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跟着给肉墩铲了一次猫砂,就默默发誓以后一定要控制自家猫猫的食量,环肥燕瘦相比,他还是喜欢瘦的那种。
“吃得多,拉得多,正常!”
虽然常岭这么说,扭头却瞥了眼埋头苦干的肉墩,还是一脸过来人的语重心长:“当然,要是你有选择,还是买个吃的少的,给家里省钱不是吗?”
“你还没定吗?”
时方满摇头:“之前看的两家,猫咪都太小了,我想想还是算了,我照顾不了,昨天给你看的那个你说是后院猫舍,我就没再跟人联系。”
“后院猫不能要,不急,再看看。”
常岭撸了把面前的毛团子们:“你要是喜欢,等这几个再大点可以送你一只,不过肉墩是个流浪猫,这几个娃的妈就是隔壁那家理发店的狸花,都不是品种猫,不值钱,也不如品种猫好看。”
“我再等等吧。”
时方满犹豫了下,他还是惦记着常岭说过不怎么掉毛的德文卷,可惜这种猫在国内确实不怎么流行,繁殖量不高。
而且常岭看上去也舍不得他的大毛二毛和小毛,爽快应了声,就拿出开水泡软的白馒头一点点喂给三只小猫,以时方满的判断,这三个崽子吃食的动作从背后看,和他们那埋头苦干头都不抬的爸爸一模一样。
“养一个合适的猫和遇见一个喜欢的人一样都要靠缘分,你是在什么情况下遇见一只猫,你是在什么日子里遇上一个人……”
“这都是缘分,可能一开始得偿所愿,也可能事与愿违,但时间久了就会发现,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时方满知道是自己多心了,可透过常岭明亮的双眸,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一个少年的身影,像猫一样,他养过他,教过他,然后那两年的陪伴一晃而过。
八月底,开学前夕,时方满还是没有买到合适的猫,他退了房,回到那间为自己和一只合适的宠物所准备的房子里,他的那间卧室变化不大,只是新换的窗帘出乎意料地色差大,在照片上,它接近一种乳化的白色,而现在,却像是玻璃杯里新鲜调制出的白桃气泡水,那是种淡淡的粉色,不难看,但出现在这个属于他的空间里,时方满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地眨了眨眼。
好在衣柜和阳台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可以看见三盆鲜嫩的绿萝正挂在阳台的窗框上,陶瓷花盆上还有清晰的水痕。
而另一件屋子,推开门后,时方满只有费力的循着记忆寻找,才能找出些许熟悉的感觉。
一切都变了样,唯独一盏银色的台灯还孤单地待在原处,可崭新的桌面上已经没有了签字笔留下的划痕,没有了那些花花绿绿的,在高三时候不断鼓励着少年的便签条。
他一笔一划写下的祝福和鼓励,全都随着时间过去而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时方满轻轻关上门,却并没有离去,脑子里走马灯似的不停回忆着,等回过神,自己已经掏出了手机,无意识地翻看起这么多些日子以来和阎征的交谈记录。微信的最上面,置顶的位置,时方满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地方去回复阎征任何时候发过来的一条信息,他越往上翻,细节越是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不由得叹口气,在清空聊天记录的选项上犹豫着是否该按下去。
恰是这时,手机微微一震,新刷出一条消息。时方满手一抖,已经按了下去。
那界面上一片空白,新发的一条恰好被一并清空。
时方满心里五味杂陈,一瞬间却有想要问问阎征说了什么的冲动。但他还未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一条又一条,接连不断地刷了出来。
“哥,这会儿我坐上车了,如果你希望我的大学生活愉快的话,那么我只能说,如果上大学意味着离开你,那我真的要非常努力才能愉快起来,不过放心,我会加油的。”
“以前发完消息,我总是会看着屏幕等着你的回复,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一个恋人。好吧,本来就是我一厢情愿,现在你知道了,大概更不会再理我了,但哥,别拉黑,求求了,偶然也让我给你发发消息。”
“真的喜欢你,但我在努力克制中……”
“我听说初恋不会持续很久,希望如此,这样我就不用克制太久了。”
“不过为什么不可以和我谈谈恋爱呢?哥,虽然这么说你肯定得生气,但我真的觉得你很好,连那里都很可爱。不管外界怎么看,不要脸的说,我对你的小秘密是很欣赏的,你那么害怕,又不主动,还能找到别的不介意那的小秘密的人谈恋爱吗?跟我试试,我觉得我没有很差!!!”
“【羞涩.jpg】”
时方满咬紧了牙关,但即便气恼,他也察觉到自己的耳根热了起来,十八岁开过荤的青年还敢说什么羞涩,明明是在正经严词地耍流氓,时方满拿着手机左右不是,要直接拉黑这人的念头蠢蠢欲动。
“去上学啦,假期回来希望允许我去拜访,别拉黑,求你了!”
阎征翘起唇角,他想,即便时方满气得会清空聊天记录,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也不会彻底地拉黑他,这种信心,是那男人一贯以来的温柔给的。
虽然时方满讨厌那个小秘密,但阎征却真实地喜欢这上天造就的奇迹,它给了时方满在成熟的年纪依旧柔软而真挚的内心,三十岁,在同龄人都选择世故,选择现实,选择在觥筹交错的酒场上油腻腻地吹嘘溜马,在虚假做作的相亲局上大刺刺地交易爱情的日子里,他守着自己的秘密,也守着自己。
冷静下来,阎征闭上眼,默默告诫自己。
日子显然还长着,在漫长的未来里,他一定会彻彻底底地拥抱那个人,填满空缺的位置,圆满彼此的灵魂。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做,他一定会做到。
21:12:45
大雨倾城
头顶是一轮炙热的日头,脚下水泥地滚烫而坚硬,穿着迷彩的训练服,流着汗训练八个小时,期间不得不忍受操场边上杨树枝梢间聒噪的蝉声,这样的日子持续一整个月,是每年大学开学季雷打不动的新生大礼包。
但偶尔也有得上天眷恋的那么一天,灰黑色的积云从城市上空飘过,厚厚一层遮天盖日,雨水从天而降,劈头盖脸浇在人间。水泥地的颜色深了下去,空气湿润而冰凉,树叶间喧嚣的蝉们也哑了嗓子,熄了声音,一瞬间后,热火融融的日子似乎都变成了遥远的过往,剩下光着胳膊光着腿的人甩着湿漉漉的头发,绕过教官们的身旁,边说边笑,踩着积水往屋里走去。
"今天不训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