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章之四十一 胜负(中)(1 / 1)

青山依旧在 思君如故 199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61章 章之四十一 胜负(中)

  不让林墨留情,陆不洵的落败不仅理所当然,也很快。短短数招,刀剑相接,陆不洵甚至疑心自己是否令林墨动用了一成功力,便已经输了个彻底。

  他颓坐地上,腰背上都发痛,掌心擦破,都因他不叫林墨留手。

  但其实陆不洵也知,林墨根本还是在留手。如今他所持不夜正停在自己眉间一寸之外,若这是真正的生死之局,那这一刻,名为陆不洵的少年人应该已经死了。

  陆不洵为此更加郁奋无力,自尊伤透,眼泪难止。

  而林墨的不夜,刀尖仍指着他。

  “阿洵,你现在明白了吗?”

  陆不洵不言。

  “若你连我的刀都不敌,那你对着朱厌,又能做什么?”

  林墨自幼轻狂,季朝云实则也极孤高自负,滟九那强绝之处亦无可挑剔,但是当日他们在朱厌面前,皆作手下败将。虽然也有因突然遭逢虚相,而至心境动摇的缘故,但朱厌能为根基浩瀚似海,毋庸置疑。

  别说他们三人对上朱厌,便是孟兰因,或当日在这平阳季氏演武场上的所有人一齐出手,只怕也难在他手中讨得什么便宜。

  “我明白!我从来都明白啊!”

  陆不洵大声地叫嚷出来,也不抹泪,从地上爬起,转身跑走了。

  这一回,林墨望着他背影,但没有追,就肃然负手而立。

  而不夜,也并不回鞘。

  “出来吧。”

  大概是不放心林墨与陆不洵,季朝云早已前来,却藏身于一旁,不出现。

  他不出声,安静看着,就如林墨早已察觉,却不说破一样。

  若说季朝云言语冰冷,那林墨所为,其实也差不离什么。

  但,林墨宁愿这样。

  “阿洵需得好好活着。”

  林墨不能再失去陆不洵。

  宁让自己魂飞魄散,也不能令陆不洵身上有半点坏事发生,因为他前生亏欠林惠的,已经太多。

  自幼得她怜爱照顾,林惠从来未求回报,林墨也竟不能回报。

  每每回忆起当日在虞城的见闻,每每想到至今无法得知林惠身故前发生何事,林墨心内的某个角落便作有声。

  “阿姐,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回去陆府?”

  “其实,并不是陆怀锳无用,未能保护好你,对不对?”

  “阿姐,你究竟是不是因为无用的一个林六郎,才甘愿回去赴死的?”

  林墨的心声,越来越响,直到听见季朝云自他身后说话,才复归一时宁静。

  “砚之,不要难过。”

  林墨也不想难过。

  此刻在这演武场之上,还有一个季朝云相伴,更为年幼时那些经过回忆,难免也都浮现于眼前。

  他也忽地,就神思一动,问身后季朝云一些以前不曾问过的话。

  “你说……今日的你我,如果在此认认真真打上一场,最后到底谁会赢呢?”

  季朝云略作沉吟,方道:“大概,仍会是我。”

  他说的,非是不经思索的胡言,是当真认真地想过。但林墨听见,轻笑一声,回身将刀一挽,不夜直指向季朝云,睨他道:“季仲霄,我看未必吧?你倒是说说看,我对着你输的,又有哪一次是认真比过?就算是当年刀剑之会上,你赢的那个是叫林信,可不是我林墨!”

  邪锋不夜。

  名剑秋霜。

  安宁林氏,身入诡道,摆布阴兵的林砚之。

  平阳季氏,仙骨高卓,摧使剑阵的季仲霄。

  凶鬼。

  生人。

  于从前的短暂人生中,曾有多少次说长不长,说短亦不短的相遇相逢,可在林墨记忆里,真就从未与季朝云认真比过。

  他们两个人,仿佛从来所思所想都不一样,但今日却站在此地,停留同处。

  林墨不知道季朝云会如何想,但其实在他心里,已有些贪求更久地停留。

  从小时候起,季朝云就认真,在诸少年少女中,他最在意那一等输赢;而对于林墨来说,总觉得这并不是什么最要紧之事,最要紧的是人应该自在快活。

  但,这不代表林墨不曾想过要赢。

  得胜本身,就是一种快活。

  也许是因为今日想到林宽,也许是为未来去往虞城而焦躁,又或者是因为刚才与陆不洵的指点,和林惠相关的一切,都令林墨感到不安焦燥。

  而在不安中,也有少年人独有那一等热血翻涌,于是战意难止。

  如此认真也好胜的林墨,崭然傲慢,睥睨意气,季朝云已经太久太久不曾见过。

  他越是如此,季朝云便也越觉他像真的活着。

  季朝云切实地喜欢林墨,对这个不肯轻易认输的倔强林墨,更为喜欢。

  而季朝云永是季朝云,他有他骄傲,好胜之心,从不更改。

  但季朝云的心境,也总是轻易地因为林墨而变化,似忽然地就回到十年之前,他还是会冲动请战的少年人。

  因此,季朝云的面上也便有了些笑容,以及得色。

  “那,现在要认真比一回吗?”

  他举起自己的秋霜,问林墨。

  “求之不得。”

  林墨是不可能畏惧应战的,但此刻,其实不该……管他什么该或者不该,要战便战吧,酣畅淋漓,谁都不要后悔那种。

  对着季朝云,林墨十分傲慢,笑得很是得意张狂。

  他道:“令秋君可千万千万千万不要留手,若是输了便推说让我,我一定羞你。”

  而季朝云的面上,不仅有嫌弃,亦有自得。

  “林砚之,全天底下数你废话刁话最多,今日便是你那些阴兵尽出,我也不惧。”

  “呸!闭嘴!”

  在平阳季氏的仙山之上诏引阴兵,除非林墨这一回也嫌活腻歪了。

  知他不会摧动阴兵,季朝云也决意不开剑阵,只作公平比试,就看得胜会是那哪个!

  话虽无聊自大,但与季朝云认真论招,林墨却谨慎相待。

  他的不夜,惯以左手相持,季朝云从来清楚,此刻正见其挽刀,右足斜进于前,身沉,膝曲,以右手扶刃,那不夜刀锋之上,邪氛已渐渐萦张。

  这人气焰嚣狂的,却如此起手,竟也不抢先攻过来,更不似从前那般聒噪,其中谨严当心之意,真令季朝云惊讶。

  看来,他是当真地想赢。

  但这起手之式,季朝云也识得,非是从前安宁林氏家传那刀法。

  “都是那秦佩秋所授吧?”

  季朝云想起此事,心中仍旧不快。

  那些嫉妒,从来掩藏的,但有时候却又难藏住,便觉得发酸,明知不该,但季朝云想与林墨计较。

  “怎么,这一次不抢着出招,是预备等我让你一手?”

  话音还未落,秋霜已起,剑招来至,季朝云说不留手,便当真不留。

  林墨却也提防明白,轻笑一声。

  “呵。”

  作者有话说

  其实真的很不明白为何会有人说林墨像谁谁谁,季朝云像谁谁谁,这故事像谁谁谁谁。

  其实并不像啊,光就论这些人类感情纠葛部分,就已经都不像……写作是终身学习,创作要永远进步。

  我永远都不想像谁,文之一道,学者生,像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