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风水案(四)(1 / 1)

相看两厌 瑜灵 2964 汉字|0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21章 风水案(四)

  贺亭衍放了护卫队在赵氏酒楼的周围,估计是担心有刨心案发生,可如此一来他们便不能进去了。

  安启明提议道:“要是想捉鬼,直接去赵家主宅不就好了。”

  贺方戟连连摆手,“我不去,那宅子闹鬼可凶了。”

  江敬舟兴致上来了,笑问道:“怎么个闹法?你见过?”

  “见倒是没见过,但我听过。”贺方戟背靠墙面藏身,生怕他大哥的护卫队发现他。“大前年赵家主宅被封,我无意间经过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哭声。”

  江敬舟手搭着吕鹤的肩膀,调侃道:“你怎么也不翻墙进去看看,万一是赵家落下的遗孤,你捡了归还还能发笔横财。”

  贺方戟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那孩子的哭声很不一样,有回声,断断续续的。一会儿哭一会儿喊着什么木头人像是在玩儿,反正我是没敢听下去直接跑了。”

  安启明双手环胸道:“你也就这点儿胆。”

  贺方戟退缩道:“你们要是想去我可以给你们把风,但想让我进去,门儿都没有。”

  江敬舟没搭理他,问道:“怎么说?酒楼铁定是进不去了,主宅倒是还能去闯一闯。”

  白日里那赵氏嫡长子不是说他父亲的账目都在主宅?他要是进去还能顺道找找,万一真摸到什么证据也算是立了大功。

  吕鹤跟安启明无所谓,反正都出来了也不能无“功”而返。三人一拍即合,也没征求贺方戟同意便临时改路去了赵氏主宅。

  被封的宅邸建在柏穗城靠南的山脚边,这里本就不算什么繁华地段,赵将军去世后又因闹鬼被封更是冷清得很。

  宅子占地不小,晚风一吹把整座屋子都吹得呼呼响,就像是把风吹进通口的山洞一般。

  他们没去宅邸的正门,可即便是后门也被贴满了鬼画符似的黄符纸。门前的两盏油纸灯笼历经三年无人打理破败不堪,上头还挂着随风而荡的绵密蛛丝网。

  江敬舟用胳膊肘撞了下吕鹤,说道:“让你娘直接来买主宅得了,这么破又在郊外还闹鬼,肯定能砍下不少价钱。”

  吕鹤嘲讽道:“来这儿开店?你可真会做生意。”

  贺方戟见几人准备翻墙,便后退一步道:“我就在这外头给你们把风,要是有人来了我就学夜莺叫,你们听到后赶紧跑不必管我。”

  几人心照不宣但也没强求,江敬舟率先翻上墙头。见宅子里没什么异常,便冲其他几人招呼道:“赶紧上来,我们翻的好像是赵氏的后花园。”

  三人陆续翻墙进院,踩响了满地的枯枝落叶。想要悄无声息是不能了,但碍于空宅没人倒也无所谓。

  江敬舟:“这么大宅子,我们分头行动。那些个柜子里都找找,要是看到类似账本的东西就捎上。”他笑道:“万一碰上什么妖魔鬼怪就绑了扔出去,明儿个起早拿到集市上卖。”

  吕鹤往他后肩上拍了一巴掌,说道:“你可积点德吧。”

  江敬舟分配道:“你们去后院的住宅,我去偏院的风水阵眼看看。”

  说罢,踏着枯叶率先穿过花园里的假山群往廊道里走。

  没记错的话,案件纸上画的枯井就是被建在了赵氏住宅的偏院里。或者说,正是那投井自尽的二夫人所住的院落。

  他穿过长廊,矮身翻上了偏院楼宇的二层,随便挑了间像住宿的屋子便想推门进去。

  谁想那房门后也不知有什么抵着,他鼓着气劲都没能把门推开。他拔出腰间匕首在门缝处划拉,有趣的是,这扇门打开的缝隙处竟是连接的。

  也就是说,门框只是做来装样子的,这本就是扇打不开的门。

  他又用匕首在窗户纸上划了两刀,破口的窗户从外往里看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见。

  退后两步原想换一间,但随后想想又觉得奇怪。虽说现下到处都没有灯笼,可这屋子未免也太黑了。

  想着这宅子左右也没人管,干脆横起一脚猛地将门踹了个稀碎。

  灰尘漫天,木门应声断裂。他咳嗽一阵后抬头看去,竟是个假屋子!墙面只是往里做了一个人的距离,还被涂上了漆黑的染料。

  他去了这间假屋子的左右两间房,按照步数来算,这间假屋子竟是间被藏起来的密室。

  富贵人家有密室很正常,不过大多都喜欢建在地底或是更为隐秘的地方。哪有人把密室建在楼宇二层的,这要是来个贼寇什么的,躲暗室里也没第二条路能让人逃啊。

  即便是间藏金室,也不可能藏在这位二夫人的院里。

  他记得贺亭衍给他念案件纸时说过,赵氏的这位二夫人原是为妓子。不过卖艺不卖身,弹得一手好琵琶。

  刚进青楼没几日就被赵将军赎出来了,自此之后改头换姓还编了个体面的身世,这才能堂而皇之地成了赵将军的妾。

  左侧的房间是间卧房,里头多是些女人用的东西。不过奇的是,无论是衣柜还是首饰盒,里面皆是什么也没剩下。家具凌乱大敞,就像是被什么人翻过似的。

  随后想想又觉得正常,毕竟连梁雕壁画都能敲下来卖,怎么可能还在空宅里剩下点儿好东西。

  要不是因为主宅被朝廷封了,估计连地带瓦都能被撬得一干二净。

  他匍匐地面往床下看了看,随后爬进去又敲打了几下墙面。除了听声音能辨别隔壁是空的外,实在没找着密室的机关。

  但就在他用匕首乱划拉时,忽然发现那床底的墙面右侧有一个洞。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也就只够一个孩童穿行,以他的身形显然是进不去的。

  他拍了拍手从床下爬出来,正琢磨着要不要把床搬开,忽然听到院落里传来一阵响动,像是谁碰到了风水阵眼周围的铃铛。

  他赶忙推门出去,往下看,风水阵眼周围的铃铛还在抖动,井盖被掀开,铁链不知被什么东西切断散落一旁。

  漆黑的井口什么也瞧不见,甚至没听到半点儿声音。

  他单手撑着栏杆翻身下去,走近后才发现井边的空轮椅。

  不禁嗤笑。这种满是机关又用了上好木料镶金带银的轮椅,除了贺亭衍,满柏穗城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他踩过周围摆成八卦阵的铃铛红线,趴在井口冲里面的身形唤道:“贺亭衍,你怎么也大半夜不睡觉来这儿抓‘鬼’啊?”

  贺亭衍手里捏着金丝绞线,带飞镖的那一头勾在了井口。这人夜闯他人府邸不仅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甚至手上还拿了颗夜明珠照明,半点儿没忌讳。

  井里没有水,但因一直盖着井盖见不到阳光长满了苔藓。

  贺亭衍腿脚不便,用金丝绞线吊着后只能用夜明珠探照周围的一圈,可见范围小,根本看不清井里的全貌。

  他抬头看了眼井口的江敬舟,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江敬舟两手撑在井口,笑道:“你来干嘛我就来干嘛,难道就准你贺世子偷鸡摸狗,不准我江公子来夜半抓鬼?”

  贺亭衍无奈道:“你在外面待着,我一会儿就……敬舟,小心!”

  江敬舟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黑影,穿着夜行衣背着个布袋。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猛地将他推进了枯井。

  江敬舟手忙脚乱的去拉扯金丝绞线,原想踩着井壁支撑,却发现这口井下比他想象得要大得多。腿伸直了都碰不着,只能凌空抓着金线吊在半空。

  他一时找不到借力的点,抬头时,便见那黑衣人徒手拉扯井口抵着的飞镖,生生将他从几米高的井上扔了下去。

  没有金线做支点的贺亭衍双腿发麻的摔倒在地。

  江敬舟怕压着那残废病秧子,临近地面时赶忙翻身避开,在半空中用气劲转了半圈摔在了别的地方。

  只怪这地面苔藓较多湿滑得很,他这一下跳跃没站稳,愣是把自己甩出了半米远。

  贺亭衍快速收了金丝绞线又转手向井口打了出去,却不想那黑衣人把井口重新盖上,飞镖撞在了井盖背面又堪堪落下。

  “敬舟,你怎么样了?”

  江敬舟扶着自己的腰,龇牙咧嘴的胡诌道:“死不了,就是以后娶媳妇儿完了。”

  贺亭衍以为这人摔成了半身不遂,手抵着地面艰难地往江敬舟所在的方向挪动。

  慌乱中,手里的夜明珠掉了,目光所及之处漆黑一片。他干脆换做了双手俯撑,只是如此一来他的双腿便酸疼得越发厉害。

  不过几步远便疼出了一头汗。

  江敬舟扶着腰从黑暗中走出来时便看到了这么副光景。

  贺亭衍狼狈的匍匐地面,一头长发散乱,白衣上满是污泥。

  他赶忙上前扶人,捡起一旁掉落的夜明珠照着查看。只见贺亭衍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满头虚汗疼痛难忍。

  “你的药呢?没带吗!”

  贺亭衍抬头看他,紧拽着他的衣袖,皱眉问道:“摔哪儿了?伤骨头没有?”

  江敬舟心口微跳,愣怔片刻后应道:“没有,我随口胡诌的,好着呢。你别管我了,你的药在哪儿?”

  贺亭衍蜷缩着身体,就连甩出去的金丝绞线都没力气收回来。许久后才喃喃道:“衣服里……”

  情况特殊,江敬舟也讲不了那些文人礼数,把贺亭衍靠墙扶正后便开始扯人衣服。只是黑灯瞎火的他手里又没个轻重,双手用力活活把人里衣的衣襟也给扯开了。

  贺亭衍无力的拽着他手腕阻拦道:“我自己拿,不用你。”

  江敬舟半点儿没有越矩的自觉,甚至还调侃道:“做什么?我俩都是男的,扯你个衣服还跟大姑娘似的害羞不成。”

  贺亭衍气息不稳道:“不知礼数……”

  “对,我不知礼数。”江敬舟从衣襟里把药拿出来,边喂边说道:“大不了一会儿我把衣服脱了给你看一遍总行了吧?”

  贺亭衍没吭声,要不是这井底漆黑瞧不清面貌,江敬舟铁定能看到他此刻涨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