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杨大人走得近的,应当不止是陈大人吧?若计算当初他在京城有来往之人……”她掰着指头:“曹先生、秦之麟、老京尹、‘即墨子音’……”悄悄混进去即墨君的名字,报给帛阳听,看他的表现如何。
帛阳不知言语中有诈计,尚认真回答说:“曹寰在锡师了,其他人则不在。”
“嗯,那还真是少。辛苦杨大人以如此狭隘的人面,做这样大的案子……”秦姒点头。
帛阳叫冤道:“辛苦的不是他罢?”
秦姒望望立在殿门内侧的两排侍卫,压低声音,跟帛阳说:“陛下,你为何一定要让杨大人来做这事儿呢?难道是想把这个让你头疼的人提拔上来?”
摇摇头,帛阳也悄声答道:“朕没有那样愚蠢。贪图名声,结果给自己找不痛快。这样的例子,史册上实在是太多了。”
“那……”
难道真想借刀杀人不成?不管他这样大费周章,想的是干掉秦氏一族这股不稳定的暗流,还是借他人之手除掉作用不大又特爱蹦跶的杨选,秦姒都只能暗中不悦。
亏他还记得杨选是自己推荐上来的人呢。
帛阳见她神色有异,遂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朕自有想法。不过话说回来,这么些日子,杨选可以专心调查此案,于是在朝会之时少于出面与上奏之人抬杠,朕深感安慰啊!”
秦姒禁不住笑出声来:“陛下,杨大人就是好打抱不平而已啊。”
“哪里是打抱不平,他分明是事事挑剔,跟只斗鸡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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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节 不过如此
“陛下,你对杨大人的怨念真是深重了。”秦姒用扇子掩住嘴角。
帛阳怨归怨。但还是蛮看重杨选的,不然,他不会给杨选这样大的案子办。至于办出来的效果嘛,想也知道,杨选干劲足,但本人并不是多仔细的人,加上身侧有那么几个居心叵测的或者说帮倒忙的……
秦姒道:“明日朝会上,杨大人当真要上奏的吧?”
“哈!他哪回不是当真,当真又如何,有他这样认个真的,难道日头就从西边升了不成?”帛阳虽是笑着打趣,但仍是禁不住将脸转向一旁。
“那明天……”
“四姑娘你不用担心,朕自会处理。”帛阳道,“就凭他,想大闹朝堂,还早了些啊!”
——凭什么说人家按正常程序上奏变成大闹天宫了?有本事你除去他的上朝资格嘛。
秦姒猛摇扇子。
帛阳将杨选提交的副本递给她看,说这些人是杨选想动的,然后指指上面的几个名字,说他将这几个划去了,杨选就跟他炸毛了,真是养不家。
秦姒大略翻了翻。正巧可以与在东宫那里看到的名册对照。
东宫那桌上摆着的是账册,也就是朝中官吏接受他“好意”的记账,这种东西要是拿出来,绝对会栽一群人——其威慑力比杨选的册子大多了。
“嗯……”秦姒看着名册,含义莫名地点点头。
帛阳道:“如何,看出什么眉目来了?”
“这绝对不是杨大人自个儿的资历能办到的事儿,”秦姒指出,“连老定国公几十年前的旧部也要牵扯上?”
“人孰能无过,官场浸阴,谁能没有那么几件可疑可议的闲事?”帛阳道,“以此做文章,是后世的野史轶闻,若当世来追究,那便是苛刻得不通人情。”
“陛下不是斩尽杀绝之人,杨大人这样做,实在为难陛下了。”才怪。
帛阳点头:“嗯哪,四姑娘说得真中听。”
“我相信陛下自然有应对之法,待看朝上究竟如何了。”秦姒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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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回去得太晚,秦姒一整个早上都是睡过去的,直到晌午她猛然睁眼,然后呼地一声坐起,这才记起今天朝上杨选要爆料来着。
“不知道究竟怎样了?”她匆匆起身,梳洗过之后,派人去问问帛阳情况。
三清殿的人回话说,今日朝会散得快,天子早早就回宫了,如今在通明殿午憩。因这殿阁里的人不敢贸然打扰天子。所以先回四姑娘个话,问是不是真要将天子唤醒云云。
“不急不急。”秦姒说着,先吃点东西:早点兼午餐,填饱肚子才能专心打听八卦。
想来帛阳昨晚上有没有睡到一个时辰都难说,有他这样的干劲做什么事不能成啊,何况只是跟杨选打太极而已……
……
“哈?什么?陛下你是说,你当庭就拖下去了几位大臣?”秦姒吃惊。
帛阳懒洋洋地趴在窄榻上,道:“是啊,朕实在困得心烦,不小心就办了几个,不过还好,后来清醒了些,就留了些许情面。”
他将下巴朝着案桌努了努,示意秦姒自己去看。
“可以么?”兹事体大,为免误解帛阳的意图,秦姒特地再求证一下。
前者点头,随后又阖目休憩起来。虽然帛阳并没有注意她的举动,但秦姒仍是只小心地随意翻了翻,彷佛并不感兴趣一般放下了。
沉默片刻之后,帛阳睁开眼,对秦姒道:“看完了?”
“嗯。”
“感想如何?”
“尚可。陛下尽是捡着软皮的捏……不过杨大人应当是暴跳如雷的吧?”秦姒笑道。
帛阳坐起身,哈哈大笑起来:“当然了,你没见他恼火得跟什么似地,那手都往头上去了几回,终究还是没狠得下心把官帽摔地上!”
秦姒正色:“陛下,拿正直的臣子取乐是不仁道的!”
帛阳缓慢将视线滑开,有些委屈地悻悻道:“反正杨选又听不见,还不兴朕私下里说说么?”
“好罢,可是……难道朝上就没有人大发雷霆,与杨大人吵起来么?”秦姒疑惑道。
帛阳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没呢,杨选刚念了个开头,还没来得及报上众人名姓与罪状,就被朕给截住了。”
“截住?”
“朕说此事关系重大,让他直接将奏疏呈上!”
想象杨选当时的吃闷亏表情,秦姒也忍不住偷笑起来:“那陛下完全可以先不发落,等退朝之后再慢慢来嘛!”
“先不挑拣几个情节简单一目了然的整肃,那杨选还不给朕南门外长跪不起啊?”帛阳心有余悸道,“其实朕倒是真愿意他去跪一跪,最好能发动多几个官吏去一起跪,如此,整治起谁来,朕也更有苦衷可言啊!”
真正被整治的人自然不需要帛阳作秀,需要帛阳推卸责任的,则是在旁观看的某派人氏。
如此说来帛阳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打算真正掐了秦氏余脉。
秦姒低头再看看那奏疏,道:“陛下,这事儿是由秦之纥起的头吧?你预备怎样惩处呢,总不能在杨选等人面前公然护着他……”
“不过是欺压乡民等小事而已。”帛阳道,“杨选起告的。也就是秦之纥府上的车马意外碾死人,他连确认这是秦之纥干的都办不到,叫朕如何帮他?”
“秦之纥还有别的罪状吧?”秦姒偷眼一瞄,那都是蝇头小字描得大段大段的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