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1)

盈满 长亭树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满的腰间,那人避让开,小心翼翼坐在另一侧门的边上,捧着热乎乎的牛奶,仰着脸问:“没事儿吧?”

银白色的围巾还没有摘下,被寒风吹红的鼻尖上,水雾弥漫了整个镜片,阎征有些冲动地想伸出手指,蹭着那人的肌肤摘下碍眼的围巾和眼镜,但他毕竟只有片刻的不可自抑,在行动之前便将四处漫游的理智拉回笼子里,弯着一双澄澈的眼眸,笑道:“嗯,没事儿。”

“去看电影吧?”

时方满一愣:“不吃饭吗?”

这会儿也下午五六点钟了,疯玩了一天,时方满正想着回市区后便找个餐厅吃饭,吃罢晚饭回家休息,但阎征却另有安排,只道:“吃完饭去看电影吧。”

“同学推荐了家私人影院,在人民路那边,正好那边也有你爱喝的那家海鲜粥。”

“私人影院?”

“嗯嗯,其实更确切说,是那种有观影室的民宿,晚上可以在那里看电影,看完直接休息,好像室内还有温泉,应该挺舒服的。”

“哦,也行,听着挺好的”。

对自己不了解的新奇的事物,时方满一般是不凑热闹的,说实话,民宿,影院,温泉,哪一项都不足够吸引他放弃自己温暖的被窝,但是阎征的十八岁生日这点可以,他不愿意扫了小寿星的兴。再过半年,阎征也该高中毕业了,时方满和他研究过几个目标学校,不得不说,都离这座城市有不近的距离。相隔几百公里,两人之间的联系势必会减淡,这个像弟弟一样给他带来温暖的人,很快也会裹着一身凉意沦为点头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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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阎征应有的选择。

阎征掏出手机要打游戏,时方满习惯性晕车,这会儿只能拒绝了,他低头循着吸管,饮了一大口温热的牛奶,转过头,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冬天的林荫道无比萧瑟,这会儿在路上行驶的车辆也三三两两,稀少的很,他眯着眼去看车牌号,几乎是看到一个便记在心里,然后再去记新的,这样滚动记忆,是时方满从小玩到大的无聊小游戏,最多的时候他可以清晰地记三十个车牌号,就坐在自家大门外面,小声念念叨叨,玩个几十分钟,等着那个女子笑嘻嘻去接他回家。

车辆进入市区之后,道路便拥挤起来,时方满记不住了,便收回视线,阎征刚打赢了一局,也满足地收了手机,俩男人凑在一起,说起游戏、体育、时事新闻都热情澎湃,聊到吃完饭还在讨论游戏里新更新的技能。海鲜粥吃的人胃里暖乎乎的,民宿里也温暖如春,米白色的榻榻米房间里,靠在墙上的是巨大的液晶影屏,旁边散落着粉白、浅蓝、银灰色系的抱枕和沙袋,时方满踩着袜子走进来,绕过竹帘,弧形落地窗围成的区域是可以容纳四人的巨大浴池,窗外石头草林被夜色笼罩,只有远处鹅卵石路两侧有微弱的灯光闪烁。

“这边直接通着温泉。”

阎征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时方满被身后突然响起的男声唬了一下,扭身避开吹到他颈后的鼻息,只得笑道:“好啊。”

“屋里只有一个床,不过很大,是个四人床,但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睡榻榻米也行。”

“啊,没事儿。”

时方满瞥见斜对着浴池的那间屋子敞着门,从门口向里看,纯白色的大床目测有两米来宽,他冲阎征笑道:“你睡觉老实吗?”

“不知道……”阎征轻声笑起来:“你呢?”

“我睡前什么样,睡醒也是一样。”

时方满顿了顿:“从小睡觉就老实得很。”

他放过这个话题,去液晶屏下捡了两三个抱枕,舒舒服服地靠着俩,手里还抱了一个,银灰色的抱枕衬着黑色竖纹毛衣,摘下眼镜把脸庞压在柔软的枕面上,男人很是惬意地蹭了起来,阎征调暗了灯光,找出一张光碟,插进放映机后,随意拎了个抱枕抱在怀里,退回到时方满身侧。

“这个不太舒服。”

片头正播着各影视投资商的宣传广告,阎征小声嘟囔了一句,旁边的男人便“啊”了一声,下意识便把手上已经被自己蹂躏了几遍的皱皱巴巴的抱枕递过来:“你试试这个?我觉得还挺软和的。”

“哥,换一下吧。”

房间内只有几米外那液晶屏幕上投射出的亮光,阎征蜷缩着身子,低下头,抱枕被他夹在双膝间,在那幽暗的地方,他埋下脸,细细呼吸,分辨着那抹他熟悉的味道。他了解男人惯用的洗护用品是什么牌子的,也习惯了那淡淡的薄荷香混合甘菊的独特香味,若要描述,那味道不够歆甜不够馥郁,有些辛涩有些微凉,是冷淡单薄的清香,但足够他加快了呼吸,不由自主地躁动起来。

男人在认真地看着电影,阎征却克制而谨慎地看着他的侧脸。他的目光十分收敛,但如果那视线有实体的话,将会是片轻薄似蝉翼的刀刃,从上之下,从左至右,一寸寸切割着每片皮肉,研究每块骨骼的布置,记录每条肌肉的走向。

阎征在用一种机器般精密的方式剖析面前这个男人,可少年有血有肉,生平初动情意,越是要理智地分析,就越逼得自己像是一个疯狂的科学家,对见所未见的新奇玩意儿偏执得着了迷。

过了今晚,阎征十八岁,在四个月后,他会彻底告别自己的高中生涯,他可以到新的城市,他可以再去找新的能带给他温暖的人,时方满和他的联系那么单薄,那间他们一起住了两年的房子也不过是一个足够温暖而被少年利用的歇息之处,当阎征要向前走去,它,和它的主人毫无疑问会留在原地,也理所当然要被淘汰。

这是阎征应有的选择。

骨头传递着牙齿磨合起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少年咬着后槽牙,在电影末尾嘈杂混乱的音效里,那点牙齿间的争斗悄无声息地开始又结束,当剧情急转,动人的插曲带向温馨结局时,阎征脸上那片郁郁神色已全然淡去,所代替的,是轻轻翘起的唇角和灼灼闪亮的双眸,那白皙且秀雅的少年人,兴致勃勃羞红了双颊,艳丽而又危险。

“好看吗?”

阎征不关心剧情,他开了灯。灯下,去了眼镜的时方满眼角微微有些湿意,男人垂着头掩饰着神色,不太坦率地回答道:“还行。”

“去年的电影了,特效好,剧情也不错,可惜忘了去看,”阎征笑起来,道:“我真的很喜欢。”

他说这话后,时方满的眉尾抖了抖,像水墨一般晕开,带着鼻音的声线听起来比往日更柔和了三分,那人应着:“我也喜欢。”

他避了阎征先去洗漱,热烫烫的涌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