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想过,若杜玉章还敢与自己作对,要不要再像三年前一样,强行压服他一次?
从前的李广宁当然不会犹豫。那时候他只要能让杜玉章听话,什么事做不出来?
莫说是强行压服他,就连更狠的手段,他也不是没有动用过!
最初他还会有点顾及,会不会将杜玉章弄得太狠,叫他坚持不住——虽然那种欺君的妖孽死有余辜,可李广宁不知为何,却不太想取他性命。
可没想到杜玉章看着瘦弱,却极有韧性。前一日昏死过去,第二日居然还能撑着上朝。时间久了,李广宁就不在乎了。毕竟是妖孽……这种程度,估计他还死不了。
可几个月来,他对杜玉章上了心。再看那人的状态,心态就完全不同了——杜玉章抱在怀里,怎么这样轻?腰间竟然没什么肉,捏上去盈盈一握。往常他只觉得这样的纤腰勾动情火,可现在,他只觉得心疼,恨不能一日给他喂六顿,养胖些才好。
杜玉章面色,怎么总这样白?夜间不睡,夜以继日地忙政务,他身子撑得住?往常他觉得这是杜玉章惺惺作态,可现在他一看宰相府里夜深了还点着灯火,心里就气闷。要不然,他干嘛要将一大半宰相官邸的折子都带进宫中,自己批复?只因为他强令杜玉章休息,那人不肯听啊!
——所以,要不要再压服他一次?
李广宁被气得狠了,倒是真的想。只可惜,他也就是想想罢了。现在的他,那是真的不敢。
——若是这次压不服了呢?那又该怎么办?
——就算最终能将他压服……三年前那一次,杜玉章回去可是大病了一场,半个月都没能下得了床!
李广宁想到这个,心里竟有些后怕。还好那时候杜玉章身子不像现在这么弱,不然就是这一病,也够他一呛。
李广宁深深叹了口气。
——什么压服不压服……要不还是算了吧。
第161章 -3【内容有增加,可以刷新一下重看一遍】
“王礼,起驾!”
“是!”
这一声吩咐完,李广宁直接将杜玉章拦腰抱起,又替他推开车门。将杜玉章放在那御座上,都安置好了,他才若无其事地地登上了御驾车辇。
四周场面却突然静寂了。
几个小太监瞪大眼睛,呆若木鸡。
方才,他们是不是幻视了?陛下可是九五之尊!从来只有他享受旁人的服侍,哪有人配叫陛下服侍的?
这这这……
“还看什么?不要命了?”
王礼一声低斥,
“还不起驾!去东宫!”
眼看着御驾车辇启程,王礼跟在后面,不为人查地摇了摇头——杜大人又不是不能自己走上去,只要陛下一声吩咐的事!陛下就这样怕被杜大人回绝?竟然连问一声的勇气都没有?好歹是皇帝,哪怕是下道口谕也好!这样直接抱进车里,还顾不顾点体面了?
……
车轮滚滚,一路向前。
东宫本来不远。但昨日京城内才大乱过一场,现在主要的几条通道都还在清理残骸。此刻,他们绕了点远,在东湖码头,御驾车辇登上了一艘巨大的船,准备直接抄近道,从湖上直接通达对面的东宫。
车辇内,李广宁目光投向杜玉章,杜玉章的目光却投向车窗外,落在这碧波粼粼之上。他面色如水,李广宁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轻咳一声,李广宁道,
“杜卿。”
“……”
“到今日,你我相识也有十年。”
“……”
“朕其实知道,你也是有些烈性子的。昨**口不择言,朕也不怪你……”
话音未落,杜玉章笑出了声。拿笑声饱含轻蔑,李广宁脸色一阵青白——他是皇帝,忍气吞声已经不易,杜玉章却这样不知好歹?他何等身份,何曾受过这种气!
“杜玉章!你笑什么!”
“臣笑什么?臣笑陛下就这样胆小如鼠!事到如今,连亲口质问我一声都不敢!哈哈哈哈!当真好笑!”
杜玉章腾地站起,两眼如冰,冷冷盯着李广宁!
“陛下不过是想问昨日我所言虚实——我说对陛下没有情爱之心,只怕陛下昨夜翻来覆去就只想着这件事!可笑堂堂九五至尊,连单刀直入问我一声的勇气都没有!竟然落荒而逃,让一个老太监替你收拾残局!怕臣走了,还要特意当着臣的面,说是出了问题要王礼是问——真是好大的威风!”
“杜玉章!”
李广宁脸上胀的通红,额角暴起青筋。他气得咆哮一声,
“你够了!朕念你有功于大燕,才对你容让……”
“有功于大燕?还是有功于陛下?”
杜玉章嘲讽冷笑,
“臣不过是一介娼奴,靠着把自己都卖给陛下才忝列宰相高位!不过是媚主求荣的下流货色,哪里配有功于大燕?”
“你!”
“何况,臣昨夜也说得很清楚了——这一次七皇子叛乱,我也是参与者!叛乱当诛,欺君当死,就算臣是伺候得陛下最为满意的那个娼奴,也绝无例外!”
第162章 -1
“杜玉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朕现如今要抬举你做个人,将从前种种不堪都一笔勾销!这是多么大的恩典,你心里不清楚?却一定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朕——就算朕真的将你当成个娼奴用,又能怎样?到了那时,你再后悔,可就晚了!”
杜玉章笑了。
他眼神中仿佛淬着寒冰,连笑容也冰冷。
李广宁面色突然变了。冥冥中有种预感,他似乎说错了话。让一些事情,再也无法挽回。
杜玉章却只是轻轻开口,
“陛下,你错了。我至始至终都是个人,不需要谁来抬举。而你,却从没有真的将我当成个人来看待。”
他抖一抖衣袍,站起身来,推开车门。此刻湖心阳光正好,斜斜照射下来,在杜玉章身上勾勒出一一圈金色的边。
“还有一件事,陛下你也错了。”
杜玉章没有回头,朗声道,
“我杜玉章做事从来不后悔。三年前不后悔,今日,就更不会后悔了。”
说罢,杜玉章一步跨下车辇。向船舷走去。
“杜玉章!你去哪?”
李广宁的咆哮从身后传来,
“朕准你走了么?你好大的胆子!朕命令你停下来,否则……”
这皇家御船再宽敞,也不过数十步的宽度!杜玉章脚下生风,眼看就到了船舷边,可他没有半分停下脚步的意思。李广宁的咆哮突然失了音——他终于意识到了杜玉章要做什么!
“玉章,停下!你回来……朕方才说的是气话!”
杜玉章真的停了下来。他回过头,定定看着李广宁。
李广宁松了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额头上冷汗淋漓,背后袍服更是被冷汗打得湿透了。
“玉章,快回来!这东湖风大水深,你以为是御花园里的水池?若真的落水,可不是闹着玩的!方才朕的话……你切莫当真!你想怎么样,你回来,我们再说!”
杜玉章没有动。阳光斜斜地从他头顶打过来,发丝被湖风吹动,更显得他眉目如画。这一刻,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