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距离（五）
画面中，阿药轻闭双眼，吻着他……
她口中，是淡淡的青草气息。
楚枫心蓦的跳停一拍，下意识的抬手半掩住唇。
这丫头趁他昏迷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吻他了？
怎么可能……
但若不是真的，为何他连气息都记得这么清楚？
“少爷？”
阿药看他想什么想的出神，如玉面庞又染上了几分血色。
“嗯？”楚枫回过神来。
“想什么想那么出神？”
楚枫视线定在阿药唇上，喉结上下滑动一瞬，犹豫半晌，才艰难问道。
“昨天夜里，你带我回房，有没有……”
话说到这儿，他连忙抬手打断自己接下来的话。
“没事，你去传早膳吧，我饿了。”
阿药应了声「好」，起身还不忘再叮嘱他两句，“少爷乖乖在这儿等着，你身子虚弱，不要乱动。”
她虽给楚枫渡灵，但是只是一口灵气，若是他心神再受创，渡的那一口灵也很快会用尽。
楚枫有些无奈。
他明明年长于她，却被她百般精心照顾。
惭愧……
若是他没生病就好了。
阿药起身出了门，肩头上的小卜忙不迭露出头来，一脸焦色。
“阿药，你有没有怎么样？！”
话音将落，阿药身子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阿药！”
“嘘……”
阿药侧目对小卜笑笑，“我没事，小点声，别让少爷听见了，刚刚撒谎就毫无意义……”
小卜眼圈一红，两手抓着阿药衣角。
“你明明知道不能撒谎，否则折损灵气修为，实话告诉他你看到了那信又如何？好不容易才化成人形……”
它说着，低声啜泣了起来。
阿药已经缓了过来，抬手揉了揉小卜的脑袋。
“少爷若是想让我看到，定不会在院门外偷偷看那信了，我能理解，少爷大抵是不想让人瞧见他的伤疤，所以……就撒谎这一次。”
“你这傻丫头……怎么总是为其他人着想，也替你自己想想啊，万一灵气泄露，重回一颗药草，修行又得几百年，下回可不一定有爷爷那样的人，机缘巧合帮你了。”
“好了我记下了，你别生气了。”
“三言两语就想哄好我，哼。”
“莲姨今日做了奶香地瓜，本来想把我那份也给你的，但你还在生我的气，想来也是不会吃我的东西的，还是算了吧，唉……”
“别啊！我不生气了还不行吗？”
阿药眼底亮起一抹狡黠的光。
小卜心下暗叹，“真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是聪明还是傻啊……”
阿药去了厨房，按照约定将自己那份地瓜给了小卜，看着小家伙吃饱喝足，这才端着餐盘往楚枫的房里走。
两人份的膳食，阿药身子小巧，端起来格外费劲。
“少爷？”
声音才落，门就「吱呀」一声打开。
楚枫一袭白衣立在门前，阳光照在身上，那白袍折射的光芒略微晃眼。
他伸出手来，接过阿药手里的托盘。
“诶，少爷？”
感觉手上一轻，阿药连忙伸手去追托盘，“我来就好，少爷身子弱，坐在矮案前歇着就好。”
楚枫回头，“丫头，我再病弱，也是个男人。”
更何况，他不是什么少爷了。
只是被亲爹亲娘抛弃的孩子罢了。
他说完，转身端着托盘走到矮案前坐下。
身子孱弱，但步伐稳当。
阿药在身后看着，舒眉一笑，举步跟上，坐在他对面。
拾起筷子，夹了块莲姨秘制红烧肉。
肥肉软烂，丝毫不腻，瘦肉有嚼劲，将味道吸得满满当当，越嚼越有味道。
“少爷快尝尝这个，这个超级好吃。”
阿药将自己盘子里的红烧肉尽数夹到楚枫盘中。
“我有的。”楚枫抬手去拦。
“有就多吃些，多吃些身子就会慢慢好起来。”
阿药舔了舔嘴角的酱汁，“待会儿可是要跟我去村子里的，少爷可别忘了。”
楚枫一愣，回想起昨日与阿药的赌约，「嗯」了一声。
阿药吃起饭来像是小松鼠，腮帮子不停地动，却没有发出声响。
小嘴沾着酱汁，如同菜品一般诱人。
楚枫心不在焉，一会儿看看阿药，一会儿看看她的唇。
先前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古怪画面怎么也消除不了，反而越来越清晰真实。
他昏迷之时，恍惚间，还听到有另一个声音。
阿药唤它，“小卜”……
楚枫眉心略微一敛，口中跟着喃喃念出声。
“小卜？”
好奇怪的名字。
阿药正在吃饭，听到楚枫说出「小卜」的名字，呛得连连咳嗽。
楚枫回过神来，连忙起身给她拍后背顺气。
“你怎么样？”
“没、没事，不小心呛到了。”
阿药端起汤碗喝了一口，总算缓过气来。
“我吃完了，先把托盘送过去，少爷慢慢吃，我等你。”
阿药说完，端起托盘离开。
到了门口，用力拍了拍胸脯。
“好险，少爷要是再多问几句，我说不定又要撒谎了，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昨天确实是昏迷了才是……”
不过看他叫小卜名字的语气，应当是昏迷中迷迷糊糊听到的，自己也不确定，她刚刚反应有些大了。
想明白了这事，阿药松了口气，不紧不慢的去了厨房。
屋内，楚枫看着阿药方才坐着的蒲团出神。
回想起刚刚他念了一句「小卜」阿药的反应，他皱起长眉放下筷子。
他没听错。
那么，昨天夜里那个吻……也不是幻觉。
楚枫心头一提，抬手拂过唇，一手在桌上握紧，垂下眼睫口中喃喃。
“这丫头，好大的胆子……”
掐着楚枫用完膳的点，阿药才回房收托盘。
一进门，楚枫正好端着托盘走了出来。
阿药伸手接过，“少爷在这儿等我，我送了托盘回来我们就出门。”
楚枫垂眸看着她。
这丫头，分明对他做了那种事，在面对他的时候，竟然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一人立在原地，眼角余光瞥见福伯从一侧走来，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开口唤了一声「福伯」。
“少爷，可有什么吩咐？”
楚枫开口道，“明日是要进城采购东西，可对？帮我带些陈记的点心回来。”
“好，少爷想吃哪种？”
楚枫犹豫了一下，想起阿药吃糕点幸福的小模样。
“每种都买些。”他如今什么都没有，只剩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