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饱饭,面皮油光水滑地蹭了过来,到张缇面前叨客。
张缇捧着碗示意:“想不到就地里那几样野菜,令正也能烹调出如此美味的一餐啊!”
“哈哈哈哈!”齐云天得意地笑起来,“不然,不才怎会放心她独力开食店呢?”
张缇陪着笑了笑,又恭维几句。再道:“不知齐师爷知道否,据传闻,桓王已经朝西北移动,目前人在长州了。”
“嗯……”说起正事,齐云天敛起笑意来,回答道,“就算是立刻去长州,也不见得能扑得准,更何况大当家的说要咱投奔桓王去……”他转头看看身边的一大堆山贼兄弟,压低嗓子,对张缇道:“张举人,你看,桓王再怎样也是皇亲国戚,那得什么眼力啊?能看得起咱这帮子兄弟?”
张缇听了,暗暗好笑:要说地位,东宫太子不能比桓王低了吧?人家都看得起你们,你这样妄自菲薄,岂不是连东宫一道小觑了?
回头一想,东宫手里能用的人少,勉强把山贼派上用场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有别的选择,东宫未必就真觉着这群人重要到哪里去——那小子或许只是看重情义而已。
这样一想来,张缇隐约就有了点飘飘然的感觉。
不为别的,山贼兵不能算东宫的亲信。而张缇却确实是秦姒不能或缺的左膀右臂。这样想想,还挺令人自豪的。
他对齐云天道:“齐师爷,不如……咱们直接去堇山。”
“堇山?”齐云天诧异,“为何去那儿?”
张缇更是诧异:“咦,齐师爷你不知么?东宫殿下一行人,目前盘亘于堇山一带,以便就近监视东西朝和谈的进展呢!”
“有这事?”齐云天失言一句,随即反应过来,咳咳地掩饰过去,“咳!不才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并未想到我等可以直接前往寻找大当家的……”
“若是人更多些。倒真不能去了。”张缇看看众人,“各人分散行动的话,殿下的山庄里倒是能容得下各位。”
齐云天道:“那不成!我等是为着大当家的霸业而出,哪能奔自个儿的安逸生活而去?若张举人的建议只是为了投奔大当家的,混口饭吃,那就不必了,我等还是要先寻桓王的!”
“率众投奔桓王什么的……其实透个风声也就行了,”张缇劝道,“东宫殿下也不是要求各位潜伏于桓王帐下的意思啊!”
“这么说来也对。”
齐云天仔细琢磨着。看东宫在书信上的意思,基本上也就只想造点谣言,给点烟雾,让桓王骑虎难下……
“唉,不瞒你说,张举人……”齐云天面有难色,拉着张缇往树后转去,悄悄道,“其实大当家的信上说,等桓王行到京外百里地远的时候,就要我等劝秦之麟带人一齐降桓王。再不,就设计挟持秦之麟,逼着他降。”
“可桓王北上只过州境数百里,就拐往长州了啊。”
齐云天一拍手心:“可不是?这叫不才如何是好?正等着大当家的进一步吩咐,谁知书信没来,祸事就来了,领着众人反出来,不投桓王,还能去哪里?大当家那儿收得下这么多人么?就算收下了,哪里还有咱的用武之地?”
——你还琢磨着用武之地?
张缇心中并不把这伙人当做多强的战力,因此难免有些鄙夷之意。
他说:“唉,齐师爷,想来你是一腔赤忠,凡事都为主公考量了。须知东宫殿下在堇山,手边不过青少侠一人可用而已,你若是带人去,他定然安心许多的。再说了,就算是在季家庄,能信赖的也仅是霍将军手下数十名兵士而已。人手远远不够。齐师爷所率的精悍将士,正是东宫所缺的啊!”
“这……”
见齐云天有所动摇,张缇乘热打铁,又道:“投奔桓王不过是虚晃一枪,真正要做的,还是辅助东宫殿下要紧啊!等殿下收复天下,届时,齐师爷劳苦功高,必定是首封重臣,从此富贵荣华大权在握……”呃、他说得舌头都快融化掉了。
齐云天听了,像模像样地谦虚起来:“唉,张举人说的是什么话,不才从来没想过封赏,只是士为惜才者死,为大当家的,不才是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啊!”他讲着,拍了拍胸脯,慷慨起来,倒是将自己差点出卖东宫的那档子破事给丢到脑后去了。
“齐师爷说得好!”张缇称赞道。
齐云天扭捏着,又轻声道:“……就是大当家的吩咐几件事,不才竟然一件也没办到,不知大当家的会动怒不……”这才是关键。
【……第三百三十四节 可以不投奔桓王么? --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网文字更新最快……】!!
------------
第三百三十五节 黄雀在后
“动怒么?”张缇心中好笑。(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就凭东宫那底气,哪怕他勃然大怒气得摔案桌,只要给秦姒劝一劝,还不立马服服帖帖的?
张缇道:“齐师爷,眼下东宫殿下正是用人之际,哪里会苛责各位同生共死的兄弟?只是堇山附近范围也太大了,不知殿下人究竟在何处……”
“这个不才知晓。”齐云天道。
东宫与他们联络,中间都是要经青少侠的手一趟,而青少侠与外界频频接触,自然还是有个固定的接头处的。
“能找着人就好。”张缇笑道。
众人饱食一餐,离了茶棚,再继续绕着小道往西走。
没怎么修葺的道路坑坑洼洼,马车颠得厉害,千柳刀索性也不躺在车顶上了,一个溜子滑到拉车的马背上,倒是把马儿和张缇都吓了一跳。
她笑嘻嘻地反骑着马,对张缇说:喂,读书人,好像有人跟在咱后面呢!
嗯?会么?张缇诧异,回头张望,道路上除了这伙三三两两走在一起极没纪律的山贼兵。连个樵夫的影子都没有。
千柳刀半趴在马背上,说:前几天就注意到了,然后人家一转眼好像又没有在跟的样子,所以我就没有跟读书人你说呀!你别回头,看后面一两里远的地方,那儿的树叶是不是动得不太正常?
——不、不回头怎看?
张缇黑线万丈地眯起眼:……在下眼神不好,还是免了,有人跟踪之事、姑娘确定么?
肯定有的啊!千柳刀笃定地点点头。
张缇就果然没有回首,只是招了齐云天来车边,一面赶路,一面与之商量。
齐云天听说有人跟踪他们一行,惊了一跳:“怎么会?要是官兵发现咱们,那还不早就通知州里县里的驻兵冲出来逮人了?”
“是啊……”张缇道,“莫非是那些个通缉的告示起了作用?”
“那不用怕!都是些贪财怕死之辈,兄弟人多,他们必然不敢出手阻拦的。就让那些人远远地跟着罢!到堇山之前必然能甩掉!”
一说起通缉令,齐云天就来气:
——通缉就通缉吧,把他画得那么难看是怎么回事?哪怕是他本人站在画像旁边,也没见谁能把他给认出来的!真是可恼啊!
偏偏这心烦的事儿还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