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医院已经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每次都是心惊肉跳的,好在前几次白渺渺都挺了过来。
但是下一次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下一次白渺渺能不能撑过去也是个问题。
没有心脏来源,不能及时手术,她随时都可能死去。
白渺渺是白微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白微几乎已经习惯了从小保护妹妹,和她相依为命,看到自己从小乖巧的妹妹面色惨白地躺在ICU病房里,双眸紧闭,像是下一秒就要撑不过去的样子。
白微已经做过很多次噩梦了,他无数次梦到那幅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该怎么办呢。
白微也不知道。
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睁着一双狭长的睡凤眼,几乎是茫然地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他突然低下头,十指捂住脸。
成年人的崩溃只是在一瞬间。
他是个没用的哥哥。
天色暗了,天空中凝结着的一团黑云,快下雨了,周围的人三三两两地快步离开,只剩下白微一个人怔怔地坐在长椅上。
他模样憔悴了些许,虽然还是好看的,但是眼下些许的青黑,象征着他这段时间都没怎么休息好,长长的睫羽在颤,往日里冷硬英俊的青年这时候才显露出不为人知的脆弱来。
雨点子掉了下来,夹杂着风,吹散了公园里栀子花的浓腻香味,让人大梦初醒一般的清醒。
白微没有去躲雨。
还好雨不大,三三两两的雨滴落在他浓密绵长的睫毛上,像是泪珠。
白微自嘲地勾了下唇角。
他掀开一双半垂的睡凤眼,视线却在这时候定格在不远处的人身上。
这是白微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在一个雨天。
他抬起眼睛,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款大衣的女人站在那里,撑着一把伞,她手上戴着半截黑色手套,很美很冷,用俯瞰众生一般的漠然眼神看着他,虽然唇角隐隐挂着笑意,但是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瞳,浅到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冷淡。
白微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主动走向她。
虽然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就止住了脚步。
江姒微微翘了下唇角。
他主动过来了,嗯,很好。
……真是乖孩子。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青年几乎是懊恼地停住脚步,然后蹲下身子,明明高高大大的一个人却是缩成一团,睫毛耷拉着,看着可怜的不行。
新欢(23)
白微觉得很丢人。
最狼狈的一面被她看到了。
如果可以的话白微恨不得转头拔腿就跑,但是双腿就跟被胶水钉住了一般,他无法在她的眼神下逃脱,所以只有蹲下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
白微感觉到一道阴影覆盖了下来。
伞遮在了他的头顶。
冷风吹着四溅的雨珠被她撑着伞遮去了大半,虽然还有稀稀落落的洒在他脸上,女人的声音微低,却让他感到一股梦醒的遥远。
她像是在叹息,泛着凉意的手指尖触碰上了他的下巴,再到整个脸。
“怎么就弄成这样子了……”
白微不想被江姒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
但他又庆幸着,他碰到了江姒。
这时候很少有人能帮他。
但毫无疑问的,面前这个女人就是一个。
他现在能找到的,最有可能帮他的人,或许就是她了……
白微不想,他真的不想。
若不是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向江姒开口的。
他喜欢她,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第一眼就喜欢。
但若是他这次和她开了口,要她帮他,那就意味着他们将不再处于平等的地位,而他心底藏着的那些不可言说的旖旎情丝,也确实该就此藏起。
但他没有办法。
他真的没有办法,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去死,哪怕只有一点可能,他也得抓住。
“你想和我说什么?”
女人的话语称得上循循善诱。
白微试图张唇说什么,很简单的几句话,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一向白皙的脸涨红了,他沉默了很久。
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面,江姒也一直等着他,等他主动开口。
等了很久。
“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那我可走了啊。”
江姒是说来逗白微的,她作势要起身,大衣的一角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只是捏住了一点点的布料。
他的手甚至都在颤抖。
她停住动作,去看他,一言不发。
“求你……帮我。”
很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来。
但是说出来以后,接下来就顺畅了下去,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掐死自己心头那只一见了江姒就上蹿下跳的小鸟。
他微微侧过脸,苍白但形状好看的唇朝着江姒扯出一个勉强的弧度来。
“你之前说过要养我……这话,现在还作数吗?”
女人眉毛一挑,似乎有些讶异,旋即饶有兴致地看他。
“你知道这话代表着的意思嘛?”
白微也笑了。
“当然知道。”
被她养,同意当她的情人,心甘情愿做她见不得光的……玩物?
“我愿意的。”
他很轻声地说道。
明明是笑着的,但是表情却有一种都描述不来的悲伤。
“所以,姐姐帮帮我……好吗。”
江姒可不知道白微脑子里想的这么多有的没的,她只知道自己的剧情走完了。
白微主动开口求了她,当她的情人。
作为回报,白渺渺心脏病这件事由她来处理。
江姒给白微这妹妹换了最好的医疗团队,心源也即将到手,这些东西其实江姒一开始就准备了,只要白微一求她,她就能给白渺渺安排上。
但这家伙轴的,硬生生给拖到现在。
还好手术没什么大问题,还算顺利。
不然要是到时候白渺渺嗝屁了,她都不知道这块剧情该怎么圆回来。
…
从普通病房换到了vvv病房,白渺渺也不是瞎子自然看得见。虽然昏昏沉沉地好像接受了什么手术,手抚在缝合好的心口,她知道自己这是换好了心。
明明前段时间她哥连医药费都快拿不出来了。
怎么现在手术都给她做好了?
还有合适的心脏更是可遇不可求,得了心脏病的人那么多,怎么就轮到她了呢?
她哥只是个没权没势还没钱的美貌小伙子,哪里有能力给她做到这一步?
这其中没有猫腻打死白渺渺都不信。
她哥不会去做什么傻事了吧?
白渺渺忧心忡忡地望着坐在她病床前给她削苹果的白微,忍了好多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哥,我有件事情问你?”
年轻男人削苹果的手指一顿,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己妹妹,慢吞吞问道:“怎么了?”
自己哥哥是个天然呆加天然直,要白渺渺说,他就是慢半拍和低情商。
曾几何时,白渺渺一直怕以自己哥哥这个单纯的性子会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