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1)

喜欢我,你怕了吗 未然 2 万汉字|42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十章

  栽到这儿了

  Cut 1

  “我和你一起去上班。”

  林南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我在镜子前化妆,冷不丁吓人一跳。

  随即眉毛就画歪了,我佯装淡定,擦掉又重新描。

  “大哥,你确定这就让公司的人看出我们的关系,未免有点早吧?”

  刚进公司的我怎么都算是新人,刚一进来就和老板纠缠不清,引得众人猜测。现在如果再暴露关系,我都无法想象我在别人嘴里有几个人品。

  这世上,人言可畏,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围成个游泳池把我淹死。

  林南柯倚在门框上,似是有所思,最终好像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不情不愿地点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不公开是为了我们都好,但是我觉得你是我女朋友,不该躲躲藏藏的,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儿多了去了,有的天注定,有的迫不得已,而我这种,说得冠冕堂皇是为了爱情,说得自私自利是为了名誉,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既然我选择了林南柯,这就是我所承受之重,也自然没什么好抱怨。

  林南柯听完我这番话,显然十分惊讶,问我这些年都在经历什么,成长这么快。

  “你指哪方面?”

  我总算是把一张脸捣鼓完,正准备换衣服,他从上到下瞄了我好几遍,狡黠道:“各方面。”

  要是不把拖鞋扔过去,简直太对不起他那流氓目光了。

  最后我俩商定,他带我去上班,但是快到公司的时候要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过去,一前一后把时间错开,就不会引起怀疑。

  林南柯抿着嘴开车,似是不高兴,一直没吱声。的确,谁谈个恋爱跟搞地道战似的,这和曲线救国能一样吗?

  我想开口跟他解释,可是之前就把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再多说一遍,就显得十分多余,心理学讲,人只有在对某件事心虚的时候,才会不断地重复。

  我就知道相亲那事儿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去的,我妈那脾气,知道我把相亲对象气走了,一定不会放过我。

  还好我提前估计了那位仁兄的告状速度,电话一响,我拿着手机就往卫生间跑,准备关门之际,林南柯拿胳膊一挡,在我讶异的注视下顺利钻了进来。

  公司卫生间外面的洗手区域是公用的,我打着电话,他假装在一旁洗手,动作慢条斯理,好不容易洗完擦干,却把最外面那层门关上反锁了,这样一来,谁都别想进门。

  鉴于电话那头是我妈,我不敢口吐芬芳。

  上来先嘘寒问暖,再劈头盖脸一顿骂是我妈一贯的作风,如果我反击,我妈突然就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你不得不低头,长此以往的斗争中,我便在我妈这种“软武器”下成了弱势群体,道理讲又讲不过,脾气硬又硬不过。

  做人好难。

  我妈说:“加加呀,今天上班了没有?”

  “上了。”

  “新工作怎么样?”

  “挺好。”

  “早饭吃了什么?”

  “小米粥。”

  “哦……那你和那个相亲的小伙子怎么回事呀?他怎么说你骗他,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呢?加加,坏事咱可不能做啊。”

  我妈这弯子绕得可是够大的。

  感情二三事,最难与父母说明白。

  “那个……对,是有男朋友了,新找的,没干坏事。”

  林南柯半坐洗手台上玩手机,时不时地抬头看我一眼,听着我的回答若有所思,似乎在自动脑补我妈因何所问,还时不时露出神秘的微笑。

  我妈一听,就把那个相亲对象告状的事都抛到脑后了,追问我:“谁啊?做什么工作的?多大了?家住在哪里?家中有兄弟姐妹吗?父母又是做什么的啊……”

  我说:“妈……妈……您别问得像是怕我被拐卖一样。”

  我妈十分不给面子,冷笑道:“呵,我哪是怕你出事啊?我怕你把人家小伙子骗了。”

  果然是亲生的。

  我正琢磨着怎么回答,林南柯突然凑过来,高大健硕的身躯压下,扑面而来的气息迫使我往后退了几步,原本离墙就不远,这一退后背触到那片冰冷,我又下意识地向前,却不曾想正中他下怀。他低下头,在我嘴巴上轻轻地啄了一下,还没等我脸红,他已经把耳朵凑到了手机旁。

  “加加?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那个妈,待会儿下班了跟您详细说,我现在上着班耽搁时间太久不好,不跟您说了,先挂了。”

  我妈那头还没讲完,我便匆匆忙忙挂掉,再不把电话挂了,我怕一会儿脸红得连话都不会说。

  林南柯道:“怎么不打电话了?顺便跟阿姨说是我,我还想听听阿姨是什么反应呢。”

  能有什么反应?我妈一定觉得是我忽悠人家小伙子,然后一边拍手叫好一边说:“闺女,干得漂亮。”

  我把手机塞在上衣口袋里,感叹自己民生之艰,然后为了向同事证明是真的上厕所了,便拧开水龙头洗手,一边洗一边想刚刚那一幕,想得有点投入,以至于脸上发热,林南柯什么时候到身后的都不知道,我抬头正好在镜子里看见他,那表情羞涩中略带狡黠,似乎算计着什么。

  说心里不慌不可能,我转身欲离开,他的身子突然压下,双臂支在洗手台两边,正好把我整个人圈进去。

  唉……长得高就是有优势。

  我紧张得不敢看他,小声道:“这是在公司,快起来,回去晚了一会儿同事们该多想了。”

  他冷道:“那不叫多想,那叫揭露事实。”

  “不要脸……”

  “你能把我怎么样?”话说着,他越凑越近,最后整张脸近在咫尺,我往外推他,他呼吸有些粗重,低声道,“加加,你看着我。”

  我脸憋得通红,把头一撇,面对美色诱惑,为自己保留最后的尊严:“我不看!”

  这时下巴突然被他温热的手指钩住,我被迫转过头,还没来得及看清那眼神里的情绪,唇上一凉,整个人便愣住了。

  他吻得有些笨拙,闭着眼睛轻轻覆在我的唇上,蜻蜓点水般落下又离开,重复几次。我觉得有趣,便瞪着眼睛观察着他微微战栗的睫毛。他却倏然睁眼目光迷离地与我对视,紧接着,嘴巴再次迎上来,和刚刚那样不同,他的唇舌不断搅弄着我的各处神经,似是邀我共赴这场热情盛宴,我手肘抵在他的胸前,身体不自觉地涌上电流,第一次感觉到这般异样的感觉。

  他确实挺笨的,凭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还没见过谁接吻的时候接二连三咬了对方,可那刺痛却又像是点燃了什么一样,让人心生邪念。

  林南柯的手慢慢附上来,我能感觉到他的急切,可这不是该做这事的地方,我还没来得及制止住,他自己就拐了个弯,把手移到了我腰间。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声响,有人想要进来,拧了半天打不开。我心虚,赶紧推他,谁知道他偏偏又将我搂得更紧。

  “门怎么打不开了?”

  “是不是锁坏了?里面有人吗?”

  “不知道啊,要不叫修理工过来看看?”

  我好想大喊一声里面有人,但是唇舌在别人嘴里,只能认栽。

  好半天后,人逐渐散去,林南柯这才放开我,我脸通红,他也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

  他呼吸十分粗重,声音沙哑道:“你先出去。”

  “那你呢?”

  “我一会儿……”

  “你怎么了?”

  “我上厕所……”

  紧接着,他转身就进了隔间,留下我在原地迷茫了一会儿,仔细想了想,得知其中缘由,我的脸更红了。

  完蛋,怎么出去见人?我也需要上个厕所冷静冷静。

  Cut 2

  出乎我的意料,我妈知道我有男朋友这事儿后,并没有一直追着我盘问,甚至电话都很少打,就好像我已经嫁出去了一样。我心想我妈不至于这么现实吧,于是再一次打电话的时候,她说她还要去看广场舞先不聊了,我喊住她。

  我妈耐心有限:“还有什么事赶紧说。”

  “我是不是您捡来的?”

  她没搭理我,直接挂掉了。

  我和林南柯相处得还算顺利,毕竟认识那么多年了,性格上打打闹闹很合得来。多年的磨炼,终于让他放弃了对我的步步紧逼,小事上都包容我,大事上都听从我。

  对,这个家由我做主。

  林南柯临下班前给我发微信,说晚上要来我家住。

  我想想那小床单薄的身体,支撑不住我俩大张旗鼓地折腾,于是果断地拒绝他:“不!行!”

  然而到了晚上下班,他说顺路送我回家,然后十分自然地尾随我进了家门。

  什么事都必须听我的,睡觉除外。

  赵思念知道我和他已经在一起了的事,已经是我们两个交往一周后,这位大姐最近也不知道忙什么画展,天天往另一个城市跑,眼睁睁见她瘦了一圈。

  本想嘱咐她多注意休息,可她这人除了钱什么都不认,劝了也是白劝。

  听说她最近在和一个刚踏入娱乐圈的小模特谈恋爱,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自打郑繁星双喜临门后,她转身对工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天问她在干吗,得到的回复都是“在忙”,感情更是扑朔迷离,谁也搞不懂她一会儿和三十岁大叔谈恋爱,一会儿又和十八岁小青年谈感情是什么情况,便任由她作去了。

  赵思念从巴黎飞回来,我去接机,正好提及了我和林南柯的事儿,她猛地一拍大腿:“你俩怎么回事?”

  “就是我们在一起了呗。”

  赵思念笑道:“果然,上次他一说去你家找你,我就估摸着这事八九不离十。怎么,那么多年都没想通,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听说你打算结婚了?”

  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我一时间没有找到理由回击这句话,干脆就转移了话题。

  不过这事放在心里挺难受的,恰好晚上林南柯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他家吃饭,站在餐桌旁边,看着料理台上忙碌的身影,心里更加不安,一系列的问题涌上心头。

  他围着围裙,回过头看我。

  “饿了吗,一会儿就做好了。”

  我叫他的名字:“林南柯。”

  “嗯?”

  “这是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一切就像梦一样?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患得患失,不想得到了再失去,所以如果你只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我们……”

  他把一盘芹菜炒肉放在餐桌上,转过身来吻住我。

  “以前是我 ,是我不敢表白,我们差一点就错过了,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太幸运了,还好及时出手,不然这一辈子就真的没有机会了。”他说。

  话虽感动,也实实在在戳中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但是此时此刻的我想表达的是:“你吻技有进步。”

  “哦?”他闷声低笑,“我的初吻可是给你了。”

  为了避免出现再进一步少儿不宜的画面,我借口灶台上的汤煲好了,赶紧把他推开。

  林南柯怎么着也算是一个小老板,他的房子可是比我那一亩三分地大多了,我由衷地想从我家搬出来,但是这事又不好意思开口。我妈说了,女孩子一定要矜持,虽然她后来干的事好像并没有拿这句话做宗旨。

  关键是,我的房子是租的,他的房子可是全款购买的,有钱不省是傻子。

  这样的想法其实不对,可对我现在的经济状况来说,他的确能拉我一把,刚出来工作的女大学生,首先被财务赤字压弯了以前笔直的腰杆子。

  矜持并不代表我不能暗示,于是在吃饭的时候,我对着林南柯家的装修和各种风格一通夸,大到称赞他家的欧式装修风格:这个沙发真好看啊,这些油画贴在这里正合适……小到把手上的白瓷碗夸成了一件艺术品:哇!你看看这材质,这手感,这上色,堪称人间一绝,怪不得我嘴里的饭都变香了呢。

  林南柯停箸,冷眼瞥我,无奈道:“行了行了,你再说下去我就要觉得这里是皇宫了。”

  他扒了口饭,又道:“早就想跟你说,你住的地方不安全,我看了四周,连个摄像头都没有,巷子口几个路灯还不亮,说得好听是公寓,里面的装修环境也还可以,但旁边就是菜市场,太乱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那里,不介意你就搬过来,介意的话考虑考虑我再帮你租个房子……嗯?你怎么了?”

  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想开口说“没事”,可是刚说出第一个字,眼泪便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林南柯见状,从餐桌对面绕过来轻轻地抱我在怀里。

  他抬手帮我把眼泪擦掉,似乎被我这蠢样逗乐了,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太感动了……哇——”说着,情绪上来忍不住,我哭得更厉害了。

  小的时候因为家庭的原因,总是过得小心翼翼,只希望没有人能够关注到我,可是长大后却对这种关心充满了期待,我妈虽然也关心我,但是很多事情是没办法和父母讲的,怕他们担心,怕他们为我的处境而自责。

  林南柯不一样,他让我觉得还有另外一个人永远在你身边,源源不断地给你所缺失的温暖。

  最后,我怕哭得时间太久,饭菜都凉了就没得吃了,便赶紧在他的怀中出来,顺势用他的衣服擦了擦眼泪。

  林南柯一脸嫌弃地望着我,笑道:“那你到底要搬过来还是怎样?”

  “搬!这就搬!”

  我当然承认我这人没什么骨气,毕竟谁也不像我一样,能够和让自己如此安心的人在一起。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我出奇地起了个大早,林南柯在厨房忙活着,看见我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我打着哈欠坐过去:“看到我很惊讶吗?”

  “稍微惊讶一下表示对你早起的尊重。”

  我没理他,转身摸了一枚鸡蛋,皮还没剥完,电话就响了。

  “我手上不干净,你帮我看一下。”

  “陌生号,没备注。”

  “接一下,可能是搬家公司。”

  他滑下接通键,刚刚倦怠的模样收敛了些:“你好。”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林南柯应了句“好”,又忍着笑意,把手机递给我。

  我一脸茫然。

  他道:“嘿,露馅了。”

  我赶紧接过,对方是个女声,如果是其他职员我可能还不熟悉,但打电话这个人是人事部处理员工福利问题的李岩,我第一次去人事部她正好在分糖,顺手给了我一块。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的嗓音很粗,每次看着那张萌妹脸讲话都让我醉生梦死的。

  她惊讶地扯着嗓子喊:“加加!我听出来了!那是林总!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吧?我本来打电话是给你入员工福利的,不过这信息量也太大了……”

  “李岩……我这……”

  “加加!你进公司,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小姑娘来着,所以你千万不要走歪了路啊……”

  林南柯突然夺过我的手机,正色道:“我跟她讲。”

  然后还没等我伸手夺回来,就听他用平时上班那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李岩,别把问题想得太复杂,年加加是我光明正大的女朋友,以后还会成为我的妻子。”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顺带还得意地看我一眼,自己哼着小曲到厨房刷盘子去了。

  Cut 3

  林南柯的房子挺大,三室一厅一卫,我暗搓搓地想过,这房子拿来做婚房都可以。

  他这么年轻,房子肯定不是他自己一个人买下来的,我就这么觍着脸过来,想想觉得实在不好意思,便主动提出要给他交房租。林南柯听到这话反感得皱眉,转而坏笑道:“你要是真想交房租,不妨用另一种方式。”

  我还傻呵呵地问了句什么方式,反应过来恨不得把头低到地缝里。

  这男人没一句正经话。

  不过在我的再三恳请下,他决定每个月在我的工资里扣除五百块,就当是交房租了。

  我一想心里也算过得去就答应了,这可比自己单独出去租房子要便宜得多。

  林南柯这个人虽然平时嘴上不怎么正经,却从来都没有实际行动上的逾越,只要我不同意,他也不敢进一步做什么,我们之间最亲密的动作也就是亲亲嘴。

  再过分的就是在床上打架,是真的拿着枕头往死里打,还可能用上医疗保险的那种。

  男孩子对这种事总是有无师自通的天赋,我曾问他以前在大学宿舍里有没有看过不可描述的电影,他一开始红着脸摇头,矢口否认。没过一会儿,在我的再三逼问下他又改口成了看过一点。

  他这吞吞吐吐的态度却意外表达出了信息量,这哪是看过一点呀。

  我本来想逗弄逗弄他,但是经验来看,横竖都是我吃亏,而且还让自己没少做某种功课的事情暴露在阳光下,不行!女孩子要矜持!

  我妈说的。

  说起我妈,这老人家平时催婚跟催命似的,现在我有了男朋友了,却反倒是不闻不问,提起来都很少,顶多问一下进展到哪步了,最近怎么样啊,其他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说,甚至都没有猴急猴急地要求我立马带回家,怎么也不符合她的作风。我问林南柯,他是不是跟我妈提过这事儿了,不然她也不能这么放心。

  林南柯回答得十分坦然,好像我们已经成了已婚夫妇一般,他说:“对,我跟咱妈说了。”

  “咱妈?”

  “我叫得不对吗?难不成你还想踹了我?”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有点意外,却又好像在意料之中,心里泛酸,不是因为他自作主张告诉了我妈,而是很少有人在考虑我的同时,也会主动地去和我妈沟通,这就省了很多步骤。

  我还担心我妈知道了会把我臭骂一顿,毕竟兔子不吃窝边草,怎么能对着自己人下手。可是我妈这反应明显就是放心地把我交出去了,想到这里还有一种对不起妈妈的酸涩,养女数十载,一朝进了别人家。

  我正难过,林南柯推翻我这种想法:“你怎么不觉得是你给了咱妈保障了呢?你过得好了咱妈才放心,再说,我也会孝敬咱妈的。”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咱妈咱妈?你还叫上瘾了?”

  “那可不,我五六年前就想这么叫了。”

  第一次看见有人不要脸得如此理直气壮。

  说什么就来什么,这边刚念叨了我妈,那边就说周末让我们回去吃个饭,有事要告诉我俩。

  我和林南柯面面相觑,在对方眼里看懂了“一无所知”四个字,然后又按捺不住好奇心,追问我妈到底要和我们说什么。

  最后软磨硬泡把她老人家泡烦了,她扔下句“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然后把电话挂了。

  我和林南柯对视一眼,只能平复下好奇心,感慨一句这老人家口风够紧的。

  然而这两位女士都是商量好的,林南柯他妈……哦不,我未来的婆婆也和我未来的老公通了电话,让周末一起去我家吃个饭。

  我:“该不会是订婚吧?”

  他:“订婚凭什么不跟我们打招呼?难道我们会抗婚吗?”

  也是,没理由。

  林南柯和我的房间是分开的,为了不侵犯我的合法权益,他特意嘱咐我离他远一点,不然半夜偷偷摸过来,指不定干什么畜生不如的事。我一听当然象征性地害怕一下,然后该怎么着怎么着,甚至还坐到他的腿上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林南柯对此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别别扭扭地说我抹了他一脸的口水。

  林南柯的作息还算规律,所以每到晚上十一点,他都把我拎回房间去睡觉,并且严禁玩手机。

  持续了两个月,我就明显感觉到自己皮肤好了很多。

  他的自制力在我眼里已经到达出神入化的地步,只要是时间到了该去干什么,绝对立马起身就走,即使前一秒有说有笑多么快乐,下一秒立马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说人贵在高级动物,出了自身优越的先天条件之外,剩下的就是面对欲望的控制力。这样高深的觉悟,我是体会不到的,我就回到自己房间继续找点乐子好了。

  “跟你在一起之后,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是更强了还是更差了。”

  他这话我听不懂,我便附和了句“当然是变弱了,我拉人下水可有一套”,然后就看到这男人的眼神微微变了变,让我少说两句,赶紧去睡觉。

  男人心,海底针。

  周末上午,我俩在“领导”的紧急召唤下回了趟家。我不知道这一次我妈和林南柯的妈妈是为了什么事,心里总有一点不安。这些年来,我也有机缘见过我未来婆婆几面,但是这个婆婆看起来并不是好说话的样子。

  林南柯以前解释过:“我妈干了十几年的会计,算账算得整天绷着脸,但是人其实很和善的,你不用太往心里去。”

  话虽如此,但是我还是没办法把心放下来。

  我在电视剧看到的婆媳斗争实在是太多了,甚至还没有正式成为婆媳,那不可逾越的鸿沟就划在了两代人的面前,生活为什么给我这个无知少女这么多考验。

  林南柯笑道:“放心吧,凭我对我妈的了解,她不会给你写出这么狗血的情节的,当自己是演电视剧呢?”

  “难道我不配当女主角吗?”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配,腿短的女主角。”

  行,他在开车,生命安全为重,先不动手。

  我真的是低估了当代老年人的创造力,车子刚开进小巷,远远地就看到了我妈一群人站在楼下,颇有夹道欢迎的气势。

  显然他也看到了,一边打方向盘一边笑道:“没想到我们一起回来这么受欢迎。”

  “可得了吧。”

  “嗯?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家有没有后门或者密道什么的,这么大的阵仗,知道的是我带男朋友回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嫁的女儿回门,我妈咋就不知道给我留点面子。

  不过这一次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我拎着东西到楼下,还是未来婆婆先接过去,比起之前总是板着脸,这一次显得十分热情,看着我说:“这么长时间没见,加加好像瘦了点,是不是我家那个小兔崽子欺负你了,妈替你教训他。”

  “妈?”我愣了几秒。

  她扶了扶眼镜,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意:“哎呀,瞧我这脑子,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太激动了,看到你们俩在一起高兴。”

  我妈在一旁冷哼道:“没事,该叫妈,这不早晚的事?”

  我:“?”

  我的亲妈把女儿送出去的速度永远比我想象的要快。

  林南柯拿着东西从我身边过去,看都没看我,但是嘴角那一抹尚未收回的得意出卖了这个男人此时的心情。

  你们经历过被所有人推着往外嫁人的感觉吗?

  对,就是我这样。

  Cut 4

  我妈生病之后,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所以也没法大张旗鼓地张罗这事,干脆就去了饭店吃。

  家附近的所有地方我都熟,饭店老板在巷外的街道上干了十几年了,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他刚刚读高中的小女儿一边写菜单一边问我:“加加姐,那个是你男朋友吗?我好像见过。”

  “常来。”

  “哇,加加姐,你这是向熟人下手啊。”

  这小孩子年纪不大屁话怎么这么多。

  我让她赶紧把菜单送过去。

  小姑娘走出去没几步,又折回来,悄悄地说:“加加姐,你男朋友真帅,祝你幸福哦。”

  语毕,一溜烟跑开了。

  我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心想这孩子还挺会说话的,下次回来就给她买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作为礼物吧,这么好的孩子,不拍在学习上真是可惜了。

  我不知道我妈和林南柯的父母在聊什么,一会儿说到以前的苦日子,一会儿又提到我们俩的工作。谁说人上了年纪反应迟钝的?我觉得他们的思维比我这个只顾当下的“假年轻人”还要开阔,让我着实自愧不如。

  上菜的位置正好在我旁边,每次端菜上来我都要起身让一让,林南柯后来看不下去了,拉开椅子让我坐到他那边去。

  我嘴里含着半块排骨愣了愣,整个桌子都安静下来看着我俩,我急忙摆手:“没关系啦。”

  未来婆婆忽然笑了笑,像是已经看穿了某些人传递的暧昧感,林南柯劝不动我,只好算了,却补充了一句:“加加胃不好,我怕她吃不踏实。”

  牛人!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吃不踏实”的说法。

  “瞧瞧,这还没结婚呢。”

  “小年轻谈恋爱就是好。”

  “南柯,你可得对人家好点。”

  “妈,我知道了。”

  我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并未在未来婆婆脸上找到任何的反感,才让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那狗血的剧情肯定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了。

  这时,我妈又接话,而且一接就接到重点,问我俩:“知道这回叫你们回来干什么不?”

  这上哪儿知道去?一个比一个嘴巴紧。

  我还没回答,林南柯却无比淡定地点头:“知道,多年前你们商量的事。”

  我满头问号。

  我妈让我瞧瞧人家的智商。

  不是,这是智商的问题吗?重点放错了吧?

  我说,妈,不要踩一捧一好吗?毕竟我才是你亲生的。

  我妈特不给面子,猛地拍大腿,“哎哟”一声:“你瞧瞧我这记性,要是不说我还以为南柯才是我儿子呢。”

  “……”

  我实在是接不上这话,干脆也不接了,直接把话题换回来,问她叫我们回来干什么。

  “其实,我和南柯妈妈多年前有个类似开玩笑的约定。”

  直觉告诉我和我有关系。

  我妈开始回忆:“那次你们在办公室里,因为被人诬陷早恋的事差点打起来,那时候是我和南柯妈妈第一次见面,结果很有眼缘,一见如故就去逛街了,当时开玩笑的约定就是,如果你俩能成最好,不能成我们也不勉强,你以为你们两个那么巧就去了同一座城市的大学?还不是我们商量的?看你俩都同意,还以为这事就成了,结果又让我们等了这么久,等得都快没希望了,我和南柯妈妈商量着要不让你俩拜个把子结成兄妹算了,结果你夏叔叔说再等等。”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感慨道:“那你们这么多年可真是够沉得住气的。”

  林南柯的妈妈说:“我们经常在一起逛街,只是你们不怎么在意罢了,仔细想想其实能发现细节,还是南柯大二那会问我的,我就让他多去你家走动走动,看看能不能讨你的欢心,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大的儿子,我也舍不得给别人。”

  我没感情地点头附和:“嗯……对对……”

  我妈说:“我们也不是说当初非要撮合你俩,只想让你们两相情愿水到渠成,要我说能沉得住气的是你俩,要不是你夏叔叔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急得差点就直接把你塞进他家去了。”

  我:“……”

  所以这事,双方父母早就商量好了?从小就打算了?我怎么脑子转不过来了?

  一直没说话的林南柯道:“本来是一个玩笑,但是没想到不知不觉当了真,更没想到我们一波三折后会真的在一起。”

  “好小子,够聪明的。”他爸说。

  我还是想不通,追问我妈:“那你这段时间一直让我相什么亲?激将法吗?”

  我妈那双刚刚还在放光的眼睛突然黯淡了下去,细纹逐渐散开,仿佛一瞬间多了一盆冷水,目光略带哀伤。我不想看到那张被岁月吹打过的面颊平添伤感,突然就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可她还是回答了,她说:“说实话,我不知道这副身体能支撑我活到什么时候,这世界上我唯一一个不放心的就是你,我想让你早点找到归属,这样我闭眼也闭得安心,你是我给这世界留下的唯一的宝贝。”

  可能是我妈平时骂我骂习惯了,这番话听来,心里什么地方好像被用力地揉了一下,我曾经不敢面对的家庭问题,在这一刻全军出击,我没有退路,必须抬起头、咬着牙迎上去。

  和其他问题不同的是,家庭问题永远是无法逃避的,甚至连一丝幻想都不给你,这就是现实,我爸不会回来,我妈会离开,夏叔叔也会离开,这世界最后会剩下孤单的一个人,像是大海里成群结队的鱼群背后独自游弋的小鱼。

  我的家是我的软肋。

  但我妈说我是她给这个世界留下的唯一的宝贝。

  我也是宝贝。

  我妈还说:“还好,你找了一个让我们大家都放心的人,我真希望你们能过一辈子。”

  能一辈子吗?

  我曾经对我们的感情很有信心,但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

  这时候我也犹豫了。

  林南柯突然站起来,我眼巴巴地望过去。

  他说:“阿姨,我们一定可以过一辈子。”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小盒子,绕过餐桌,来到我面前。

  我是清醒的。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意外的是他丝毫都没透露过风声,甚至回来之前我还提过这事,当时还期待了一下,可我并未从那双眼里看到什么,差点以为要等女生主动,结果他早就准备好了。

  我看着他,刚憋回去的泪又充盈在眼眶。我哽咽着问:“你是要求婚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好像是。”

  “那我告诉你的确是。”

  “然后呢?”

  “然后我想让你嫁给我,请阿姨把她的宝贝给我。”

  “到你手里万一碎了呢?”我哭着问他,“我不要。”

  “阿姨的存在我代替不了,但是我可以和阿姨照顾我们共同的宝贝。你别躲了,我从来都没告诉过你,你也是我的唯一。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一直都在,你只是没回头看。”

  电视剧果然没有骗人,求婚什么的太感动了。

  欲擒故纵这事贵在适可而止,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我赶紧把手伸过去,让他给我戴上。

  林南柯事先应该是知道我手指的尺寸,不然这枚戒指也不会这么正好。

  按照剧情发展,这时候男主角和女主角深情拥抱。

  他当然也准备这么干了,但我不行,我大喊:“等会儿!”

  我抹了两把眼泪。

  “你愿意接下来的人生和我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然后共赴黄泉吗?”

  他“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我愿意。”

  “那好。”

  我从口袋里摸出那枚早就准备好的戒指,给他戴上。

  尺寸是我趁他睡着偷偷量的,果然正合适。

  

番外一

  南柯有梦

  旧时

  年加加已经很努力了,可学习的底子在那儿,高考还是与一本大学失之交臂。

  林南柯查完成绩后,第一个想要分享的人就是年加加,比起告诉她自己的情况,他更想知道她考得怎么样。

  他把这归结于自己辅导了年加加的功课,所以才会如此上心。

  打通电话的时候,年加加语气平淡:“考得还行啊。”

  “多少分?”

  “比一本线低了五十多分,但我挺满意了。”

  说实话,年加加能考成这样真的不容易,林南柯也没想到,曾经班里垫底的学生,在经历了诸多模拟考的大起大落之后,依然还是班里垫底。

  不过一开始刚入学时,她是倒数第二,在多个学期的努力之下,终于从倒数第二爬到了倒数第二十二,这对于基础差的她来说,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林南柯说:“早知道听我的,多买几本复习资料做做,说不定还能多考点。”

  年加加听到差点顺着电话线过去把他的头打爆。

  高考结束,意味着自己也逃离林南柯的“魔爪”了,孙老师找他当纪律委员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就连做个数学题都跟三堂会审似的。

  “年加加,过几天出来玩吗?”

  “玩什么?”

  “玩什么都行。”

  “要不你来看看我妈?她老人家这几天一直在念叨你。”

  “也行。”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过得不算特别快活,林南柯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要解决,想了半天终于想通了是什么事,却又陷入到底说不说的纠结中。

  郑繁星贵为隔壁班班长,毕业后更是以身作则,直接去向1班的女神学霸表白了。

  林南柯情商再低但也不是没有脑子,别的事可以聊聊,这事要是和年加加说了,恐怕赵思念再继续上学的兴致也就没有了。

  他憋在心里没吱声,这就又多了一桩心事。

  谁说少女情怀总是诗,少男情绪也挺朦胧的。

  年加加的母亲在他眼里一直是个开朗的人,即使只见过一面,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好像以前就见过似的。上次早恋那事,无缘无故被泼了一身脏水,他觉得心里气不过,才和年加加争吵起来,后来冷静了觉得做事太冲动,但心里唯一一个想法从没变过,那就是自己没瞎。

  刚一入学,年加加就以各种“违法行为”闯入他的视野,全班同学被她的三言两语搞得五迷三道,最重要的事情本来是学习,后来全都变成了研究星座命理。

  如果不是碍于校纪校规的压力,他估计年加加能把整个高一6班变成大型封建迷信场所,动不动举行个考前拜神仪式,颇有往邪教分子那方面发展的苗头。

  他一开始没想管,人要是想把自己埋进坑里那还不容易?爱怎么作怎么作,他只求自己永葆初心问心无愧便可以。

  可是他的高中计划里,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有纪律委员这一说,当那位头发少得可怜的班主任把手指向自己时,他差点站起来和对方来一场语言上的生死较量。

  他为什么又坦然接受了呢?

  可能是他看到年加加松了口气的样子。

  难道自己长得不够有威望吗?

  他憋着口气,点头答应了。

  后来的事,果然不出他所料,年加加在无视班规上已经到了天下独尊的境界,简直把自习课当成了畅享自由的天堂,原本他还想让着她点,后来发现他眼里实在揉不得沙子,更何况是一个跳高拿了第一名的巨型弹力球。

  年加加每做一件事,他就往小本本上记一笔,毕业之后,他发现自己的黑名单里都是年加加。

  林南柯给自己为她补课找了一个非常好的借口,这叫打进敌人内部,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其实到后来,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看着她哭,看着她笑,陪着她难过,陪着她快乐,这世界上很少有人因为别人的快乐而感受到快乐,他觉得,自己体会到了。

  一开始的年加加确实挺招人烦的,她拦住他的去路时,心中的小恶魔作祟,确实挺想嘲弄她一番,后来又在军训时被她撞了下巴,还差点让她把他的裤子扒下来。为了报复他,她简直想尽各种办法,后来适得其反,她在黑板上写下“林南柯喜欢年加加”,他难道是不知道吗?他只是不想戳穿她。

  装,接着装,倒是还想看看能装到什么时候。

  年加加的脑袋运转思维不是一般人的思维,他所认识的她,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在没做好准备的时候,能被打得他措手不及。

  “我是觉得,也不能太耽误你的时间。”年加加咬着笔头说,“这样吧,要不你别辅导我了,我想和这道题单独聊聊。”

  他坐在对面望着她:“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没有呀。”小姑娘一脸无辜,“你要是这样说就是不信任我,那么我们也就没有继续合作下去的必要了,你打你的游戏,我回去看我的题,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行不行?”

  “你觉得呢。”他拿过她的试卷,在那道题的关键思路上做了标记,又递回去。

  年加加欲哭无泪,低头一看红笔标记出来的点,顿时恍然大悟,连续列出好几个方程式,然后又被自己推翻,嘴里嘟囔着:“这个不对……哎……怎么回事……是这个公式没错……哦结果算错了……”

  他望着她,忍不住感叹一句怎么会有人睫毛天生又长又翘,紧接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笑眯眯地凑上来:“你看什么呢?”

  他心虚,低下头,看着试卷上的题:

  已知等差数列{an}满足a2=3,an-1=1 7(n≥2),Sn=1 00,则n的值为[ ]。

  为什么?

  他在草稿纸上演算起来,怎么写都不对,最后不知不觉写了个“年”,又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赶紧划掉。

  这一切的动作都收在年加加眼里,她皱着眉头,觉得这人十分奇怪。

  高考结束的暑假免不了同学聚会,年加加还是挺乐意参加的,他为这事还特意打电话和她商量了一下。

  她着实纳闷,这人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情结,怎么什么事都能和自己扯上关系?

  他对此的借口是:我一个人去有点尴尬。

  她自己一个人去才尴尬。

  “你是纪律委员,一个人去不尴尬。”

  “正因为我是纪律委员,平时没少得罪人,所以才尴尬。”

  年加加心想自己也算被他得罪的,本来想怼他一句,想了想还是闭嘴。

  电话里吵架太不爽了,吵赢了吧会想象对方难过的样子觉得自己不是人,吵不赢又恨得咬牙切齿觉得对方不是人。

  最终同学聚会是他们两个人同时出场,更加坐实了同学之间的传闻。

  年加加以前觉得羞耻,觉得对不起林南柯,现在反倒是觉得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不是肤白貌美大长腿,没有长在人家的审美点上,花边新闻再多,也不担心会逾越雷池。

  她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好还是不好。

  当有人说“反正你们已经毕业了,要不在一起得了”时,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她一想也不能让人为难啊,便道:“别瞎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他也有。”

  他的目光暗淡了下去,却还是努力笑着。

  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就必须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如果自己太认真,恐怕会吓到对方,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大学

  年加加站在图书馆外的楼道里,透过窗户看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心中打翻了一瓶醋。

  “你看上哪个了?我帮你一把?”

  “没有。”年加加斩钉截铁。

  大学室友感慨道:“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往出家的方向发展了。”

  年加加不承认,出家人需要六根清净,她可不是一个毫无杂念的人。

  室友走后,她拿出手机,对着林南柯刚刚发布在朋友圈的照片看了又看。

  应该是一个什么研讨会,两个人站在一起,对着镜头竖大拇指,男生没什么表情,女生笑容灿烂,露出一口小白牙,那明媚的样子,晃得年加加眼睛有点疼。

  那女孩她也见过,是林南柯的班长,叫刘雨。作为理工科班里少有的女孩,模样出众,亭亭玉立,应该很招人喜欢。而到了大学的林南柯也没闲着,优秀学生的代表,自然少不了和班长多接触,一来二去,这两个人就熟络起来,甚至年加加还在大学城路口那家烤肉店里见过他们。

  肤白貌美大长腿,也许这就是他的理想型。

  年加加觉得自己这场漫长的单恋也是时候说再见了。

  可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偏偏林南柯还给她打电话,说西街那边新建了一个小公园,学校活动赠的有两张票,想和她一起去。

  学校活动?年加加立马想到了朋友圈的照片。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怎么了呢?”

  “最近要参加大学生作文大赛,没空。”

  林南柯在电话那头嗤笑:“理科女参加什么作文大赛?”

  原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年加加心有芥蒂,一下子和他急了:“你别看不起人!我也是可以站在金字塔顶端的!”

  这边说完,林南柯觉得不对劲,好半天才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有缘再见。”

  话说完,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林南柯看着手里的票,沉默了一会儿,随手扔给了室友。

  “这是那个新公园的票,只送不卖,你在哪里得到的?”

  “黄牛,一张八十块。”

  ……

  年加加这脾气闹过去了,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周末便约了林南柯出来吃饭,没想到那边答应得痛快。

  她原本以为林南柯会去和别人约会没空搭理她。

  一到地方,年加加先说起了风凉话:“哟,还以为你不接我这茬呢。”

  林南柯的确生气,女孩子的心好难猜,莫名其妙耍一通脾气,现在又回过头来道歉,但是他又忍不住原谅她。

  可能是以前大家读高中都憋坏了,一到了大学各种为爱努力,他收到不少的情书,甚至还有当面说的,请他吃饭的。

  对此他表示:自己不会吃饭。

  室友曾经说这个理由实在是奇葩,好歹给人家小姑娘留点面子,他都说自己不会吃饭而不是“走开”了,难道这个面子留得不够大吗?

  恰好室友和年加加也认识,这事就跟笑话一样传到年加加耳朵来了。林南柯看到她嘿嘿傻笑的时候,就知道她肯定又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有些话如果说了,那连守护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从小他也不是一个胆怯的人,可是偏偏到了感情这里,成了一座过不去的山,太难了。

  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个人一直以同学关系相处,能够在同一座城市上大学的校友本来就不多,更不用说是同班级的了,而且两所大学距离近得很。

  大部分人都觉得是纯洁的友谊关系,年加加永远还是一副找不到男朋友的凶巴巴模样,这样一来,居然没有人多想。

  林南柯现在特别想象高中那样有绯闻,绯闻传着传着就能成真。

  大三结束的暑假,林南柯去看了年加加的母亲。大病一场之后,这个中年女人很明显憔悴了很多,就连夏叔叔看起来都苍老了一倍。

  他打心眼里心疼这个家庭,更心疼年加加,如果可以的话,这不短不长的余生,真想在她的身边一直帮她。

  年加加的母亲很热情,林南柯每次来都会拿出很多好吃的,年加加在一旁直嚷嚷:“妈,男孩子很少吃零食的。”

  “谁说的?”林南柯随手拿起地瓜干,塞了两根放在嘴里,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阿姨给的什么我都喜欢吃,你瞧瞧你,抠门。”

  平时在她家混吃混喝多了,脸皮自然也厚了,所以当年她妈妈留他吃饭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年加加在一旁不齿,嘟囔着什么听不清,反正不是什么好话,结果回过头一看,那丫头居然正偷着乐,乐完看了看那捆新买的芹菜,下厨房去了。

  她的下厨房也就是择择菜,别的什么都不会,没有公主命,但她成功地被这老两口养出了公主病,每次想要动手时,夏叔叔总会劝:“这些事让我和你妈来就行了。”

  是的,年加加秉承听人劝吃饱饭的原则,和案板上的鸡大眼瞪小眼瞧了一会儿,乖乖撤出了厨房。

  饭后两人在家无聊,便出去遛弯,年加加刚出门便道:“吃完饭就五十了。”

  “体重?”

  “是时间。”

  ……

  很快年加加所在的专业到了该出去实习的时间,一下子突然见不到,林南柯心里不舒服。

  本想去送送她,但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放弃。

  那几天他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终于,林南柯的室友看不下去,问他是不是喜欢年加加,他犹豫了半天,最终承认。

  室友猛地一拍大腿:“我早就看出不对劲来了,但是碍于你们一直是朋友的关系怕说了让你们尴尬,没想到啊老林,你这隐藏得够深的啊。”

  “低调,低调。”

  室友道:“低调什么啊,高调!要不我帮你去说?”

  一听这话,林南柯顿时打起精神来,连忙把自己的担忧跟对方讲了一遍,特意嘱咐了这事不能让年加加知道。

  室友叹了口气:“这又是何苦呢?没想到一向冷漠的三好学生也是个情种,真是想不到。”

  最终林南柯在这位大嘴巴室友的威胁下请了一顿饭。

  

番外二

  二三事

  Cut 1

  年加加曾因为自己身高深深自卑过。

  小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关键就是发现自己跳高的天赋后,别人都是兴奋,到了自己这里开始叹气。

  尤其是一次次拿了第一之后,那种无措感更加沉重。

  跳高运动员是有身高要求的,即使自己这个“球”弹跳力再怎么强也不行,最后只能放弃。

  与其说跳高是她这辈子的意难平,不如说是自己的身高。

  对此一米七的大学室友表示:“你看看你多小鸟依人啊,我们这膀大腰圆的羡慕还来不及。”

  果然,长得矮的想变高,长得高的想变矮,怎么也解不开身高的围城,怪只怪自己身在其中。

  和林南柯在一起之后,他那一米九三的身高更是“一览众山小”,年加加在他面前就觉得自己是一只小鸡。

  打肯定是打不过,年加加这小身板,自己都觉得自己占不到便宜,所幸自己和林南柯从未吵过架,一旦有什么问题,对方都让着自己。有时候赵思念都跑过来酸:“你可真是嫁对人了。”

  她也这么觉得,但有些话别人说可以,身在其中要是太过于得意,就显得有点招摇了。

  不过以前两个人接吻的时候,林南柯事毕觉得腰疼,便嘟囔了一句,这让年加加无比不满,差点跳起来打人。

  “我想这样吗?我也有压力,你知道我这么矮心里是什么感受吗?”

  林南柯想了想:“所有人见到你都必须低着头,包括我。”

  饶是自己心里再气不过,听到这话也舒心了。

  她消停下来,嘟囔道:“这还算是说了句人话。”

  Cut 2

  年加加周末休息。

  林南柯作为老板就没那么轻松,每天被客户和员工气得脑袋疼,在书房里转转悠悠解气,后来不知道怎么想开了,不在书房转悠,改为下厨。

  这一下年加加高兴得不得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就是那个想要吃东西但是还不会做饭的。

  林南柯只要一不高兴,就去做东西,家里的生活质量突然比平时高了很多。

  不过没隔多久,最初还乐呵呵的年加加在看到自己的体重飙升十斤后,就笑不出来了。

  不知道什么臭毛病,林南柯这位大神除了正餐其他一概不吃,做都做出来了扔掉又怪可惜,年加加只能硬着头皮冲。

  公司的人都发现了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增肥,好事的人还过来多了一嘴,问她是不是在备孕。

  年加加一下子就尴尬了。

  这还没举办婚宴呢,自己先丰韵起来,还倒是真挺引人怀疑的,她要是别人她也这么想。

  所以当林南柯再次做饭的时候,年加加奋力抵抗:“我不吃!”

  林南柯看了看桌上的菠萝饭:“不合口味?”

  年加加摇头。

  “胃不舒服?”

  “我要减肥!”她十分坚定地喊出来,以此来表达自己减肥的决心,说不定这一句话就吓住了身上的肉呢。

  本以为他会嘲笑自己,结果这位大哥站在原地眼神颇具意味地瞅了她一会儿,然后端起菠萝饭,走到跟前:“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闻着饭香味,年加加觉得这比直接嘲笑还要残忍。

  她最终还是向这碗饭妥协了。

  “最近需要打字的文件好多啊,我的胳膊酸,要不你喂我?”

  林南柯坐下,挖了一口递到她嘴里。

  “明天把你的工作交给我助理吧,她最近很闲,总是往你们办公室跑,可能是羡慕你的工作,不能让人家失望。”

  年加加头顶飘过一个问号。

  “这……不太好吧?我岂不是成了吃干饭的?”

  “也是。”林南柯想想,又道,“明天做粥好不好?你是想吃蔬菜粥还是八宝粥?”

  Cut 3

  年加加只是脑子迟缓,她又不是傻。

  自己男人公司虽然自由,但是自己这种三脚猫,只能吸公司的血,并不能为公司带来什么收益,再加上自己早已经和林南柯的事公开了,老是混在员工这边也不太好。

  所以综上所述,年加加想辞职。

  她向来没什么顾忌,所以这事直接就和林南柯说了。

  他了解她的心思,于是答应得很痛快。

  结果没过三天,年加加就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这让林南柯气得一晚上没和她讲话。

  没办法,平时再怎么受宠,年加加也属于弱势群体,到了半夜,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哄他开心,自己也不愿意往后退一步,于是便道:“你真的不打算理我了?”

  ……

  空气窒息的安静。

  “你这样对我不太公平吧?”

  ……

  仍旧是窒息的安静。

  “林南柯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话说完,她佯装生气,背过身去不搭理他。

  等了好半天,身后还是没动静,年加加就有点真急了。

  她急了的表现不是跳脚,不是骂人,而是撒娇。

  她立马上去圈住林南柯腰,嗓音尽量放软:“你也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让工作室为难,又让员工心里不痛快,我的离开对大家都是好处,我……”

  “我生气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林南柯开灯,拿过手机搜出什么来,摆在她眼前。

  她一瞅,这不是她新公司的信息吗?这男人对自己是多没自信,都已经细心到这种程度了?

  林南柯说:“这公司老板是我这边的合作商,听说这家公司非常不好进,明明可以靠关系进去,你非要靠才华,我是生气,你在我这里每天都是一副妈宝样,到了别人公司就甘于奉献了。”

  年加加揉着脑袋,别的暂且不说,她只听明白一件事——跑了半天还是没有逃过林南柯的手掌心。现在成了他的客户?你看看,原本好好的夫妻二人,结果变为赚钱的工具,这让她说什么好?

  林南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一句话给年加加提了醒,她转了转眼珠子,拍了下大腿:“哎呀!不就是上个班吗,你怎么连这种醋都吃?是我平时给你的甜不够多吗?”

  话说着,年加加作势便吻上来,却不料林南柯抢先一步,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身子底下。

  唉……动是动不了了,只求一会儿不要哭得太惨。

  Cut 4

  林南柯是一个开公司的人。

  年加加一开始并未觉得开公司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还是夏叔叔最先点醒她:“加加啊,林南柯的事业咱们帮不上忙不要紧,千万别帮倒忙才行。”

  当时刚结婚没几天,年加加、林南柯两人还正在甜蜜阶段。

  林南柯这个男人看起来忠厚老实,其实肚里都是坏心眼,总是变着法地捉弄她,让她羊入虎口,自己乖乖送上去。

  男人果然还是男人。

  他满嘴情话的时候倒也是挺撩人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她老公,她带了点粉丝滤镜,不然为啥公司里一大批员工对他的印象就是冷漠,而她觉得他就是一只二哈。

  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林南柯屁话非常多,而且在他眼里,她全身上下都是毛病,他可以从各个角度来批评她,那用词用句想想还真挺妙的,可惜有一部分忘了,不然能出一本“南柯语录”,让大家都多读读书,也在打架的时候能够“逞口舌之快”。

  年加加后来才发现,老公是开公司的,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林南柯总是很忙,忙得都没什么空搭理她,公司才刚刚起步,需要做的事情也挺多的。

  所以她必然会成为一个被“冷落”的新娘。

  有时候,她就会故意说:“我好累啊,好想换个老公啊。”

  林南柯眼神一变,提着她的衣领就进了房间。

  在家里没有什么主导权可真惨。

后记

  有冷也有暖

  或许你正在读高中,或许你已经毕业了,但看到这本书,你有没有想起读书时心里的高岭之花呢?

  前几天刚和一个高中同学吃过饭,过去那么多年了,他见到我依旧叫我一声:同桌。

  我不知道在他心里同桌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意义,但是在我眼里,这两个字叫出来,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我们还是当年那纯真勇敢的少男少女,为了心里坚定的信念努力、拼搏,时不时地打打闹闹,还一起讨论你我他的八卦。

  以前从未觉得我们长大之后会失去什么,只是一直觉得长大后会更加自由更加快乐,但后来发现,长大之后丢掉的东西也是蛮多的。那些东西你不想丢掉,但是又不得不割舍,大概这也是人们一直怀念青春时光的原因。

  那些东西永远存在于我们心里,或许徘徊在梦里,或许在你某个低头的瞬间猛然记起。

  故事中的林南柯与年加加一样,这么多年了,依旧是朋友的关系,一个害怕付出,一个害怕失去,想要勇敢却又不敢勇敢,多少人以朋友的身份守护着一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他永远是你身后最坚强的依靠。

  有一个人永远站在你这边是多么幸福啊!

  那天和同桌一起吃饭,他这个人比较念旧情,总是回忆上学时候的事,当初谁偷偷为谁红了脸,谁又出去遛弯就为了偷偷看那个人一眼,谁在大型活动时,到处找某人的身影。

  这个世界瞬息万变,可唯一不变的就是,每个人心里都藏着对过去事物的记忆。

  我同桌说我,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变了好多。

  有时候人们把过去的事情再叙述一遍,就等于二次经历一般,不管是美好的还是悲伤的,我都不愿意再提起,人都是要向前看的,频频回头,只会让我更加留恋过去那份单纯的美好。

  所以我说:“没什么,反正最后结果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确实没什么,因为在我心里,很多事都变得不值一提,快乐抑或是不快乐,我都已经走到了今天,要问我当时有什么切身的感受,我只能说一句饭桌上的鸡爪挺好吃。

  这本书是一个跨度,2019年签下,2020年完稿,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很多的事,我个人的,也有社会性的,仿佛短短几月就让人看遍了世间冷暖。

  这世界带来的痛苦,人心带来的伤害,各种麻烦蜂拥而至,都会让大家措手不及。

  但,有冷也有暖不是吗?

  我很庆幸在我失落难过的时候,有肩膀让我依靠,有人给我安慰,有人告诉我接下来的道路怎么走,有人是真正的超级英雄,让我觉得自己不单单是渺小又孤独的,我还有爱。

  另外,第一人称写得有点累啦,如果我再有新想法,会努力试一试第三人称的,读者的评论和建议我都会认真去看,微博私信也会认真回复,很庆幸能够与读者朋友们在我的拙作下相识,也很感谢大家的抬爱。不过面对大家的厚爱,我还是想说,人非圣贤,我真的没读者眼里那么好。

  但我会努力,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为大家传递正确的三观,努力写出更多稿子,不辜负每一个人的期望。

  感谢大鱼给了我机会,感谢编辑二糖煞费苦心,感谢策划和封面制作,感谢桑白为我写的前言,感谢这本书制作过程中的每个人,感谢读者。

  最后感谢自己,希望你不负韶华,以梦为马,永远上进,永远努力。

  ——未然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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