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章之五十三 施救(下)(1 / 1)

青山依旧在 思君如故 197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02章 章之五十三 施救(下)

  由着林墨耐心地给自己面上先擦过伤药,然后是脖颈处。虽然那动作虽然轻缓,但滟九觉得发痒,轻声道:“其他地方我自己来。”

  林墨摇头,道:“算了吧,你如何能耐,也擦不到背后去吧?”

  “那就等着他自己好吧。”

  “留下疮疤又怎么办呢?”

  此刻滟九无心计较什么疮疤不疮疤,而见他不肯说话,林墨又耐着性子问道:“那,你还有没有别的地方疼的?”

  滟九把同邾伯尧说的话,也说给林墨听。

  “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自尽。”

  这就不错了,没说要杀林墨,可见心里还是觉得林墨与旁人不同的。

  林墨在心内也不知该自嘲还是自得,未继续说什么,又听滟九幽幽道:“你敢打我一下试试?我也自尽。”

  这人真难搞,也真不愧耳聪目明,方才都是在装睡。

  “那你自己来,我出去?”

  滟九根本不搭理他这话,只道:“砚之,伯尧哥哥替你把伤都看过了吗?”

  自然是都看过了,林墨随口应声,只顾着想如何把他劝服,却听滟九道:“我们该走了。”

  “什么?”

  见林墨有些惊讶诧异,滟九道:“你的伤,伯尧哥哥已经看过了,我的伤,也都治完了……既然都好了,难道我们不该走么?你若此刻有空,倒不如和我说说,我们接下来要去往何方才好。”

  他言下之意,是不能再留于禹州邾氏,林墨懂得。

  即便邾伯尧可信,但这毕竟是在邾家,不说门主夫妇出关之后如何,现今两个大活人藏身于此,已经是多有不便。

  再小心谨慎,也怕有意外。如若此事被其余人发现,必然会为邾伯尧带来麻烦,令他也无法自处。

  林墨自然是有想过的,连之后要去往何处也想过了,但如今他自己已经没有修为,只能劳动滟九摧动功法,但滟九又如此虚弱,他实在是不忍心。

  犹豫再三,他对滟九道:“但你身上的金针刚刚才——”

  滟九便也直言问他:“那你是要预备在此处留多久呢?”

  这样的问题,林墨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滟九叹气,道:“砚之,我并不是要和谁置气,只是我们真的要想清楚,下一步应该如何了。”

  林墨道:“我知道。”

  可他说了这三个字,竟又复作沉默不言。滟九耐心静候片刻,见他依旧不语,只得再度开口问他:“你直说吧,为什么不说呢?”

  林墨便道:“这些我都我想过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论,你还是先和我回江山不夜去。”

  依他所想,虽不知邾琳琅和林信所行其余恶事如何,但只要他们如今还要在天下人前立足,还要得林邾两家家声庇佑,就绝不会轻易将之前发生的事告知任何人。

  虽然人人都知林墨筑起江山不夜,引为传奇,但却无人可知其确切所在,不得其门而入;而因他如此高调行事,安宁林氏中便有林夫人之严令,斥此事不实,皆为不逞之人卖弄是非,乃成投杼之疑,讹言惑众,命任何人等不得议论寻衅。

  那二人何等狡猾恶毒,没有万全把握,必不会在此时主动去往江山不夜生事。

  可听见林墨又说起江山不夜,滟九当下似是踌躇,蹙眉不言。

  林墨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可即便安宁有一百样不好,但江山不夜与别处不同,我也实在不知道,这个世间上还有哪里比我的江山不夜更安全周到的。”

  滟九还记得他所赠的法诀,也同样忘不了,之前也就是因去寻江山不夜,才令得邾琳琅有机可乘。

  此事并不能怨在林墨身上,但也令滟九亦想起别的一些旧事,那是尚且年幼的林墨和他相对,说起来的玩笑话。

  将来要如何起自己的仙府,将来如何得意洋洋欢迎他心中惦记的人都来做客,声声句句里都是骄傲与快活,又如何能想到,他们二人今日会落得如此下场。

  细想来,其实那江山不夜偏偏要悄然屹立于安宁城西北的袅清峰上,与东南处的安宁林氏仙府相对,显然是林墨故意为之。滟九不知道林墨,或者是他挂在嘴边时常说起的秦佩秋,到底用了何种妙法,设置多少阵式,才令得其余人等进入不得,但此刻确实再没有别的地方是安全可信。

  滟九总归是相信林墨,他便对林墨道:“都依你吧,我没要紧。”

  落定这主意,林墨觉得胸口处有些郁疼,忍不住咳了两声,方道:“好,那你自己擦,我先出去,和伯尧哥哥说几句话再来。”

  说着,他便把药和别的物什都塞进滟九手里,起身先逃。

  邾伯尧正自外间伏案疾书,分明听见林墨出来,但并没有抬头,只是在林墨犹疑如何开口之前,先开了口。

  “要走了吗?”

  循着邾伯尧的问话,林墨瞧见了那案桌上的一只小包袱,似乎是为他与滟九所准备的。看来方才内间他与滟九的说话,邾伯尧是都已经听见,但他不以为意,或者说虽然在意,但并不会加以拦阻,劝他们多留。

  “药方,和那些药,你都带走吧。”

  林墨走过去,拾起包袱,又细听他一一指教。

  “种种伤药用法,都写在上头。”

  “你的伤,不可轻易劳动,举持重物,如果恢复不良,往后胸骨处会不时疼痛难抑,还会一直咳嗽。”

  “至于他,外伤不算太重伤,金针也已拔除完毕;但如今虽可摧动功法,却也不能肆意妄为,少则三月,多则半载,先将息养身为妙。”

  林墨听得一一点头,想说一些道谢的话,正自琢磨,竟又听他道:“不必了。”

  他说不必言谢,令得林墨竟觉有些难过,想及日后可能会因与邾琳琅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再难和他从容相见,更觉满怀遗憾。

  “可要我送你们出去?”

  邾伯尧如此问他,林墨摇头,又觉得胸口疼,咳嗽道:“不必了。”

  就算邾伯尧全为好心,但林墨也并不打算让他知道太多,为难太多。

  邾伯尧将头一点,想了一想,还是多问一句。

  “何时动身?”

  “尽快吧……我们留在此处,多一时一刻,都对你不好。”

  邾伯尧没有答言,林墨终究是郑重道了谢,仍是回那屋中找滟九。

  耳中听得屋内一些不分明不清楚的说话,持续了片刻。

  接着便是有人运劲施动法术,然后那屋内最终复归安静。

  太安静了,像是那屋中本没有人在。

  邾伯尧仍旧头也未抬。

  他就逼迫自己心无旁骛,要尽快将那封措辞严厉、催迫邾琳琅复归的家书写毕,令人快些送至安宁。

  如果这一次,邾琳琅仍旧不归,哪怕需得抛下禹州诸事,亲自去寻,或是对她出手,邾伯尧也必要将她带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