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成猪肝色。
“我不用你们两个可怜我。”程雪说。
“我们……没有……没有……”马攸吞吞吐吐,想要解释,却又理屈词穷。
他因为身材偏胖,汗腺发达,总是很容易出汗,夏天的时候一天要换两次衣裳,否则被汗水浸湿的校服发出一股子馊味儿,就要被司徒玥嫌弃。
现在是四月芳菲天,马攸却已经满头大汗,汗珠顺着鬓角流下来,滑过他涨红的胖脸颊,就像是水蜜桃上沁出的水珠。
最后,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一跺脚,拉着司徒玥的胳膊,对她说:“司徒,你比我会说,你来解释。”
程雪也看向司徒玥。
程雪两手攥成拳,贴在大腿两侧,目光如炬,嘴唇紧抿,整个人姿态紧绷,宛若正进行着两军交战之前的心理交锋,谁先露出畏惧的表情,谁就输了。
司徒玥从未被程雪用这么带刺儿的眼神盯着过,程雪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仿佛无时无刻不在说着:你解释一个给我听听。
这么倔强又美丽的大眼睛里,却荡漾着一片水光。
司徒玥心脏一缩:“对不起。”
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话。
程雪挺直了背离去。
一旁的马攸瞪大了眼。
“司……司徒,你怎么说对不起呀?”
“难道不该说吗?”
“说是该说,但……但至少要解释清楚,我们没有可怜她的意思吧?”
“算了,”司徒玥吐出口气,移开盯着程雪背影的目光,“不想再在她面前提起有关她家里的任何一个字了。”
“噢。”马攸摸摸鼻尖,“司徒你去哪儿啊?”
司徒玥头也不回,周身杀气暴涨。
“去杀人。”
“杀……杀谁?”
“魏明朗。”
马攸一路小跑跟上司徒玥。
“那我给你递刀。”
他忠心耿耿道。
3
程雪单方面开启的冷战持续了一周之久,司徒玥已经受不住了。
程雪开始独来独往,无论是课间操,或者是上洗手间、去小卖部,并且将自己关在一个屏蔽了司徒玥和马攸的世界。
本来也要屏蔽魏明朗,但架不住魏明朗天生脸皮城墙厚,嘴欠界的一把好手。
程雪不理魏明朗,他就故意在她面前乱晃,明明自己就坐在第一组最后一位,椅背后就是教室后门,每回出教室时,他故意绕到程雪课桌边,从前门出去。
经过程雪的课桌时,魏明朗总要“不小心”撞翻桌上垒着的书本,然后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一边蹲下身去捡。
程雪一开始还不言不语地低下身去和他一起捡,后来次数多了,断定魏明朗是故意的,下次再来撞倒她书时,就动也不动,专心做着手上的题,等魏明朗自己把她的书规规矩矩垒成一垛。
魏明朗独自捡了几次,下一次再来撞时,就不冲著书去了。
他开始去撞程雪握笔的胳膊。
每一次,程雪被他一撞,黑色的水性笔就在试卷上画下长长的一道印迹,魏明朗就双掌合十,比孙子还要恭敬。
“对不住对不住啊。”
程雪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他这样消磨,几次之后更是再也忍不住,皱着眉骂:“你有病啊?”
后排几个调皮的男生立即嬉笑道:“他是有病!班花,你看他一天跑那么多次厕所,绝对尿频尿不尽!”
魏明朗脸上爆红,怒骂一声,转身就往那几个男生扑去,打得他们不断求饶,嘴里却不断高声说着浑话。
“朗哥!不要讳疾忌医,尿频是种病,早治疗早好!”
“我认识个老中医……”
“班花不会瞧不起你的,是吧?程雪?”
程雪低着头,不闻不问。
魏明朗又骂一声,把这几人一个个地制伏,压在桌子上,挨个儿抽过去。
也许是不想让自己的膀胱功能受到质疑,魏明朗隔天就和程雪后桌一个小眼睛男生换了座位。
小眼睛男生平时最爱看漫画,但由于前座是个学霸,课堂上老师总喜欢点程雪回答问题,一旦程雪没答出来,老师们总会说“那后面那个同学你来说一下”,小眼睛男生只能遭受池鱼之殃。
虽然程雪答不出问题的概率很小,但他是个很有忧患意识的人,不管程雪答不答得出,他总是忍不住去担心她答不出,那么被叫起来继续回答的很有可能是他,他能不能答出来呢?
于是,他便开始去思考老师问的问题,以免自己被问到时答不出来。
如此一来,他在课堂上开小差看漫画的机会大大减少,这严重影响了他的身心健康。
因此在魏明朗提出要和他换座位时,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去潘艳华那里申请时,还美其名曰是帮助视力减退的同学,被潘艳华好一顿夸。
可等他成功坐到最后一排后,他发现每次在程雪回答问题时,自己也去思考的习惯竟然怎么也改不掉了。
最后高考时,这位同学是班上第二名,考上了复旦大学。
魏明朗成了程雪的后座后,要承受三方面的压力。
一方当然就是程雪的冷眼嗔怒,实在气极了还有程雪的“粉拳攻击”。
另外两方一个是马攸的瞪视,战斗力约等于零,还有一个是司徒玥的冷嘲热讽,时不时伴有一些“重拳出击”,战斗力无限恐怖。
饶是在如此三方势力的围剿之下,魏明朗依旧目光坚毅地坐在他的座位上。
直到程雪的气在十天之后依然没消时,司徒玥坐不住了,她带着马攸,和叛徒魏明朗,暂时地结成了同盟。
“招她。”
魏明朗手里转着笔,一手撑着下颌,一条腿搁在走道的蓝色塑料收纳箱上,在司徒玥眼里,活像只翘高后腿在电线杆子旁撒尿的公狗,臭屁得很。
魏明朗一边转着笔,一边闲闲道:“就是招她生气,她生气就对了。”
“像司徒你这种,”魏明朗翻起眼皮,“太狗。”
司徒玥腾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我的刀呢?”
马攸好歹拦住她:“先听听他怎么说。”
魏明朗就在马攸的阻拦中幽幽道:“你看你轻言细语地哄,又是道歉又是骂马攸,程雪理你了吗?你每次给她买的零食,她吃了吗?你也别送苹果了,每天一大红苹果,还刻个鬼脸,整得我现在一见苹果就犯恶心。”
司徒玥磨着牙齿道:“那是笑脸!”
“随便什么吧,”魏明朗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但是你看程雪就理我,为什么呢?因为我惹她生气,她一生气,就想骂我,为了骂我,她就得理我。”
他脸上的表情自豪又得意,仿佛刚刚拿下了全世界铁人三项的冠军,看得司徒玥和马攸叹为观止。
在“抖M”这个词还没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词汇时,魏明朗就以他的亲身作则,向司徒玥和马攸证明了,一个人的心理可以变态到何种程度。
司徒玥也想过要不要像魏明朗说的那样,故意惹程雪生气,这样一来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