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用不起您老!
我用银签插起一块甜桃,缓慢地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浓郁香甜的桃汁一下就涌了出来。
“来福,你什么时候出宫啊?”我一边吃桃,一边低声问他。
他沉默不语。
我抬头看着他,“这宫里可不是个好地方,它吃小孩。专吃你这种小孩!”
“你快走吧。”我对他说。
来福抬了一下眼眸,我才发现他的双眸如深夜般幽静,而这双眼眸我早就熟悉。
他沉默,忽然伸出手来,在我的唇角蹭了一下,我低头一瞧,似乎是桃的汁水。
吃完桃子,来福把碗盘收好,向我行了一礼,然后走了。
我躺在床上整宿睡不着觉。
我也是最近才认出宣煜然的。之前遍体鳞伤,自顾不暇,所以直到最近才察觉。
那下手卸我下巴的狠劲儿,一看就是宣煜然那个疯子。
这哥俩轮着番在我脆弱的身躯上留下沉痛且不可磨灭的痕迹……
段群山留我,看来是想骗宣煜然出来;宣煜然不走,估计也是想找机会做了段群山。好家伙,这俩兄弟把我夹在中间,形成包夹之势!
我虽然头疼,但是也没办法。现在任务做成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扭回来。
啊,我多想在后山度过我平凡的一生啊!我那还有一亩菜地呢!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女主呢?她到底来没来?
她到底来没来啊?
我叹息着,觉得现在情况复杂的已经不像是一篇狗血言情文了。女主到现在不见踪影,老子天天被人虐待。啊,前途真是一片黑暗。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胸,那个什么狗屁龙血印已经褪去了血色,图案逐渐清晰起来。
我低头瞅了半天,扭得脖子都快断了,也没看清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图形繁琐的程度倒是比之前的更胜一筹。
哎,有这闲工夫,做点儿别的不好吗?
第二天,小来福给我送早膳,我一瞧见他,就拿鼻子冷哼了一声,“小来福,今儿可来的晚了啊,是不是偷懒了?信不信爷拿小棍儿抽你!”
来福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下意识抖了一下。
他冲我行了礼,然后默不作声的把东西摆好。
我坐在桌子旁边,想了想,然后对他说:“你来喂爷吃。”
小来福的眼睛闪了一下,没动。
我又咬着牙说了一遍,“你来喂我吃。”
小来福走了过来,拿起银筷,替我捡了一块酥饼。我摇摇头,“我要吃咸的!”
他又替我夹了一个小笼包,我眉头一皱,“这么烫,是不是想把我的舌头烫坏?”
他夹起那汤包,放在嘴巴轻轻吹了吹,又递了过来。
“你吹过,那上面不就沾了你的口水了?你是想叫我吃你的口水吗?”我怒声说。
小来福看着我,也不作声,又放下了汤包,给我夹了一块酱牛肉。我这才勉勉强强张开嘴。小来福直接一筷子差点捅到我的嗓子眼儿。
这小子怕是想一筷子捅死我……我捂着嘴巴,在那干呕。
“哼。”小来福冷笑了一声,那声音轻弱,但是我与他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
这小王八蛋!
哥哥我为你吃了多少苦啊!
“明天你别来了!笨手笨脚,还不会说话!赶紧滚吧!”我冷声道。
小来福抬头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对他说:“明天起你别来伺候我了。”
空荡的牢笼里只有我和他,我们共同被囚禁在这一方牢笼之间。磨蹭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要么是宣煜然滚,要么是我滚。
小来福充耳不闻,将碗筷收拾好,跟我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嗯,看来他不想滚。
那我滚。
夜里,我拍打着牢门,大声喊叫着。“来人啊!我有要事禀告陛下!陛下!”
片刻后,黑衣大哥跟鬼魅一样不知从哪个角落,就窜了出来。
我一见到这个大哥,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想抖。
我勉强稳住自己的嗓子,低声说:“我要见陛下,你带我去见他。”
那人快速在我面前消失,一盏茶的功夫,就有太监掌着宫灯,走到我面前,“陛下召您面圣。”
我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身上的土,“见之前,我要先洗个澡,不然冒犯到陛下就不好了。”
那太监恭恭敬敬地说了声“是”。
我走在后面,那人替我在前面掌灯,步步小心,态度恭敬。
能在这深更半夜面见圣上的,足以让他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小太监将我带到一处宫偏殿,里面早已备好了热汤,还有两个小太监候着。我大手一挥,“都下去,好了我自然会唤你们。”
那三人自然没有异议,对我行了礼,有序地退下了。
我衣服一撂,直接跳进了热汤里,水温正正好,泡的我浑身一酥,氤氲的热气一蒸,整个人就好像浮了起来,在热水里晃晃悠悠,舒服极了。
什么段群山,什么宣煜然,都给爷往后稍稍。
我窝进热汤里,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靠在了一具温热的肉体旁。肌肤是完全的贴合,没有一丝隔阂。
我还在狐疑,我刚刚不就闭了一下眼,怎么就变出了个活人?难道是什么妖精?
那人比我略高一些,我一扭头只能看到他宽阔的肩膀,再往上瞧,才看到了他的脸。他闭着眼,似乎也陷入了温热的梦境之中。
温热的水及至他的胸膛,露出略泛蜜色的肌肤,上面还沾着水痕。他的青丝散落在池中,随着水波摇晃,甚至缠在了我的身上。
这个妖精我认识。
我放松了身体,继续靠在他的身边,半阖着眼。
这热汤泡的人太舒适了,我浑身都懒得不想动,只想就这么泡一辈子。
耳边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变化,然后就听他说:“醒了?”
“嗯。”
“我等了你许久,来这时,看你差点淹死在这池子里。”他嗓音轻柔,像一团雾气。
淹死就好咯。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出来吧。”他半低着头,在我耳边低声道。
我抬眸看他,忽然莞尔一笑,“你抱我出去。”
段群山看着我,片刻后,竟真的微沉身子,然后将我一把横抱了起来。从水里站起来的那一刻,像是挣脱了束缚,又像是戴上了镣铐,整个人沉得往下坠。
段群山抱着我,走出了池子。
我倒没想到他会真的听我的话。我忙勾住他的脖子,“陛下,臣刚才开玩笑呢。”
他充耳不闻,抱着我,将我放在了木兰簟之上。冰凉的席子冰的我浑身一抖,段群山伸手扯过衣衫披在我和他的身上。
那衣衫丝滑如流沙,覆盖在我的身上。
段群山看着我,忽然伸出手,拉开我的衣襟。
“不疼了?”他抬眸看我。
“不疼了,还有点儿痒。”我老实说。“陛下,这纹的是个什么?”
段群山把衣服替我拢好,“你总会知道的。”
总会知道,但是不是现在。
夜里,我躺在他的身边,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在我耳边轻轻吐纳。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