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哼了一声,身子就像面条一样,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李广宁一愣。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砸过去的,是一块玉扣。这东西是整块美玉雕刻而成,他赏给杜玉章用来搭配官服。因为是给杜玉章的,他特意下令在美玉上镶满了各色宝石,贵重无比——也沉重无比。
“杜玉章?”
李广宁上前一步,试探地问了一声。可杜玉章耳边鸣响不已,只想要呕吐,哪能听到他说话?更是一动也不能动了。
“杜玉章!你给朕起来!以为赖在地上,朕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是不是?”
这话说得严厉,李广宁心头却是越揪越紧。李广宁知道,只要他发怒,杜玉章从不敢置之不理——但这次,就算他这样吼,杜玉章也还是一动没动。
李广宁又上前了一步。突然,他看到书案上淋漓不尽,仿佛血色——李广宁脑子嗡地一声,连喘气都不会了。他只心神巨震,声音一下子拔高起来——
“玉章!你……”
第5章 .你以为我真的在乎你是死是活?
他这次上前,扑通半跪在地,想把这人抱在怀里。他满头冷汗,手掌颤抖着。可没等到他碰到那人的身子,杜玉章就动了一动。
李广宁立刻停了动作。他脸上表情仿佛劫后余生,后背已经被汗水打透。这时候,他才顾上看了看那红色,却发现这是他朱笔御批用的朱砂,此刻整盘扣在地上,远远看去,就像是血。
李广宁脸色骤然阴冷起来。他站起身,下颚绷紧,成了一道凌厉的曲线。
杜玉章实在没有力气,许久才将头上罩着的官袍扯下来。他依然是面色惨白,头目晕眩,坐起来了,又差点倒下去,只能倚著书案喘息。心里头,他更是惶然——年纪轻轻,却有了这样病入膏肓的症状,试问谁人不怕?
此刻见了李广宁,杜玉章眼窝子一热。他软软地伸出手去,抓住李广宁的龙袍,像是抓住心头最后一点慰藉。李广宁在这儿,就像是定心骨,成了他最后一根稻草。
但他这些举动,在李广宁眼里,更是惺惺作态了。他冷笑一声,将杜玉章揪着头发拽起来,
“你装神弄鬼的给谁看?杜玉章,你不要以为你能糊弄得了朕!怎么,你想告诉我呕血了,才弄了这一身的猩红?!”
“陛下,臣没有装神弄鬼……”
若不是真的难受到不行,杜玉章不会这样示弱。可他换来的,却是一双毫不容情的手,狠命捏住杜玉章两腮,硬生生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闭嘴!”
“你杜玉章诡计多端,欺瞒我那么些年……如今,你还想欺君?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也不过是是些朱砂,就想骗朕这是血迹?”李广宁越说越生气,他眼睛里看到杜玉章衣襟上大朵鲜红,越看越刺眼!
“你想骗朕为你担惊受怕?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以为我真的在乎你是死是活?你不过是我一个玩物,低贱的东西,别以为朕真的在意你!”
李广宁边说,边将杜玉章翻过身来。他这才看到杜玉章胸前的斑斑血迹。可有了方才那先入为主的印象,他只当这也是抹了朱砂,心里更加厌恶。
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愿意见他这人满身鲜血的样子——哪怕知道是假的,也不行。
听了李广宁的话,杜玉章只觉得一盆冰水兜头泼下来,整个人都凉透了。他嘴唇颤抖着,两眼茫然地望着他的陛下。
跟了他这么多年了。虽然杜玉章清楚,自己早已经不是当年李广宁捧在手心的白衣卿相,但他却没想到,今时今日,李广宁竟然连他的死活都不在乎了。
是了。若不是这样,这人……怎么会将自己逼迫到吐血不止,依然不肯放手?
杜玉章的心寒透了。他低下头,苦笑着摇了摇头。那神情带着几分凄婉,却又是别样的风情了。
李广宁见了这神态,呼吸不由地一乱。他心头乱跳,更加咬牙切齿。
“也罢,既然你不知死活,胆敢欺君,朕就在这里好好教训你一番!”
第6章 .不知好歹的东西,纠缠朕不休。爱妃随朕来,离他远一点。
“不……啊……”
李广宁从不肯替杜玉章做什么准备。这一番“教训”,当真如狂风过境一般顷刻降临。李广宁将杜玉章翻过身,又再次按在了书案上,一切都仿佛是昨日的重演。
杜玉章早就被折腾得虚透了,哪里经得住?
一阵冷汗交替着一阵虚汗,将身子都打透了。被冷风一激,激灵灵几个寒颤,竟发起热来。
可这样虚弱的身子,却得不到君主的半分怜惜。
等到一切结束后,他已经像是个从水里捞出来的人,别说求饶,连抬抬手都做不到了。
“你今日,倒还算乖觉。”
杜玉章根本是病得无力求饶,但在李广宁眼里,他今日这是学乖了。这一次李广宁十分舒爽,他破天荒拍了拍杜玉章的脸,算是给了个赞赏。
“今日学乖了,朕就赐你个恩典。西门外那一片商街,是京城里最富庶的地方,可以日进斗金。杜卿,朕就做主,赏给你了。”
李广宁说完,看也没看杜玉章。他用自己的龙袍将杜玉章随意一裹,便冲御书房外说道,
“找一顶轿子,将杜卿送回府去。然后快些将这里打扫干净。”
门外的总管太监被迫听了半日活春宫,早就坐立难安。此刻尖着嗓子道,
“陛下,徐妃已经来了!他,他在门外候了许久了……”
“是么?”
李广宁声音一沉。
“你为何不早些禀告?怎可让徐妃站立门外久候?徐妃身子弱,难道你不知道么?”
“是老奴愚钝!”
门外立刻响起了磕头声,
“老奴这就去安排轿子,找人来打扫御书房!”
“不必了!”李广宁更加严厉,“你还想让徐妃站在那里等多久?这些琐事都放一放!这一顶软轿既然来了,送徐妃去偏书房等朕!”
说罢,李广宁黑着脸,就要离开。可一只苍白的手握住了他的衣襟。李广宁脚步一顿,微微蹙眉,瞥了杜玉章一眼。
“陛下……和谈特使的人选……”
李广宁目光顷刻阴冷起来。他抿着唇,看了杜玉章片刻。
“杜卿,朕劝你老实些,乖乖听话。和谈的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陛下!可若不能由臣亲自主持,这一次和谈必定中途夭折啊!”
“朕自然知道。不过,那又如何呢?”
李广宁一抖衣襟,那下摆就从杜玉章软弱无力的手心里被拽了出来。杜玉章的眼神从恳求到绝望,可李广宁的背影,没有片刻迟疑。
最后,杜玉章耳边只能听到李广宁温柔的说话声。
“有人不知好歹,纠缠朕不休,却连累我爱妃久等了。御书房里脏得很,爱妃陪着朕去偏书房吧。
第7章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朕就给你好好立立规矩!
杜玉章没有走。
李广宁临行前,将之前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