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火起。其中一个壮汉一下子站直身体,走过来。
“都他妈死到临头,还敢在这里聒噪!行,找死,老子就成全你!”
说罢,他活动活动手腕,一记重击就砸在韩渊脸上。韩渊脑子一昏,腮肉在牙上撞得皮肉绽破,顿时肿了起来。
他摇晃着跌倒,手肘撑着地,几乎爬不起来了。
恰在这时,将军府门大开。一群人向外走来。
所有人都停了动作。压制韩渊那人更加了力气,好叫他不要搞出动静,惹得将军不快。别说手脚被死死按住,他的嘴也被捂上了。
韩渊大睁着双眼。明明走来的是一大群人,可他却只能看到一个身影。
那人一袭白衣,丰神俊朗,眉目如画。
“白……”
含混不清吐出一个字,又是一拳袭来。韩渊躲也没躲。剧痛叫他咬紧了牙关,但他的眼睛根本挪不开视线。
——三年过去了……已经是三年,不曾见到他。你已经是宰相身份,权倾朝野……可为何他在那人脸上,再看不到年少时那股纯然天真的气质?
白皎然……他看起来似乎眉眼郁郁,再不像过去那样无忧无虑,单纯快乐了。
“快起来!别挡着大人们的路!”
韩渊所在,正是徐将军他们前行的必经之路。兵士们想将他带走,他却不肯动,只是抬眼痴痴望向白皎然。明明做宰相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差事,他却无端替那不见了的少年心酸。倒好像,该怪他没能实现当年承诺,替白皎然遮风挡雨,才害他要这样操心劳力似的。
“好好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
“住手!”
兵士和白皎然同时开口,进到韩渊耳中的却只有一个人的声音。他说,“放开他。他既然是来找我的,就让我听听他究竟有什么事情。”
“宰相大人,这太危险了!”
徐将军在一边插话,
“他身份不明,又擅自擂了军鼓,是死罪!他到现在还不服软,摆明是个亡命徒!宰相大人,谁知道这样的人会做出些什么?却不能轻易相信他!”
“无妨。”白皎然的声音却低沉,“这个人,我认识的。”
在众人注视下,白皎然来到韩渊面前。
此次既然是接了李广宁秘密召见,知道陛下要避人耳目,韩渊自然也是低调行事。他身上衣物全是平常布料,方才又被按在地上打,看起来又落魄又寒酸。白皎然见他这样,眸子闪动,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可他忍住了,只问,
“你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人,该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为何要擅闯将军府,为何要擅自擂动战鼓?你可知道,战鼓响,军队出,军令如山。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儿戏的。”
“我没有儿戏!白皎然,现在就要出征!战事迫在眉睫,若再不集合军队,就来不及了!”
“胡说八道!我才是此地军令长官,什么战事?我不知道,你却知道了?一听就是妖言惑众!说,你是何居心!”
一边的徐将军大声怒斥。众将领也纷纷附和。
韩渊心急如焚,可李广宁那是微服私访,他根本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吐露他行踪!他干脆不理会徐将军,一双眼睛只盯住白皎然,
“白皎然,莫非你不信我?”
“韩渊,你究竟为何而来?不说清楚,我怎么信你!”
“你……”
韩渊咬着牙,急急喘息着——可他知道,白皎然说得没错!他现在是一国宰相,众目睽睽;又是边关重镇,军队调动这样要命的事情……自己不说清楚,他顾虑重重,也是正常!
“白皎然,叫他们松开我,你随我单独来!我仔细说给你听!”
“大胆!宰相大人何等身份,你这狂徒,真不知天高地厚!”
场面一时僵持。外面已经有人来报——“将军!各营统领已经到齐,军营里兄弟们也集结完毕了!大家都在问,这样仓促,莫非是西蛮人打过来了?”
“是有个狂徒,在这里扰乱军心——宰相大人,看来这人说不出个究竟了!那下官要将这人拎到外面去,给众位兄弟一个交代!您看……”
“等等!”
白皎然却伸手阻止了他。他盯着韩渊的眼睛,神情十分复杂。
“将他放开。徐将军,准备出征吧。”
“宰相大人?”
“放心,此次出征算是我白皎然主持,一切责任都在我白皎然头上!陛下派我来平谷关前,给了手谕,遇到危急情况我可调动边关军官资源,自然也包括军队——就按照他所说,预备出征!快些!”
白皎然自来到平谷关,一直都进退有度,从不曾随意干涉将军府的事。这次竟然提出这要求,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可他毕竟是当朝宰相,又手握手谕。所以徐将军再怎么不解,也按照他所说去办了。
只是众人再看白皎然的眼神,就多了许多异样,
“这……白大人,这毕竟是人家边关的内政……您何必担下这个责任呢?”
连幕僚也来劝他,却被他摇头打断。
“你不懂。这并非他的内政。”
——而是,我的私心。
很快,出征军队都准备好了。白皎然指定要韩渊与他坐在一顶马车内,更叫徐将军担心。
“这……宰相大人,您能够告知在下,这究竟是什么人?不然,下管实难从命!宰相大人来到我平谷关,我将军府就要负起责任,保护大人的安全!绝不能让大人以身犯险!”
知道白皎然不会撒谎,韩渊唯恐他露出破绽。他赶紧开口,
“将军大人!我确实有要紧情报——你叫他们拿我那腰牌来!方才被他们收缴走了,你拿来看看就知道!”
很快,那腰牌被呈上来。白皎然是彻底的文官,并没看出什么端倪。一边的徐将军告诉他,
“这是高级武将的腰牌,御林军……这人难道是陛下身边的侍卫?但陛下的侍卫各个身手不凡,我看他身手,根本不像是会武功的啊!难道……这不是他的腰牌?”
“从这腰牌上能看出所属么?”
“这上面有一个淮字。白大人,下官看你像是与这人认识?他姓淮么?可我分明听到您喊他韩什么的……白大人,这腰牌可都是一人一个,丢了是重罪!不到要命的时候,不可能交给旁人。若这腰牌不是他的,那更是可疑!说不定,是谋杀了我方将领,窃取腰牌特意来诳开平谷关的城门……不行,这人太过可疑!宰相大人,您得将他交给我!边关守土有责,现在平谷关外那些叛军又在蠢蠢欲动!加上西蛮人与我们和谈中,局面风云诡谲,绝不容有失!宁可错杀,也不能错放!”
眼看徐将军面容凝重,随时要一挥手结果了韩渊性命似的。白皎然突然开口,
“此人我确实认识。他是……他是陛下的密探!”
“密探?”
徐将军吃了一惊,
“若是密探,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密探不能随意暴露身份……白大人你怎么会知道?”
“陛下曾有一次动用此人,向我交代绝密事情。那事情干系太大,我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