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痛苦极了。
“林城,你后悔了。” 周喜似叹息般的说,眼神中却没有怜悯。
他今日来,便是想要弄清楚当年究竟是什么,让林城突然反水的,亦或者…… 根本就是蓄谋已久?
“你若执意不说,必死无疑,说了…… 我倒能给你一线生机。”
周喜蹲下,与他平视道。
两人沉默良久,就在周喜以为今天问不出什么,冷笑一声准备离开之际。
一道难听嘶哑的声音传来,饱含着无力与沧桑,似乎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重戮…… 乃我之子,林家嫡长子。”
90 渡我
作者有话说:我觉得,快收尾了???????????
周喜收起不咸不淡的表情,瞳孔骤缩,饶是他也有些失态,大步走上前拎起林城的衣领,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林城嘴角还带着干涸的血迹,他扯出个难看至极的笑容,“重戮是林家的嫡子,是我林城的儿子…… 六皇子殿下,他从来不是你的四皇兄,四皇子殿下生下来就已经断气了。”
“是我作茧自缚,是我活该,哈哈哈……” 林城看着他笑了起来,脸上却是极其痛苦的表情,他一把推开周喜,瘫在墙边断断续续的边笑便咳。
眼泪混杂着血污糊了满脸。
当初四皇子的生母,也就是自己的亲妹妹林媚,因难产而亡,孩子也没能保住,当时的林家已隐隐有衰落之意,林媚腹中的孩子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棋。
那时林城的夫人恰好前些天产下一子,林城也曾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可形势所迫,林家的长辈们施压,他才只好出此下策,狸猫换太子。
于是,便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斩草除根不留祸患,他杀掉了自己的夫人…… 其实也不算,夫人本就体弱,拼了命的给他生了个儿子,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原本用药温养着,兴许能有好转,可林城选择了置之不理,眼睁睁看着她绝望的死去。
那未合上的眼睛死死瞪着门口,赤红的像是猝了毒,林城一辈子也忘不了。
家中仆从也被林家暗中换血了一波,或许从那一刻起,他已经跃入了深渊。
林城终于缓缓抬起头,满是血污的脸上有一双浑浊的眸子,在这时却显得温和,像是垂暮老人,他看着牢狱缝隙中刺目的亮光,暖晕间幻作从前,是他心底的影子。
凛冬之年。
算得上端正长相的少年郎骑着匹高头大马,眉宇间一点正气凛然,正挥手与长辈告别。
“小辈林城,即日赴往边疆,定不给林家丢人!”
“此去不知归期,望诸位保重!”
铁骑踏黄沙,将士保四方。
这是林城孤身前去北疆时心中默念的话。
“将军,林城知错啊……” 林城跪在地上,枯瘦的背脊凸起,向着西边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但其实林城也清楚,若非落得如此,他也不会醒悟,仍是那个无恶不作的权贵。
他突然露出个苦笑,这样也好。
至少临走之际,能看个明白。
周喜攥住拳头,狠狠给了他一拳,林城像是破布袋子一样撞上了墙,咳的撕心裂肺,周喜深吸一口气,转身缓缓离去。
身后却传来了忍着抽气的声音。
“林家的兵符只能调动半数人马,林府我卧房的暗格中有枚兵符,是我的私兵,养在吞云岭脚下的莫虚山。”
林城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喉间血腥气上涌,忍着疼道:“…… 并非将功补过,我自知罪孽深重,只是别便宜了那小王八羔子。”
人影要消失在拐角处时,周喜又停了下来,深深看了他一眼,“多谢。”
牢狱内再次陷入寂静,林城安静的伏在角落,盯着放置烙铁的火盆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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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城。
狐面推开挡在他身前喋喋不休的金缠,这一下没控制好力道,将金缠整个掀翻出去,却只匆匆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了句:“对不住。”
金缠被推倒倒没有生气,反而听了这句脸色倏地变了,这阴阳人会道歉?
他正色去瞧,发现狐面收敛了往日的邪气,脸上有些凝重,步伐也比平日里快了许多。
他心里咯噔一下,出事了,估计还不小。
金缠赶紧爬起来,来不及去拍身上的灰尘便匆匆跟上去。
狐面一把推开了房门,发出 “砰” 的一声厚重的闷响,像是敲在人心上。
青丘玦端坐在案前,放下执笔的手,清亮的凤眸没有波澜,却像是兜头浇下的凉水,令狐面顿了顿,冷静下来。
他轻轻喘着气,眼神扫视一圈,“谢公子人呢?”
“莫湖巡视,你说。” 青丘玦示意他坐下说话。
狐面摇摇头,反手将金缠拉进屋子,一脚踹上了门,他声音微沉,没有废话,“凌厉要攻打大玄,京中有敌国奸细,否则他不可能知道如今大玄外强内虚,也不敢有此举措。”
“张氏必然有参与。” 青丘玦不过瞬息之间便捋清楚个大概。
狐面认同的点头,他脸色很难看,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沉沉吐出口气。
“怀瑾,我……” 他有些挣扎。
青丘玦摇摇头,打断他:“不必如此。”
他们都明白彼此的想法,青丘玦知道他无心皇位,所以不准备让他冒险。
青丘玦看向金缠,目光有些沉,“去叫谢公子回来。”
金缠原本看他们打哑谜摸不着头脑,见有事去办忙不迭应声,匆匆离去。
“你怎么打算。” 狐面静静的望着他。
青丘玦轻轻摩挲暗格下的银盒,目光晦涩,“先按兵不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金缠到底是商人,就算心中再怎么震惊急躁,面上都是笑眯眯的,不紧不慢的请谢陵瑜回来,结果一上马车就原形毕露。
谢陵瑜见他表情复杂,手指不停扣马车车壁,忍不住问:“金缠,出什么事了?”
金缠摆摆手,“我也没听明白,公子和狐面那厮不知道打什么哑谜,过会儿再说吧。”
两人迅速赶回客栈,谢陵瑜一推开门就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氛,金缠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跟上来,谢陵瑜反手甩上们,在二人面前坐下。
“出什么事了?” 谢陵瑜拧眉。
青丘玦递给狐面一个眼神,狐面将南溪国有意攻打大玄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谢陵瑜的脸色倏地变了。
“重戮过些日子想必会知晓此事,可如今的大玄未必能敌南溪。” 谢陵瑜脸色有些难看。
他们虽想扳倒重戮,可从未想过通敌卖国,京中腐败,也仍有不少可用之才。
若是南溪打进来了,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权贵们也许相安无事,可百姓逃无可逃。
如今林城被压入大牢,能当这个顶梁柱的只有孙家,可重戮绝不放心将所有人马都交给孙将军,怕是仗还没打,内乱先起了。
青丘玦与他对视一眼,心中都有同样的想法,狐面自方才起便一直沉默着,低着头兀自出神。
屋内只余下交杂的呼吸声。
良久,谢陵瑜抬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