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满真是服气了这姑娘,同时无比庆幸,自己的教学生涯中还没遇见过这么不着调的学生。
“那吸烟呢?你姐说你在酒吧街附近吸烟?”
文白撩着头发,食指和中指一并,熟练地比划了下:“这个是真的,不过现在已经戒了。”
“你那时候,怎么就突然……”
时方满说到一半,突然止住,心跳一紧,无缘由地心虚起来。他这样问,到底是因为自己真的关心文白,还是说想试探些什么呢?时方满茫然地扶了下镜框,触手之时,精致而坚硬的玫瑰花藤正抵着柔软的指腹。
文白却没察觉到时方满的不自然,自己接了下去:“戒烟也好,放弃那些所谓洒脱酷炫的生活也好,其实都是一瞬间的事。”
“夜路走多了就会遇到鬼,吃亏了,人就突然想通了。”
“吃亏?”
时方满立刻紧张起来,之前乱七八糟的纠结都脱离出去,只剩下对文白的担心:“怎么样?出什么事了?”
不管是急促的语速还是关切的话语,都叫文白无声地翘起嘴角,女孩露出甜甜的笑容,摇着脑袋:“都算过去了,没什么。”
想到旧事,女孩的神情温柔下来,“说实话,那时候多亏了阎征,他帮了很多忙。”
正在他们说话的同时,巧合的是,在阎家,此时的阎征也正手忙脚乱地在给阎信的保姆帮忙。宋丽菁精致漂亮的面庞上一脸担忧,站在旁边焦躁地一边看一边指挥着。
阎信的保姆姓李,叫李丽,四十岁上下,家里一般都叫她名字或者李姐。按说经验丰富的她照顾阎信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但是最近却不知道怎么搞的,加上这次,都一岁半多了的阎信已经尿了三次裤子了。
“你给再换啊,换那条,定制的,布料软,他穿着舒服。”
“太太,您别急,小少爷这会儿闹着,我不好弄。”
阎信的哭声跟别的小孩不大一样,一声高一声低,一会伴着眼泪一会又是干嚎,不过他本来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很有些任性,谁都清楚。只是今天这闹得实在过分了,李丽给他擦干了屁股后要换上新的裤子,换了四五条他都哭闹着乱蹬腿,踹人,一个劲地喊“不舒服”“不舒服”。
阎征抱着他坐在自己膝上,阎信虽然在这上学的大半年和他二哥没见过面,但此时也信赖地把头搁在阎征的胸口,一边哭闹一边抓着哥哥的手晃来晃去。阎征不得不把自己的手当玩具努力安抚他,同时温言地插话:“让他冷静会儿也好,等会情绪下去了再换也成。”
宋丽菁唇上涂了层殷红亮丽的口红,新换的白色长大衣,拎着自己的包朝阎征摇头苦笑:“我约了朋友,急着出去,可小信这样哭闹,我不放心走。”
“您有事就先去吧,我和李姐两个能照顾好的,等会他高兴了,让他给您开了视频看看。”
阎征温柔地抚着小孩子细软的头发,轻声细语地和他商量:“让妈妈先出去好不好,我们这会儿不舒服就不穿了,等会开心了,再穿上衣服,跟妈妈说一声。”
“不穿,这会不穿。”
阎信说话较慢,现在还说不了长的句子,阎征又重复了遍刚刚的话,教他跟宋丽菁说“妈妈,再见。”
“妈妈,再见……”
宋丽菁歉意地向阎征笑笑,“麻烦你了,等我回来,带些小蛋糕吧,你和阎信都可以吃。”
“好。”
他们这边说着话,阎信也逐渐安静下来,宋丽菁刚转过身要走,楼梯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阎礼打着哈欠,提拉着拖鞋,懒懒散散走下来。
阎信刚止住的哭闹在阎礼瞧过来时又再次响起,阎征赶紧低声哄他,而宋丽菁的脚步也停了下来,脸色顿时一僵。
“一天到晚除了哭就是闹,吵死了。”
阎礼倒是恍若未闻地从旁边掠过,去桌子上拿了杯黑咖啡,一边走上楼,一边说:“闹个屁,有病就去看病。”
宋丽菁的脸色倏然沉了下去,捏着小包的手指都因为用力而泛红。而阎征却恍若未闻,语气舒然地哄着阎信,怀里的小孩咧着嘴哭嚎,短短的莲藕般白白胖胖的两只腿不断蹬来踹去,拳头也捏紧了,发泄一样砸在阎征的膝上,他却含着淡淡的微笑,不急不怒,脸色如常。
这番表现,和阎礼相比,当真是个体贴关切的好哥哥。
宋丽菁冷静下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在阎征耐心地安抚下逐渐停了哭闹,心中既感动又愧疚。这么些年,她总瞧着阎征是个聪明人,纵然心疼他幼年失母,而阎校元独独偏爱大儿子,却从不肯替他说话,只想独善其身。而阎信出生后,她比以前更谨慎警惕,对两个都已成年,羽翼渐丰的继子都是一般警惕,与阎征也更疏离了。今日虽是一件小事,但也可以瞧见,阎征和阎礼总归是不一样的,她心里对阎礼越加厌恶,对阎征也就越心生亲近之感,放柔了声音,再次出声道谢:“麻烦小征了,多照顾下弟弟。”
“应该的。”
长长的眼睫轻颤,掀开后露出一双嵌在眼眶内里,那幽深茶黑的眼珠。青年抬起脸,俊美秀丽的容颜间还带了些羞涩,声线温柔,一字一顿轻道:“毕竟……他也是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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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阎家准时开饭,阎校元近年来毕竟也是上了年纪,从书房出来,坐在餐桌上时,脸上的倦意已遮掩不住,阎信虽安静下来,却也因为一番哭闹耗尽了精力,皱着软乎乎的小脸,神色怏怏地坐在阎征怀里。
阎校元用两指按着眉心间,另一只手撑在桌沿,微微打了个哈欠,阎征将沏好的第二道白毫银针茶水递过去,叮嘱道:“爸,您小心烫。”
阎校元拨开茶盏,轻吹开茶叶,小心啜了口:“好,阎礼呢?还没下来?”
“估计是有点事……”
阎征还没说完,阎信含含糊糊地插进话:“哥哥睡懒觉,羞羞!”
阎校元绷着脸,中气十足地冲一旁站在的佣人喊着:“你去把阎礼叫下来,难道要让别人都等他不成?”
那人应了声,脚步匆匆地往楼上去了,阎征把阎信从桌上拿下来的茶盏从他的手心掰出来,假装虎着脸,不许他再拿着茶盏在茶具上敲来敲去。
阎校元脸上虽是一贯的冷硬之态,说出来的话却语气和缓,其中一片赞叹之意:“你教的对,阎信也是被他妈宠恨了,坏习惯得从小就改。”
“搁以前,做哥哥的,也算半个父亲,你没事就多操心下弟弟,也帮着我管一管。”
阎征点头应允,又问:“爸,最近很忙吗?”
“新旧年交替的时候,旧项目要收工结算,新的政策导向也在变,最近有就几个开春就要招标的项目,得提前走动关系,早做准备。”
阎校元又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