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吵架(1 / 1)

相看两厌 瑜灵 2881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6章 吵架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能让一个人的脾性彻头彻尾的变了模样。从前看到贺亭衍就跑的人,如今都能对着喊话了。

  不过倒也正常,比起吕鹤最让他无法理解的反而是贺亭衍。毕竟一个讨厌他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他好上了。

  江敬舟吃着饭,目光在面对面的两人间来回穿梭。

  帐篷里实在太安静了,安静的只剩下三个人吃饭咀嚼的声音。

  贺亭衍坐得端正吃的文雅,也不知是平日养成的习惯还是怎么的,连着几口都只吃面前的青菜不动别的。

  江敬舟顺手把面前的红烧肉夹了一块放到贺亭衍碗里,道:“多吃点儿肉,吃肉才能身体好。”

  这话原也就随便起个头说说,但说完后贺亭衍的脸色却变得更难看了。

  停了吃饭的筷子,看着他问道:“我身体不好吗?”

  江敬舟立马应道:“好,哪里不好了!”

  好的简直不能再好,回回在床上把他折腾得求爷爷告奶奶,不多叫几声哥哥都不算完,能不好吗!

  贺亭衍轻笑,顺道也给他夹了点儿青菜。

  江敬舟见人笑了便也跟着高兴。

  而一旁看着两人的吕鹤却是黑了脸,快速吃完后起身道:“我去城里看看,你们吃。”

  “这么晚去城里?”江敬舟抬头问。

  吕鹤拿上自己的佩刀,说道:“嗯,治疫病的药若是熬好了,我还得帮着送进去。”

  “哦……那你自己多注意些,疫病最怕的便是接触。”

  吕鹤被关心了一句,高兴道:“放心吧,我会注意的。”临出营帐前,他又回头道:“敬舟,你能回来,真的很好。”

  这话在江敬舟回侯府时,贺方戟也曾对他说过。他总算找着了点儿从前兄弟之间的感觉,应道:“谢谢。”

  等人出去了,他才对贺亭衍解释道:“你别跟吕鹤生气,当年读书那会儿他一直觉得我跟你不对付。听我抱怨多了,自然就把你当敌人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儿。”

  贺亭衍放下碗筷,问道:“你对我很不满?”

  “额……”

  这简直就是问了句废话,当然不满了!

  想他当年好好一个柏穗城小霸王,当着众人面被这人极其没有面子的捆着拖了一路,最后还被吊到房梁上,能高兴吗!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今非昔比,也不能总拿从前说事儿。

  “也没有,真要不满我怎么会愿意跟你学字读书呢。再说了,那都是以前的事……你不是也都知道……”

  他的话越说越小声,见贺亭衍不应声,又赶忙往这人碗里夹了块肉。

  谁想贺亭衍不领情,只是淡漠道:“你不必这般刻意地讨好我,沙狼的事我会想到方法的。”

  “我讨好你又不是就为了……”

  “啊——”

  帐外一声嘶吼将他的话头打断,两人匆忙放了碗筷出去。

  只见营帐中心的篝火旁,一名士兵紧拽着自己胳膊,满脸痛苦的被其余士兵按压在地。

  叫唤的士兵胳膊上全是血,接近手腕的地方还有块被刀剜走皮的伤口。此刻正在被疫站里的大夫用匕首挤压着胳膊里的血。

  一旁看着的吕鹤脸色凝重,问道:“这么做当真有效?”

  大夫道:“不敢保证,若是明日有发烧咳嗽或是起红疹,还是得送进城。”

  被处理伤口的士兵哀嚎着向吕鹤求道:“副将,若是我真染了疫症您就一刀砍了我!让我去城里,我宁可死了!”

  江敬舟头一回碰上瘟疫,对于现下这套治疗瘟疫的手段更是闻所未闻。忙拉过营帐边的士兵问道:“这是怎么了,我就见过排血拔毒的,怎么治疗疫症也用这招?”

  士兵道:“他被城里得了疫症的人咬了。”

  “若真被染上了疫症,这么做不仅帮不上什么忙,还会平添痛苦。”贺亭衍站在营帐前对着正在排血的大夫说道。

  大夫停了手里的动作,回头看了眼后拱手道:“拜见世子。”

  贺亭衍抬手制止拜礼,问道:“可有把过脉?”

  “把过,暂且还看不出异常。”大夫满脸的无奈。

  贺亭衍看向受伤士兵的脸色,已然被排血时的痛苦折磨得脸色铁青满头大汗,确实看不出是否已被传染。

  但疫症并非普通的病症,且传染速度极快,被咬了十有八九是逃不掉的。

  “不必排血,直接送去城里。”

  士兵起身拉住吕鹤的衣摆,“副将,别把我送进去。我还没有疫症的症状,我身上没有起红疹!”

  吕鹤本就看不惯贺亭衍,加之属下求他,便没好气地护道:“没有症状就是还未被传染,怎么能在还没确定的情况下就把人送进城!”

  贺亭衍并未搭理他,只是向大夫问道:“有酒吗?”

  “有有,都是些最烈的。”

  大夫明白贺亭衍意思,忙让人去营帐后取酒,而后对吕鹤拱手道:“副将,得赶紧让接触过的人用烈酒洗手,切勿在过多的接触。”

  士兵面如死灰。

  吕鹤气愤地拔刀指向贺亭衍,“你又不是大夫,你凭什么管我的下属!”

  贺亭衍神情冰冷地看着他,“你想让更多的人被传染?”

  吕鹤握刀的手骨节响动,他见过城中那些被染了疫症的人是副什么模样,一旦被传染,严重的简直是生不如死。

  可他还是无法接受,一个还没有被判断出疫症的人就这么被送进去。

  贺亭衍看着吕鹤的神色,语气平淡的质问道:“你上战场时,也像现在这般优柔寡断吗?”

  “……”

  贺亭衍无视那把指着他的刀,转身走向右侧安排给他的营帐中。

  受伤的士兵最后还是被送去了城内,吕鹤一个人坐在篝火旁用烈酒洗手后便提着酒坛喝了大半。

  江敬舟走到他身侧坐下,拿过他手里的酒坛仰头也喝了一口。

  “酒不错,比柏穗城里的那些烈多了。”

  吕鹤心情不好,看着篝火无奈道:“这是第十个被我送进城里的士兵。”

  “你知道我看着那些人……他们求我,让我救他们,可我除了看着什么忙也帮不上。”他红着眼眶道:“就像当初以为你在大火中丧生一样……什么也做不了……”

  江敬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帮人的本事,能做好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

  吕鹤仰头喝尽大半坛,感慨道:“我从小就觉得自己无用,为人子、为人友,永远都只能站在别人的身后。

  后来我去从军,从小兵一路做到副将,我以为我终于能变得不一样了,可事实上,我还是……”

  “确实不一样了。”江敬舟打趣道:“连贺候世子你都敢叫板了。”

  吕鹤看着他,忽然苦中作乐的笑了一阵,道:“你也不一样了,居然都学会溜须拍马了。”

  江敬舟把手里的酒一口干尽,说道:“别会用几个成语就乱说,贺亭衍帮过我,我只是在报答他。”

  “是吗?只是为了报答?”吕鹤知道江敬舟从前的为人,“我看不像。”

  “那像什么?”

  “你看着他的时候,满眼都是依赖。就像当初我娘整日盼着我爹出现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看着江敬舟,目光灼灼,问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男人的?”

  江敬舟神情恍惚,慌忙解释道:“别胡说,我只是在报答,不是喜欢。我跟他彼此生厌,你想什么呢。”

  见他要起身,吕鹤忽然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我在楼里看多了这样的人,你是什么心思我一看就知道。敬舟,从前怕你知道了会躲我,其实我……”

  “吕鹤!”江敬舟连忙打断道:“喝多了吧你。”

  “我没喝多!你能看上贺亭衍就说明你对男人不排斥,那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

  吕鹤喝了一坛多的烈酒,胆子也跟着大了不少,“我现在能保护你了,你不需要在把我护在身后。”

  他另一只手托着江敬舟的后脖颈,侧过头便想去亲。奈何还未靠近,便听江敬舟惊慌失措地喊道:“亭衍!”

  江敬舟猛地将他推开。

  贺亭衍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站在他两身后的不远处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右手紧握着半截金线,像是气急了。

  江敬舟心神不宁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贺亭衍浑身都像镀了层冰霜,看了他一阵后转身回了营帐。

  江敬舟来不及理会吕鹤叫他,急匆匆地紧随其后,在快要踏入贺亭衍的营帐时被厉声制止道:“出去。”

  “我不出去。”江敬舟知道,他要这会儿真出去了才是真的得出大事。

  营帐里没什么东西,一张床一张桌案和一些笔墨纸砚。

  贺亭衍走到桌案前收拾起摊开的泛安地图,手边放着块沿途过来时无枝交给他代为保管的玉佩。

  江敬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道:“你也看到了,我什么也没做。我又没答应,你先别生气成不成?”

  他一把夺过贺亭衍手里的地图,站在这人身前道:“亭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只是报答?不是喜欢。”贺亭衍看着他语气危险地重复着他刚才对吕鹤说的话。

  江敬舟被说得心里不痛快,“那你呢?你对我不是也一样。”

  贺亭衍没什么好气地夺他手里的地图,他却闹情绪似的怎么也不愿放手。拉扯间,贺亭衍竟还对他动了手。

  手刀劈在他的手肘上,他吃痛的松开,而后即气愤又委屈的还手。两人在形似胡闹的打斗间,生生让地图脱了手掉在地上。

  江敬舟要去捡,贺亭衍却将地图踢到了别的地方,拉过他的胳膊扭转至背后。

  再一次驱赶道:“出去!”

  “我不出去!”江敬舟被反扣着压在桌案上,脸贴着桌面冲一眼便看到了被放着的黑玉。

  他口无遮拦地胡诌道:“这破玉你还留着做什么!你跟那个叫无枝的又是什么关系!”

  “江敬舟!”贺亭衍喊他名字时都仿佛带上了刀刃。

  他恼怒道:“你要么就绑了我把我扔出去,要不然你上哪儿我就上哪儿,不出去就是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