至未曾幻想过类似的情景。就连穹顶照明也暗了下来,准备持续七十二小时的人工黑夜,让川陀大学在黑暗中展现光彩。
“三天!”谢顿半是感动半是惶恐。
“三天。”铎丝·凡纳比里点了点头,“少于三天大学绝不考虑。”
“这些花费!这些人工!”谢顿皱着眉头说。
“与你对大学的贡献比起来,”铎丝说,“这些花费不算什么。而人工都是志愿的,学生全体出动,负责所有的工作。”
此时出现一个全景式的校园鸟瞰影像,谢顿望着它,脸上不禁露出微笑。
铎丝说:“你很开心,对吧?过去这几个月,你除了埋怨还是埋怨,说你多么不想为迈入老年举行任何庆祝活动——现在看看你。”
“唉,这也太过分了,我根本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做。”
“有何不可?你是个偶像,哈里。整个世界、整个帝国都知道你。”
“他们不知道。”谢顿猛摇着头,“十亿人里对我有了解的根本一个也不到,更别提心理史学了。心理史学究竟如何运作,计划之外的人没有半点概念,参与计划的也不是人人了解。”
“那不重要,哈里,重要的是你。即使万兆民众对你的生平或工作一无所知,也知道哈里·谢顿是帝国最伟大的数学家。”
“好吧,”谢顿看看四周,“现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