犇反问道:“你没说谎,怎么是乱说话?只是把发现的问题上报,相不相信是他们的事情。眼下这种情况,即便多做一点准备,难道有什么不好?”
叶飞嗤之以鼻说道:“相信个屁!他们只会把英明神武的我当成神经病。”
牛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随便你吧。放我们下去。”
“随便我......”叶飞苦笑不得,无奈建议道:“要不这样,等我找个地方降落,一块儿过去看看再说。”
“不行!”牛犇断然否决,说道:“如果有事,时间不能拖,后手也一定要留;如果没事,你就没有必要去,无论那种,你都应该先离开。”
“可是......”叶飞还想争辩。
“没这回事,你也要回去把飞机充能。”收拾好身上装备,牛犇随手一指:“就这里吧。”
......
......
风雪中,直升机悬垂在一处地势稍缓的斜坡,舱门打开,放下绳索,两条身影依次滑出。
“小心点!”
叶飞大喊着,一面努力稳定机身,心里不禁有些奇怪。
自从二十岁,发生那件事情之后,他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的体验,从来没有对人说过“小心”这样的话。更奇妙的是,做惯老大的他今天像个跟班,听人摆布做着最危险的事情,提心吊胆,既还有些兴高采烈。
“贱货!”
心里恶狠狠骂着,叶飞不管他们听不听得到,奋力大喊道:“天亮我就回来,你们在谷口哪儿等着,给个准信儿!”
人已落地,仪表上能量柱变为红色,提醒他需要尽快返回。叶飞嘴里咕哝着,终于无奈调转机头,操纵着机身摇摆两次屁股,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狂风卷起漫天雪雾,牛犇翻滚几次,踩着松软的雪地站起身,感受着四面八方扑过来的苦寒。
耳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牛犇没有回头,而是慢慢呼吸,把紧绷着的身体、和神经慢慢放松,精神却处于一种缓慢的苏醒状态中。
也许因为没有人烟,这片山的气息带有蛮荒的味道,双脚落地的那个瞬间,牛犇便感觉到周围的奇异,体内似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三个月安逸的生活,曾经无时不在的警觉慢慢褪色,骨子里的八年苦训积累的本能却沉淀下来,比以往更加醇厚结实。那些凶狠与冷酷、意志与坚决,还有许多和战斗有关的事物,在他的身体里蛰伏已经很久,此刻像是嗅到什么气味,全都复活过来。
片刻之间,他从一个正常的人进化为冷血的战士,因为过程太快,身体与精神都来不及适应,需要一旦时间将其消化,彼此才能够合拍。
身后,刀仔做着同样的事情,呼吸悠长,气息凝稳,并有一股另类的残酷慢慢释放。牛犇不知道他什么来历,但从之前表现看,这个常伴纨绔身边的人绝对不简单,此刻更像是化身野兽,每一次呼吸,气质都与周围更加贴合。
他就像一条狼,曾经穿梭荒野,不知为何流落到城市里,此刻不过是回归家园。
“好了吗?”思索中刀仔走到身边,似乎知道牛犇在做什么。
默契的感觉油然而生,那是属于战士的天赋,不需要训练,不需要言语交流,甚至不需要看着对方,就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会做什么。
“走吧。”牛犇深深呼吸一次,打开头灯,举步朝前。“你掩护我。”
“好。”刀仔简单回应,自觉落在身后。
此时的他们不会想到,即便已经朝坏的地方考虑,依然没能料到真相。夜色中正在发生的事情,比他能想到的最坏还要严重十倍,已如森林里的野火般蔓延开来,渐成燎原。
......
......
正文 一二六章:狩猎(一)
雪渐渐停了,风也不像之前那样狂烈,四十小时的倾泻后,老天感觉到了疲惫,把施展暴虐的手收了回去,稍事歇息。
云层依旧遮蔽天空,因没有强风推动,局部变得稀薄,云层之上的高天里,星辉与月光洒落世界,虽不能穿透那层屏障,但已将它涂上一层灰白,倒映给下方的世界。
雪地对光线最为敏感,走在其中,沙沙作响的声音与周围的朦胧感觉混合起来,就像是一场梦。
梦境最易让人迷失,牛犇顺着高低起伏的山丘前进,走到布满乱石的拐角位置时停下,仔细查看着。
夜幕中,奇形怪状的乱石如林,头盔上的灯光扫过其中,有些被冰雪覆盖,有些依旧裸露着表皮,不规则的形状与颜色,灯光被来回反射成为一团乱织出来的网,使得梦境的感觉更加真实。
梦中真,每个人都有类似体验,那种挣扎中急欲知道真相的感觉如此急切,足以让最理智的人失去冷静。
牛犇知道,拐过这个弯角就是谷口,真相就在那里。
他没有急着过去,观察良久后突然开口。
“出来。”
喝声在旷野中回荡,平静而且极具信心,有那么一段时间,连风都被喝止不再流动,周围一丝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就像是一口幽深的井。
没有人回应,雪地之上灯光摇曳,远看好似不规则的鬼火。
黑暗中,牛犇轻轻挑眉,说道:“藏在雪里不能活动,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你也会冻死。更何况,我有办法逼你现身。”
说着牛犇弯下腰,抓了两把雪搓成雪球,甩臂朝其中一个石头砸去。
雪花四溅,石头的确是石头,牛犇并不气馁,再用雪球砸向另一个。
结果依旧,牛犇冷笑两声,极有耐心地搓着雪球,一个接一个砸出。很快,当面可及的巨石得到验证,牛犇朝前走了几步,寻找角度用雪球试探石林内部,一个都不放过。
黑暗中,孤单的身影做着有些无聊的事情,看来有些可笑;渐渐地,牛犇逼近到石林边缘,依旧没有事情发生。
牛犇没有因此放松,相反比之前更加认真与警觉。他朝石林深处前进,每次起脚都会观察,寻找到合适的位置,确认有石柱掩护身体。
时间过的很快,行进却很慢,足足用去半个多小时,牛犇才走出这块不大的乱石区。
仿佛经过一场艰苦的战斗,牛犇心里松了口气,有些自嘲。
他靠在一根石柱上休息,试着把精神放松下来,后背刚刚接触到冰凉,又像弹簧般跳起。
“出来!”
周围安安静静地,只有再度吹起的风声呼啸,既无人影,也不见鬼踪。
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又想起来自己戴着头盔,牛犇转过身,加快速度拐过山脚,朝谷口的方向而去。
原地,渐起的风吹过石林,发出彷如呜咽的声音,似乎在嘲弄那个远去的身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牛犇一开始停步的地方,十余米外的黑暗中,一个雪包活动起来,刀仔自其中走出。
抖落身上的雪,活动活动手脚,刀仔打开头灯,径直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