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抗拒乃至挑衅,但就实际情况而言,牛犇的理由非常充分。
他要治伤,或者应该叫养伤。
血月一战,牛犇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虽也做过处理,但就他的状况而言,最有效的治疗手段是打坐。战后既没有时间、也有没有合适场地做这件事,牛犇只能一路强撑。等到了军营,与任信一番唇枪舌剑后,牛犇一刻都不想再拖延,因此才会将小赵传达的邀请拒绝。
诚然就内心而言,牛犇的确对那位尚未谋面的黄团长缺少好感,加上此行连番变故,他还要考虑一下稍后的报告该怎么写,怎么面对可能到来的责问等等。换句话说,牛犇的拒绝不是因为骄傲,相反“暂时逃避”的成分居多,至于这样做给别人带来的印象观感,却不是他能顾及的了。
抓紧时间配药养伤,恢复状态与实力......战场上,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揣着种种念头,牛犇先去找到军医,做些必要检查,将之前草草处理的外伤清理干净,该固定的地方也都固定起来。在拿到药物后,牛犇拒绝军医让其留下来观察的提议,直接去了分配给学员们的营房,毫不客气地将分配给安德烈的那个单间据为己有。说起来,幸亏安德烈有“外宾”身份,否则的话,牛犇想在住所已经紧张起来的军营找到单间,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
大概留下几句话,牛犇一头扎进房间,足不出户整整三天。期间,他的饮食由得福负责,其余人,包括老魏、安德烈、林少武这些最最亲近的人,最多只能靠近到门口。这种做派,这样神秘,很快在军营内部传开,招来诸多议论。毫无疑问,坏的评价居多。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三日闭关,黄少丰团长并没有因为此前被拒绝耿耿于怀,相反在白忙之中心怀牵挂,数次派人过来问候。其本人则因忙于安排搜救,还有对这一连串事件的处理,汇报以及各种军务,实在抽不开身。
“君安啊,你与联邦英雄是同学,说话方便,而且能够随意。等他身体好些,马上请到指挥部来,我有很多问题要请教,很多事需要帮忙。”
这是黄少丰的原话,说出来的时候周围很多人,有学员更有四营官兵,唯独没有任信。听到后,无论学员还是官兵,个个神色异常复杂。
训练场上的言语冲突之后,任信被暂时停止职务,这会儿倒没闲着,亲自带领一支小分队离开军营,去往卡拉曼塔一线寻找迷路学生。目前来说,搜救已成为军营的头等大事,不仅士兵们连日奋战,获救的学员中也有人加入其中,每日在被迷雾遮蔽的山路上挣扎。
与此同时,云潮带给好望角的影响正以不可逆转的趋势加深,比如气温每天都在降低,一些地面甚至开始结冰;再比如对电子信号的干扰,搜救队伍与军营之间能够保持联络的距离越来越短;此外还有能见度,磁场,风暴,突如其来的骤雨冰雹等等。
简而言之,情况每天都变得更糟糕,身处前线的联邦军人面临的局面日益凶险,不仅找不到办法改善,连后方指挥部也束手无策。具体到四营这边的情况,和手上正在做的事,搜救队固然有所收获,但也开始找到迷途学员的尸体。
三天后,指挥部主动与四营联络,对前线态势进行分析、规划,以及能够做出调整。但与前次不同的是,这次通话还有第三方,联邦国内专门为了好望角局势组建的智囊团。
“牛大啊,是时候出关了。要不然,这次会议后,你的罪名恐怕会坐实,板上钉钉。”
听到得福略带嘲弄的调侃,再度前来探询、相邀的黄君安神色微僵;下一刻,身体大为好转的牛犇打开房门,主动伸出手。
“好久不见。”
......
......
正文 二零九章:隐变
“是啊,好久不见。”黄君安感慨说道:“变化好大。”
四目相对,黄君安有些慌乱,就像小时候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害怕被大人看穿时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极不舒服,仿佛赤脚站在黑压压的蚁堆里,举止失措,口舌也变得不再伶俐。
“咳咳,其实......你没怎么变。”
前后矛盾的话,恰恰是黄君安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眼前的这个人,和外面的那些村民一样来自不起眼乡野,伴读身份进入军校,如果不是雪原之战,黄君安甚至不会知道其存在。那场悲剧性的拉练过后,牛犇被联邦民众视作英雄,黄君安与之相识,将其看成有资格与自己同时起步的登山者,与其他具有登山资格的人一起攀爬,相邻不过十尺距离。
很多人眼中,这是相当高的礼遇。
后来,牛犇慢慢沉寂,黄君安开始崭露头角,军校三鹰逐渐成为军校的标志。这时,黄君安的心里已经没有牛犇的位置,偶尔和人回忆起雪原旧事,脑子里仅仅是些“那个伴读生不知怎样了”“还有么有在学机甲”等念头。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机甲大赛,然后,一切在瞬间发生改变。对方就像腰间绑着强力推动器的气球,一路飙升、迅速超越自己,转眼间变得遥不可及。这次见到,他似乎已经登高到将至峰顶,自己反倒滑坡仍在山脚处苦苦挣扎,感觉已经精疲力尽,只能梦想马上看到对方的背影。
这便是那句“变化好大”的由来,随后,在那两道平静但带有压迫性的目光注视下,黄君安体会到了心虚的同时幡然醒悟。突然间他意识到,所谓并肩、交替仅仅是自己的错觉,对方从头到尾始终保持领先,一步步、平稳而坚决地把自己甩在身后,直到难忘其项背。
对方从来没和自己比较,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前进,哪里需要变化。
强烈的挫败感使得黄君安心情不畅,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他的性情中也有固执的一面,情不自禁地怒从心起,盯着牛犇“使劲儿”观察。
终究是曾经被誉为天才的人,黄家众多子弟当中力推的对象,挫败之余,黄君安淡了与之比较的心思,反而看出许多之前不会注意到的东西。
军校三年,与雪原之战时相比,牛犇的身体变化很大,变高变壮,唇上已现微须。另外,往日他虽然气质沉稳,终究带有一些少年稚气。现如今,那种稚嫩的感觉完全消失,眼神更加内敛,清澈干净,但却深不见底。
几者相叠,往日的沉稳已经过渡为厚重,进而衍生出一种应称之为气度的东西。普通人看到,心里会联想到坚定、强大等词汇,但在那些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