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世子相处过一段时日,也相信他能将小川教养得出类拔萃,就是怕他流于溺爱啊。”秦姒认真道。
“张某会提醒长卿留意。”
于是秦姒表示同意:“好,你就这样对帛阳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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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就是如此了。”
张缇将他与秦姒谈话内容梳理一遍,择其要点告知帛阳。
帛阳颔首:“嗯,看来四姑娘过得还算不坏。是朕的过失,明知她与东朝的人感情匪浅,还让她明白自己的功劳,进而心中有愧于人。”
“四姑娘并非惯常钻牛角的人……”张缇偷瞄帛阳一眼。
帛阳清咳一声,转身回到上位,不与张缇继续这个话题。
“要么这样,陛下,见在下那东家身体好些,便让她出宫散心散心吧。”张缇道。
“宫内地方不够广,不够给她散心么?”帛阳反问。
张缇道:“那宫内足够陛下散心么?”
“……”帛阳一时语塞。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过,陛下能想到这一层也是难得了,为上位者,自然要通观全局,在下相信,陛下的每个决策,必然是有其原因的。”张缇道。
帛阳微愠:“好了好了,莫要再暗讽,张举人,你胆子未免太大了吧,是仗着四姑娘宠信么?”
张缇叫屈道:“这是真冤枉了,与其说受四姑娘宠信,不如讲是陛下善待,才让张某有今天。在下方才所说的,也是全然钦佩陛下,并无半点嘲讽之意,若是陛下听出别的意味,那定是张某表意不明——学问疏浅所致啊!”
“现在才解释,未免太迟了吧?”帛阳恨恨道。
但说实话。他并不能拿张缇怎样,一开始张缇是有姬山翁保举着的,后来又有秦姒撑腰,说有才学吧,此人很少献计献策,说没能力吧,人际什么的,比帛阳自己好得多了,许多暗地里要办的事情,交给张缇总是办得八九分踏实,恼归恼,成绩还是有的,除非出现重大过失,否则轻易动他不得。可张缇是怎么个狡猾的人,想抓到他的把柄,可比登天还难了。
话说回来,人家没有做出大错,就算立在面前碍眼,也不能说灭就灭。
否则的话,帛阳相信朝中现在已经基本没剩下几个人了,毕竟他看得顺眼的人实在太少。
“唉,无论怎样,四姑娘早些养好身子,朕便轻松许多。”现在后宫那边连女眷聚会宴席什么的折子文件都送到通明殿来了,帛阳一看见那么多亲眷的名字排在一处就头晕,可怜他根本就不认得几个人,还得过目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现在想想,四姑娘所言的内阁,确实还是有其存在的必要,并非元启帝偷懒贪玩故意卸下重责而已。
但要真的将权力分给亲信,一来选人是个问题,二来,就算一时信赖某人,帛阳也不敢说人心恒定,他太了解世事无常人心善变这一道理了,所以对于用人,格外忌惮“倚仗”二字,也担忧自己倏忽之下,被人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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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节 贼窝
从一开始,帛阳就觉着。人与人间,只有夫妻之类的关系可以久固,但四姑娘显然并不这样想,并且,她一直在试图破坏帛阳的成见。
唉。
其实她身边那一群随时都能叫得动的友人,真正叫帛阳羡慕。
羡慕又如何,总是一人有一人的生活,她是她,他是他。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被她牵着走,即使是潜意识地,也绝对不成,他是要做绝世明君的。
如今好容易大仇得报,却仍留有元启帝的余孽在世,不知几时才能连同他家的墨河王与桓王一并铲除,将天朝重新合二为一。目前锡师实力,并不比周边小国更强,虽幅员稍广,却更多旧朝遗留下来的麻烦待解决。帛阳无暇他顾。
有时候他去探望病中的其实,会觉得自己更羡慕的是她还那么有自觉。
自觉到会为元启帝以及众多兵士的死而自责,同时又一点不被流言蜚语所伤。哪怕是现在这样尴尬的处境,也一点没能折损她的傲气和棱角。这是很难得的,要么是她实在不受干扰,要么这便是她既成的人格与气质,怎么打磨也就这样了。而他还远远未到如斯的境界。
帛阳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秦姒。
虽是念着她,却并没有涌出如恋人般的心情来,反倒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品判着,心中朦朦胧胧地,像一只小老鼠用爪子在挠。
张缇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自觉腿酸,又见他一面批折子一面恍神,往那折子上一笔一划迟疑地写着些字句,便明白自己此时说话乃是多余,于是静静地立下去。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帛阳饮茶之时又注意到张缇,问他:“张举人,如今你落脚何处?官栈么?”
张缇答道:“回禀陛下,在下借住于新常王府上。”
“嗯……”帛阳只是随意找个话题启齿而已,点点头,打发张缇告退。
张缇原本也不指望帛阳帝替他安排留居之处,他以前是跟着秦姒住在偏云阁的,如今秦姒搬进了后宫,他绝对没可能跟进去,只能经过繁琐的报备见上一面而已,想也知道,如同涨价容易降价难一般。帛阳没那么好心让他再跟在秦姒身侧。
张缇瞥了帛阳一眼,乖乖地告退离开,路上遇见孟章,彼此假惺惺地问了问好,然后皆是头也不回地走开。
想到以后要与孟章一同照料小川,张缇不由得一阵恶寒。
此时尚不知情的孟章也同样觉着一阵恶心从胃中泛出,却不明其因,他急急登上山顶,求见帛阳。
帛阳知道孟章此人并不能接触什么要务,能禀报的,总是些小事,于是再责其候于殿门之外,直到华灯初上之时,才随意将人传进来,询问事由。
不出所料,对方果然又是拎着些鸡毛蒜皮的谣传来跟他扯。
帛阳就当做是饭后的消遣,不甚在意地听听,顺便看些同样鸡毛蒜皮的奏疏解闷。
“……然锡师以东百五十里处,自有山野富庶者,捐出纹银千两……”
听到钱的消息,帛阳稍微打起了点精神。却还是觉着无趣。孟章的意思很是理所当然,但却相当不合情合法,因他是以乡野村人中的财主都能捐出这么多钱为理由,想让帛阳下令,各大臣子都捐出部分家产来帮助战后重建。
这是多么荒诞的主意,帛阳当笑话听了。
——不过……捐那么多钱的财主真是好子民,帛阳很有点心动,想封对方个什么官职,或者至少立个善人的牌坊什么的——记下来,过几天派人去办。
反正张缇也闲着,为免其又找着借口进皇宫见四姑娘,此事就交给他去做吧。
于是张缇就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