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 / 1)

山月可知心底事 呦呦鹿鸣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习回来,如果她没睡,会在微信上把她叫出来。两个人在小阳台上,隔着一台生锈的空调架子,聊会儿天。

当然,司徒玥几乎每次都还没睡。

两个人站在阳台上,手扶着栏杆,抬头看着头顶的夜空。

有时万里无云,有时满眼星空。

小区里栽了很多株梨树,春来气温升高,梨花在夜里悄然绽放,一不留神儿,就花满枝丫。他们站在夜色里,如果仔细闻的话,能嗅到梨花清郁的香气,灌满整个胸腔。

两个人什么都聊,聊小时候的事,聊将来,聊关山,不过他的事聊得少,大部分时候是司徒玥在说自己的事情。

司徒玥有时候不想说太多自己的事,她更想知道关山在北京的四年,是怎么过的,他妈妈关小燕呢?

她还是那么美丽,那么有趣吗?

司徒玥那时候多喜欢关小燕哪,关小燕从不摆大人架子,时常一副笑脸,和杨女士是截然不同的人,平生最大的缺点不过是打牌喜欢耍赖。

那时司徒玥年少无知,要和关小燕结为姐妹,关小燕二话不说,扔了手里的扑克牌,就要拉着司徒玥下跪结拜。可以说,如果当时不是关山拦得快,搁现在来讲,关山还得喊司徒玥一声“小姨”。

司徒玥的第一条裙子是关小燕送的,第一支口红也是她给的,杨女士从不关注司徒玥的穿着打扮,如果不是关小燕,司徒玥很有可能会一直沿着钢铁男儿的路子打马狂奔下去。

关小燕搬走之前还说,等司徒玥满十五岁后,要送她一双高跟鞋。

现在关小燕呢?她的高跟鞋呢?

司徒玥不敢问关山了,她还记得关山从北京回来的第一天,她去他家,问起关小燕,关山的那一声“滚”。

关山很少提及自己在北京的事,他喜欢问司徒玥,他不在的那四年里,她都发生了什么。

司徒玥就说自从他走后,她就没什么朋友,每天一个人上下学,孤单得很。

关山问她:“怎么不交新的?”

司徒玥苦着脸说:“我跟你混久了,大家都怕我,不敢和我做朋友。”

她那时候念小学六年级,前几年都是和关山在一起,两个人其实也没做什么,没拿板砖拍过人脑袋,也没拿钢棍打过人腿,大多时候都是为了一些幼稚的理由。比如司徒玥班上某个女生被高年级男生吹了流氓哨,放学路上被堵了几次,司徒玥帮人出头,打不过的话,就扔出关山的名号。

关山和司徒玥带着一帮小弟,高年级的也带着一帮小弟,两伙人隔空放狠话,但谁也不先动手,应了那句话,能动口绝对不动手。

这就是那时候小混混小太妹们打群架的普遍解决方式,要实在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了,也不过是你绊我一跤,我推你一把,手段不入流得很。

但后来关山突然“恶名远扬”,成了他们那所小学附近都知名的小流氓,人人都怕他,这种威慑在他走后都丝毫不减,导致长期与他为伍的司徒玥连朋友也交不到。

这种情况,直到上了初中,才好了些。

“马攸和程雪,就是初中认识的吗?”

“嗯,”司徒玥点头,“一个班的,先是和老马熟起来,他那时候是我同桌,还没发胖,可瘦了,长得又清秀,像个女生,老是被班上男生调笑。”

“然后你帮他教训了那些男生?”关山猜测。

司徒玥脸一红,幸亏在夜色里头瞧不出来。

“不是,”她有些羞愧地道,“我和男生们一起笑他。”

关山一愣。

“不过!”司徒玥赶紧强调,“他被气哭过一次后,我就再也不笑他了,不仅不笑,还不准那些男生笑,谁笑我就揍他。”

“行吧。”关山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很亮,在黑夜里发着细细碎碎的光。

“那程雪呢?又是怎么认识的?”

“小雪啊,”司徒玥笑了一下,“说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虽然是一个班,但我和她是初一下学期才熟起来的,她那时候挺内向,整天埋头学习,大家聊天都不敢叫她,怕耽误她学习。但人长得可漂亮了,班上男生一半儿都暗恋她。”

“你呢?”关山突然问。

“我什么?”司徒玥没反应过来。

关山觑了她一眼,脸上神色不明:“就没男生暗恋你?”

司徒玥说:“你都说是暗恋了,那我哪知道?”

“那你怎么就知道一半儿男生都暗恋程雪?”

“道理很简单,”司徒玥说,“他们自己告诉我的。”

“他们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关山追问。

“因为四海之内皆兄弟。”司徒玥不乐意了,小尖下巴冲关山一翘,“你能不能别问这些有的没的?到底要不要听我说下去?”

关山向她比了个“请”的手势。

“你说。”

司徒玥继续道:“我和她也仅仅只是见到了打个招呼的关系,但直到初一下学期的一天,她突然跑过来跟我讲,真的是跑过来,还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初三一个大姐头,放学了要来打我,让我赶紧去跟班主任请假,早点回家,避开大姐头。那个大姐头在学校里很有名,整一个爆炸头,化很浓的黑色眼线,鼻子上还打了个鼻钉,挺酷一姑娘,我只远远见到过,而且你不在,我初中时候其实还挺老实的……”

关山听到这里笑了:“怎么我不在,你就变老实了?”

司徒玥一愣:“这还用问吗?你不在,我打不赢别人的时候,没人帮我打回去了,我肯定就老实了呀。”

他还是头一次知道,有人能将“恃强凌弱”四个字解释得如此清新脱俗。

“我当时很疑惑,觉得没和大姐头结过什么梁子,怎么就要来打我了,我长得也不欠揍吧?”

“所以你怎么做的?”

司徒玥说:“所以,我就跑去问大姐头了。”

关山无语。

他就知道。

“人家没打你?”

“没。”司徒玥摇了下头,“我和小雪的革命友谊就是这么建立的,当时她见我死活不听劝,就是要往初三楼去,最后一跺脚,也跟着我去了。等到了大姐头班上,找她一问,才知道是个误会,人家说的是等放学了打死涂月,而不是放学了打司徒玥。小雪给听岔了,误会一解释清楚,大家还做了朋友。大姐头可喜欢我了,她毕业的时候,还来找我写同学录,把我放在第一页,我问她打鼻钉疼不疼,她听了,一下就把鼻钉给拔下来了,我给吓了一跳,见居然没喷血,一看,那鼻钉原来是贴上去的。大姐头毕业的时候,还送了我两打,可惜被我妈扔了,现在我俩还有联系,她在学理发,混得还挺好,说下次见面给我洗头,舒服得保准我能睡过去……关山,你是不是困了?”

“不困,你继续说。”

司徒玥说:“哦,可是我困了。”说完她打了个哈欠。

关山一惊,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很晚了。

“你快回去睡吧。”他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