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盲眼魔修(二十六)
梁宿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心里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他蹙了蹙眉,这也抱太久了吧……
关键是,抱着他的人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他的头发, 动作温柔, 黏糊糊的, 特别像……
江敬。
江敬也喜欢这么玩他的头发。
这么想着, 梁宿心中一怔, 连忙退开来, 伸出手来, 对他说:“师叔, 那把锁仙枷帮我解开了罢。”
怀里突然空了, 顾鹤清的心里莫名一沉,很想立刻再把师侄搂入怀里, 填补怀中的空虚,但他看着梁宿“乖巧”的模样, 眼巴巴地看着他,心里顿时又软了一块, 还是说了:“好。”
顾鹤清垂眸看了眼锁着梁宿的锁仙枷,顿了顿, 心中突然生出了些不舍。
好想。
好想就这样把他……
某个低哑的声音又开始蠢蠢欲动。
顾鹤清的手指缩了缩,伸出冰凉修长的食指,在梁宿的手腕上点了点。
梁宿便觉得手腕上一空,手臂动了动,露出一个笑容,“多谢师叔。”
顾鹤清的目光在他的笑容上牢牢定住了, 半晌才想起来要问他问题:“梁宿, 你为何会成为一个魔修?”他的眼神沉了沉, 带着浓浓的杀意,“是魔尊逼你的吗?”
“……”
梁宿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是的。”
系统:[……]
梁宿微微移了眼,作出一副无法面对的模样:“儿时,我被魔修险些杀害,魔尊说这样玩得不够尽兴,问我要不要像他们一样做一个魔修,我不同意的话,他就会让我死得很痛苦,还、还……”
梁宿掩面:“……还要把我的尸体拿去喂狗。”
系统:喂喂喂?!原主可是自愿入魔的啊!!
听他这番话,顾鹤清的眼神阴鸷得可怕,眼里酝酿的风暴就要将人吞噬,未出鞘的剑感觉到了主人汹涌的杀意,激烈地抖动着。
魔尊……他怎么敢??!!
一想到他的师侄在小时候经历过这般可怕的对待,想象到那时的他害怕无助的的模样,顾鹤清现在就像提剑杀了魔尊,让他痛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鹤清看着师侄垂头委屈的样子,尝到了心脏闷痛的感觉,撕裂感让他忍不住再次将师侄抱入怀里,安慰他:“别怕,师叔杀了他,让你在他那里受到的痛苦都尽数奉还。”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若师侄觉得这样还不够痛快,师叔还可以把他关起来,废掉他的修为,师侄可以每天去折磨他,想怎么出气怎么出气,直到满意为止,师叔再帮你杀了他。”
“……”
梁宿觉得有些古怪,类似的话他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呢……
蹙着眉,正思考着,顾鹤清退开来,抚上了他的眉心,状似无意地问:“师侄还有什么想实现的心愿吗?为何这般皱眉?”
主角冰凉的手指点在他的眉心,梁宿回过神来,抓住他的食指,“无事,师叔。”
梁宿温热的手包裹着他的食指,感受那股温暖的温度,顾鹤清怔了怔,心里倏然升起一阵甜蜜的满足感。
但很快,梁宿又抽回了他的手,那股温热就消失了。
一瞬间,甜蜜变成了空虚。
顾鹤清发现,他越来越渴望梁宿的触碰,哪怕后者只是无心的举动。
梁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师叔,我答应过师尊,这两天会回派里,她会接着给我上课,可我现在这样……”
他低头看着围绕周身的魔气,心情低落不已。
师尊。
顾鹤清倒是忘了,他的师侄还有一个师尊。
神色微不可察地暗下来,但眼里涌动着阴暗的同时,白衣仙人的嘴角还勾起一个微笑,温柔地摸了摸师侄的脸颊,“无事,师叔去帮你说。”
脸上传来一阵摩挲的感觉。
梁宿下意识地移了移,想要躲开这没完没了的碰触。
同时心里还想起一件事:不知从何时起,主角就越发喜欢与他肌肤相触了,还喜欢搞一些小动作。
梁宿不确定地想:这……是直男的表现……吗?
想到这个世界是无c,梁宿还真不知道主角的性向。但一想到前两个世界的主角喜欢上他的惨案,他就……
梁宿阖了阖眼。
顾鹤清站起来,对梁宿说:“我现在就去找云烟,跟她说清楚。”
梁宿点头,作乖巧状:“嗯。”
顾鹤清看着师侄白皙而乖巧的脸蛋,手指便又有点蠢蠢欲动起来,顿了顿,说:“你不要出去,免得被人发现。”
梁宿又点了点头。
心想,这还用你说?他现在出去,不是找死吗?
好乖……
顾鹤清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笑。
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才离开了清萧府。
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回头朝梁宿待的屋里看去,仿佛能透过墙壁,看见师侄可爱的模样似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顾鹤清抬了抬手,在门口设置了一层结界,看着这层透明的结界,犹如一个漂亮的玻璃罩子,锁住里面的人,让他绝对不能离开。
白衣仙人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这才安心地离开了。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笑意是多么的病态,让人一看便觉得毛骨悚然。
顾鹤清来到云烟的府邸,后者看见他惊讶地睁大了眼:“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这可不是别人,是大师兄欸,那个说话离不开除魔和修炼的大师兄,居然有一天会光临她的府邸。
顾鹤清表情淡然,说:“我来是想和你谈一件事。”
云烟下意识地就以为是关于魔界的事情,神色严肃了起来,对他说:“大师兄,我们进去说罢,要把二师兄叫过来吗?”
“不用,你我二人就好。”
闻言,云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来到屋内,于桌前坐下,云烟想给他倒杯茶,被顾鹤清阻止了。
顾鹤清问起了一件事:“云烟,我们认识多久了?”
云烟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四百多年了罢……大师兄问这个做甚?”
顾鹤清点了点头,“四百年,对于修真界而言,不长不短的岁月。”
云烟笑了笑:“对我来说挺长的,以前还是凡人的时候,哪能想到自己能和别人认识四百多年啊……”
顾鹤清垂眸,启唇:“我们是同门师兄妹,四百年来,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
“但这次,我想求你一件事。”
云烟毫不犹豫地说:“师兄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顾鹤清抬起头,看着她,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我想请求你,把梁宿让给我。”
……
梁宿一个人待在清萧府,无聊得很,便站起来,到处走走。
仿佛因为有个渡劫期的大能坐镇,清萧府的灵气浓郁得很,在梁宿眼里犹如一团团灵动的雾,干净空灵的灵气,对他周身的魔气非常排斥。
这群灵气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形成一个个小团子,像是害怕,七嘴八舌地指责他:
“魔修!”
“魔修!”
“魔修!”
而且还非常人性化地让出一条道,通往清萧府的大门,显然是让他离开的意思。
梁宿:“……”
他顺着灵气打开的小道走过去,颇有种电影明星走红毯的盛大感。
梁宿觉得无所谓,反正清萧府建在山顶上,附近根本不会有人出现,于是便想出门走走。
他迈出脚,踏出了大门的第一步……
——被弹了回来。
梁宿猛地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空气,试探性地伸出手——
触碰到了一层巨大的、透明的结界,将他阻绝在内。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结界是谁设下的。
他被顾鹤清锁在了自己的府邸。
梁宿的脸色沉下来,颇有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又来了。
上次顾鹤清渡劫的时候就是这样,问都不问一声,私自将他困在结界内,美其名曰保护。
想着当时的天雷确实很危险,梁宿便接受了这个理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但这次的理由又是为什么?
梁宿冷笑地想,又是保护么?保护外人不进来,不被别人发现他是魔修?
可,清萧府建在山顶,向来与世隔绝,门派里的弟子知道顾鹤清喜静,自然不会到他的府里打扰。就连那些长老,找他谈事,也是叫他去大堂,而不会贸然去到清萧府。
所以,谁会来清萧府,发现里面藏着一个魔修呢?
梁宿脸色沉沉,主角到底想干嘛?
……
顾鹤清回府的速度比出府的速度快了许多,想起师侄在他的府里,脚步更是快了些。
他急匆匆地回到清萧府,看到结界还保存完好,勾了勾唇,踏进了府里。
踏,踏,踏……
一步一步地踏入这个锁着玫瑰的牢笼里。
由远及近,顾鹤清看到了侧躺在床榻上的师侄,心脏不禁砰砰砰快速跳了起来。
垂在身侧的手指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他缓缓地靠近,缓缓地靠近,直到停在了床的跟前。
顾鹤清低头看着师侄,从他白皙的额头,到长长的睫毛,到高挺的鼻子,再到……他的嘴唇。
师侄应该是睡着了,他的唇缝微微张开,呼出浅浅的呼吸,两片唇红润,微翘,是适合接吻的弧度。
仿佛带着致命的魔力,顾鹤清的眼神像是粘了胶水,牢牢地粘在梁宿的嘴唇上。
心里翻涌着一种热切的渴望。
一股热意上涌,心跳仿佛失常般地狂跳。
内心深处魔鬼的声音愈发清晰,犹如一个魔咒,反复地催促他:
吻下去。
梁宿就在你眼前不是么?
85、盲眼魔修(二十七)
顾鹤清缓缓低下了头。
双唇就要触碰上的那一刻, 床榻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顾鹤清瞳孔紧缩,虽然知道梁宿看不见他在干什么,但他的心脏还是漏了一拍。
那双眼睛睁着, 仿佛两颗透明的水晶, 仿佛能将他的一切邪念和欲望倒映得无处遁形。
垂在身侧的手不禁蜷了蜷, 顾鹤清柔声问:“师叔吵醒你了?”
“没有。”
梁宿摇摇头, “我本来就没有睡,只是在想些事情。”
顾鹤清顿了顿, 温声问:“在想什么事情?有什么想要的,师叔帮你找来。”
梁宿无神的双目对着他,冷漠与疑惑并存, “我在想, 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空气骤然凝滞。
房间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房檐仿佛结了细小的冰层。
半晌, 才传来顾鹤清低哑的声音:“你去结界外了?”
梁宿笑了笑, 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怎么可能,师侄区区金丹期的修为,怎能破了师叔设置的结界呢?”
顾鹤清抿了抿唇, 偏头躲过了梁宿的目光,然而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他说:“是师叔不对。”
梁宿挑了挑眉,静静地等他说。
顾鹤清说:“我不该不提前问过你的意见,擅自设了结界,”他有意避开了“关起来”之类的词汇,“但这也是我的无奈之举。”
一阵凉风吹过,撩起了梁宿的头发, 顾鹤清便下意识地伸出手,将他的头发撩至脑后,缓慢地说:“师叔知道,你答应我不会离开清萧府,那就一定会做到……”他顿了顿,接着说,“但最近情况特殊,魔尊随时发起大战,而且,我也害怕,他会趁我不注意,偷偷带走你……”
他用了“害怕”这个词,第一次。
顾鹤清原本以为世界上没有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哪怕是家族被灭门的那天,他一个人躲在箱子里,耳边听着那些令人牙酸的惨叫声,他也没有害怕。
唯有憎恨,和坚定的信念,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了结这血海深仇。
但不知何时,他发现自己开始害怕梁宿会离开,无论是梁宿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只要想象师侄被魔尊带走的那个画面,他便会目眦尽裂,心里涌上一种,哪怕杀得血流成河,他也会杀出一条路,把梁宿带回来。
……然后,再把人放在清萧府,一辈子把人放在身边,这样才可勉强安心。
顾鹤清不由靠了过去,将师侄抱入怀里,声音闷闷地说:“永远不要离开……好么?”
梁宿蹙了蹙眉,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魔气对顾鹤清的灵气的排斥,相信后者也感觉到了。
但,顾鹤清往日里最厌恶的魔气,他却好像没有丝毫感觉一般,依旧紧紧地抱着他。
梁宿被他抱着,说:“师叔,把结界撤下罢,我不喜欢。”
顾鹤清僵了僵,更加用力地抱紧他。
无奈之下,梁宿撒了一个谎:“我答应师叔,不会离开,但师叔也要把结界撤下才行。”
两人沉默了许久。
半晌,身后才传来顾鹤清的声音:“好。”
……
梁宿非要让顾鹤清撤下结界的原因,也是他感觉到了,大战日渐临近。
而据系统所说,那场大战,就是梁宿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
为了做好充分的准备去迎接大战,顾鹤清待在清萧府的时间少了许多,更多时间是在大堂,与长老们,以及其他门派的大能讨论大战的相关事宜。
梁宿既已是一个魔修,也不打算再继续修炼了,于是回归了凡人的作息,更多时间用在睡觉上。
只是,每个熟睡的夜晚,他总能迷迷糊糊感觉到,一个温热的触感落在他的额头上。
有时候会落在其他地方。
比如鼻尖,比如脖颈。
比如……嘴唇。
梁宿陷入深度睡眠,面对唇上和脖颈上的异动,以为是恼人的虫子,皱了皱眉,抬手挥了挥。
于是虫子就飞走了,还了他一个清静的美梦。
只是每天早上醒来,他的身上都会出现很多虫子咬他的痕迹,密密麻麻的,只是梁宿是瞎子,看不见自己身上的痕迹。
[……]
系统憋得脸都绿了,但是又不能说,怕宿主突然开窍。上个世界宿主和主角谈了恋爱,导致任务结束了几年后才走,从而导致下个任务拖了很久,可愁死它了。
梁宿刚睡醒,坐在床上,疑惑地说:[没想到修真界也有虫子。]
最近的虫子是越来越毒,也来得越来越频繁了,好几个晚上梁宿被烦的不行,想直接起来打虫子,却又眼皮沉重,睁不开眼睛,于是只能生气地任由虫子在他身上爬来爬去。
虽然最后无一例外,都会陷入深度睡眠,但总是在睡梦中被打扰,人都是会暴躁的。
系统看着宿主平均每天早上增加五点暴躁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无数次就要忍不住一张想要打小报告的嘴,说出事实真相,但最后还是打了哈哈:[哈哈,修真界也是有虫子的,但是宿主不用担心,这种虫子不会对宿主的身体造成伤害,只是会烦你一会儿,然后会发散出一种物质,能够助眠的。]
梁宿点了点头,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最近的睡眠质量都非常好。”
睡得非常沉,简直像被人施了催眠的法术一样,一觉睡到天亮。
[……]
动了动唇,又强行闭上。
系统脸又绿了。
梁宿下了床,推开房门,正要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动动筋骨,运动运动,却看着一个熟悉的灵体朝他走过来,“……师叔?”
顾鹤清温和地说:“醒了?我在凡间买了一些咸酥饼,过来尝尝。”
梁宿问:“师叔今天怎么有空在府里了,不去修炼了?”
顾鹤清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今天我想陪陪你。”
梁宿:“……”
他沉默地去洗漱了。
系统表示没眼看,自行滚去小黑屋了。
洗漱完,梁宿在餐桌前坐下,顾鹤清坐在他对面,梁宿捏起一块咸酥饼,放进嘴里,动作间颈部的布料扯开了些,露出白皙的皮肤。
顾鹤清的眼神先是不着痕迹地往上面一瞥,想起梁宿看不见,便毫不掩饰地盯着那里,眼神发暗。
梁宿将一整个酥饼一并吞下,称赞道:“很好吃。”
顾鹤清的眼神还一瞬不瞬地黏在那处,闻言笑了笑:“师叔知道你会喜欢。”
梁宿不爱吃甜食,对酥饼倒是颇有偏爱,咸酥饼更为最佳。
顾鹤清抬了抬眼,看着梁宿吃东西时红润的嘴唇,忍不住心中的蠢蠢欲动,身体伸过来,抬手抹了抹师侄的嘴角。
“……”
梁宿尴尬地说:“师叔?”
顾鹤清摩挲着指尖不存在的碎屑,勾了勾唇,解释道:“嘴角粘上了。”
“……”梁宿没滋没味地扯了扯嘴角,不满地说:“师侄自己会擦,师叔别再做这个动作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若是以前,顾鹤清会说,无论你长多大,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小孩子。
但出于莫名的心思,顾鹤清没有说出这句话,却也不想答应他,于是便笑了笑,给他倒了杯茶,翻过了这件事。
……
但很快,顾鹤清作为大战的关键人物,他又被长老们叫去谈事了。
梁宿松了口气,继续自己在清萧府无所事事的咸鱼生活。
日子好像回到了上个世界的时候,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只需一日三餐定时醒来,和江敬吃一顿饭,然后躺在江敬身边,听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自己说话,而后慢慢地睡着。
这个世界到了现在,少了江敬,但换汤不换药,咸鱼还是一样的咸鱼。
夜晚,梁宿躺在床榻上,闭上眼睛正要入睡,突然一阵浓烈的魔气从四面八方涌进来。
梁宿猛地睁开了眼睛。
房间内安静得很,仿佛来人在等着他先开口一样,梁宿便随了他的愿,坐起身来,主动叫了一声:“尊上。”
屋内响起一声轻笑,沙哑,低沉,而后,雾一般的魔气凝聚起来,形成一个人形,魔尊说:“听说你最近在顾鹤清这过得不错,本尊还寻思着,你是否已经忘记了你的任务。”
梁宿颔首作揖,“属下不敢,尊上交付给属下的命令,属下一刻不敢忘。”
魔尊冷笑一声,“你最好是。”
倏然,魔尊的眼神在梁宿的脖颈处凝了凝,眼里神色千变万化,最后表情古怪地问:“顾鹤清……没有对你干什么吧?”
梁宿:?
他疑惑道:“……尊上指的是?”
魔尊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而是转而说明了来意:“七日之后,我将开启大战,届时,你再按照原计划行事。”
原计划就是在大战中,告诉主角,他是魔界派来的间谍,他不是被迫成为魔修的,而是自愿的。
魔尊笑了一声,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顾鹤清这么在乎你,真期待他知道真相之后,道心毁灭,入魔,成为他最厌恶的魔物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梁宿垂了垂眸,双手握拳,“是,尊上。”
魔尊离开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顾鹤清就回来了。往常这个时间,梁宿已经进入了梦乡,这会儿推开门,看见他还坐在床上,顾鹤清抓着门的手僵了僵,正要想些合适的理由,解释自己为何会半夜推开他的房门……
却倏然,眼神一厉!
似乎在某个瞬间,白衣仙人的眼里流淌着浓稠的黑暗,黑沉沉的目光落在坐在床上的师侄身上,后者听见声音,有些迟疑:“师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4 23:38:09~2021-10-25 23:1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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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盲眼魔修(二十八)
顾鹤清的神色沉冷下来, 黑沉沉的目光落在坐在床上的梁宿身上,后者听见声音,有些迟疑:“师叔?”
顾鹤清安静看着他, 眼里酝酿着骇人的风暴, 站在黑暗中, 犹如一座冰冷的雕塑, 半晌,他动了动唇:“你为何还没睡?”
梁宿想了想, 扯了扯嘴角,“睡不着。”
鼻间的冷香愈发浓郁而清晰,梁宿听见门口的人走了过来, 站在他的床榻面前, 沉默地伸手,指腹摩挲着梁宿的脸颊。
“……”
梁宿有些不适地向后躲了躲, 白衣仙人的动作一僵, 眼里的暗色愈发浓郁, 顿了顿,他状似无意地问:“方才……有人来过么?”
梁宿的指尖动了动,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面上, 梁宿却不动声色地问:“没有啊,师叔指的是谁?”
顾鹤清眯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乖巧的人,似乎要从他的表情上发现一些端倪,然而,后者的表情坦然,并没有让他察觉有什么不对劲。
半晌,顾鹤清收回了视线, 对师侄温声说:“睡罢,师叔陪你。”
梁宿:“……”
……所以,主角真的发现了什么对吧?!
他躺下来,顾鹤清便弓腰为他盖好了被子,看着师侄闭上眼睛,才坐在一旁,阖眼修炼。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夜色已深,顾鹤清睁开眼,测目注视着身旁师侄安睡的睡脸,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渴望,弯下腰,颤抖地将自己的唇印在梁宿柔软的唇上。
他的呼吸乱了一瞬。
哪怕只是简单的嘴唇相贴,并无更深入的动作,但顾鹤清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怦怦怦狂跳起来。
但……
还是不够啊……
白衣仙人动了动指尖,床上的人的呼吸更加缓慢而悠长,他便更加放肆地吻他的嘴唇、脸颊、脖颈……
他从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仿佛满足,又仿佛不满足,直到过了很久,梁宿的嘴唇都变得红肿之后,顾鹤清才停下了动作,直起了身。
白衣仙人沉默地站在师侄床上,看着师侄闭着眼安睡、一无所知的恬静模样,心想,这是我的师侄。
良久,背/德感和愧疚感让他阖了阖眼,心绪久久未平。
……
也许是因为知道大战在即,或者是因为自己的魔修身份,这几天梁宿都乖乖地待在清萧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从不提想要出去的事。
这让顾鹤清欣喜若狂。
就这样,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吧,哪里都不要去。
虽然知道,作为师叔,这种对师侄过分的占有欲的想法是不正常的,甚至是卑劣的,但出于莫名的心理,顾鹤清放任了这种想法。
……也放任了,将梁宿绑在身边的满足感。
因为梁宿,清萧府对他而言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歇脚的地方,而是一个隐秘的快乐的符号。
因为过于快乐,顾鹤清暂时遗忘了那个晚上,出现在梁宿屋内的陌生的魔气。
……
……
“掌、掌门——!!!”
“大事不好了!!!”
长老们皱着眉,急忙走过去,“出什么事了??”
几个弟子气喘吁吁,眼神惊惧不已,“魔修进攻衡霄山了!!”
同时,其他门派传来音信:“魔界对我们发起大战了,请速速支援!”
顾鹤清此时在清萧府,陪师侄喝茶,听见这封密信,茶杯在石桌上传来一声脆响,他先是下意识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梁宿,站起来,急忙对他说:“梁宿,大战开始了,师叔要去支援,你……”
顾鹤清面容严肃,嘱咐他:“你就好好待在府里,师叔为你设置最坚固的结界,你在府里休息几天,等师叔回来,好么?”
梁宿却摇摇头,坚定地说:“师叔,我要和你一起去。”
闻言,顾鹤清皱了皱眉,想都不想,说:“不行,太危险了。”
他忘记了,这场大战事关修真界和人界的生死存亡,每个修真门派的弟子都应该担负起自己应有的责任,全力以赴去击退敌人,保天下一个太平。
躲起来的是逃兵,顾真人最是瞧不起躲起来的懦夫。
但,梁宿不同……
所有人都可以出事,唯独师侄不可以。
这个一闪而过的荒唐的想法让顾鹤清心中一惊,霎时间灵海一颤,然而现在的情况不由得他继续深究,他听见梁宿认真地对他说:“师叔,我想和你们一起对付魔界,就算我现在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魔修,但,我也想证明自己不是那等作恶之人。”
闻言,顾鹤清沉默了许久,看着神色认真的师侄,最终还是同意了:“好,你同我一起去。”
“但以防万一,师叔会给你设一个保护结界,你不要拒绝,就当是让师叔安心,嗯?”
无奈之下,梁宿同意了:“好,我听师叔的。”
见他同意,顾鹤清才勉强放心,为他设了一个结界,两人前往大战前线,路途中,顾鹤清还有些不放心,说:“到了之后,你不要逞强,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喊师叔,懂么?”
梁宿听话地点头,“嗯,我知道。”
他面上一派善良乖巧的模样,然而,微微垂眸的瞬间,暴露了他眼里的复杂。
这次大战,就是他离开世界的最后剧情节点。
他将会在这场大战中,告诉主角一切事实真相,最终被主角亲手杀死。
系统安慰他:[宿主别害怕,我已经为宿主开了无痛模式,宿主不会感觉到任何疼痛的!]
梁宿笑了笑,说:[谢谢。]
从远处看,大面积的魔气与灵气乱哄哄地揉杂在一起,梁宿知道,他们已经到了战场。
底下都是一群小喽啰,顾鹤清的剑一出鞘,往四周利落一挥,剑气如同密密麻麻的剑雨,刺中了周围一大片魔修的致命处。
很快,这个战场告捷,他们去往下个战场。
魔尊作为大boss,修为高是其次,更多的,是极强的作为幕后主使的能力,还有让下属信服的能力。前期,他以身前的魔气为面具,以神秘面孔示人,直到在主角面前一次次地摔跟头,最终才暴露了他的真面目。
当然,他敢挑起这场大战,除了倚靠渡劫期的修为,更是因为,他得到了一个神器,一个他有信心打败修真界的神器。
毕竟,修士的修为再高,那也是人,人怎么能打败神明呢?
可惜了,这场大战,魔尊注定会失败。
因为,天道之子就是神明啊。
顾鹤清御剑,梁宿站在他身后,一同去往下个战场,云烟他们也在那个战场,看见他来,惊喜地喊:“大师兄!”
很快,他们看见顾鹤清身后的梁宿,以及他身上的魔气,顿时瞳孔紧缩,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顾鹤清抓住梁宿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将他拉到身后,挡住这些人的目光,同时说:“这件事,之后我会和你们解释。”
衡霄派弟子们目光复杂地看着顾鹤清,不知道说什么,尤其是云烟,简直整个人呆在原地,但现在情况紧急,她很快回过神来,大声说:“集中注意力,御敌!”
众人便皆收回了目光,专心御敌。
顾鹤清捏了捏梁宿的手,似乎在告诉他,安心。
梁宿心情复杂,无论是对顾鹤清,还是云烟,还是其他衡霄派的同门,他总是带着愧疚,演一个反派其实并不好受。
但幸好,他会死在这场大战中,就当作他这个“叛徒”的赔罪了。
梁宿也不再迷茫,加入杀敌的行列当中。
拥有了神器,魔修仿佛特别志得意满,给他们设置了数不清的战场,一个接一个,参战魔修的修为呈阶梯式增长,仿佛要他们玩闯关游戏。
正派弟子们不堪其辱,红了眼睛,渐渐杀疯了,杀敌情绪空前高涨。
顾鹤清脸色沉沉,倒是很平静,杀敌的时候不带一丝情绪,仿佛回到了当初除魔的时候,偶尔看一眼不远处的梁宿,确认他毫发无损,便收回了视线。
战场一个接一个告捷。
最后一个战场。
天空风云变幻,乌云迅速聚拢在一起,狂风大作,天空中一团魔气涌动,逐渐聚集成一个人的形状,是魔尊。
“衡霄派,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投降,我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
魔尊嘶哑的声音从高空响起,看见魔尊出现,底下苟延残喘的魔修瞬间有了底气,嚣张地笑了起来。
顾鹤清眼神不变,一把剑了结了他们,神色冷淡,仿佛在说:这就是我们的态度。
见他这副模样,魔尊不气反笑,“好,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下了来,与顾鹤清几人打了起来。
不久前魔尊还险些被顾鹤清杀了,这次因为有神器的加持,他的修为增强了不是一点半点,顾鹤清皱了皱眉,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梁宿动了动,正想上去支援,却碰上了一个与方才不同的结界,让他动弹不得。
显而易见,像当初渡劫时一样,他又被顾鹤清锁在了结界内。
梁宿知道顾鹤清是在保护他,也不动作了,复杂地看着他们的灵体打斗。
几天几夜,突然传来弟子们的惊喜声:“真人飞升了——”
顾鹤清飞升成仙了,和上次一样,没有天雷,没有渡劫,就在打斗中,飞升了。
魔尊睁大眼睛,咬紧牙关,眼里满是恨意:“你这个怪物……”
五百年前,顾鹤清出生那天,就有人预言,今日,人间会有一个孩子诞生,这个孩子是天道之子,将会在五百年后打败魔尊。
魔尊虽表面上嗤之以鼻,但还是派了自己的下属,去凡间找到那个孩子,将他除去,以绝后患。
于是就有了顾家灭门案。
但那个注定会打败他的天道之子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还成为了第一门派衡霄派的大师兄。
最终站在了这里,与他对峙。
面对已经飞升成仙的顾鹤清,魔尊逐渐落入下风,他咬了咬牙,拿出了神器,念了一个咒语。
狂风大作,天雷骤下,一道刺破眼球的白光如同大刀一样砍下,魔尊大笑,以为是神器起了作用,然而……
“啊啊啊啊啊啊————”
魔尊惨叫一声,眼角渗出鲜血,表情狰狞地倒在地上。
痛苦中,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顾鹤清,却在后者眼里看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东西。
冰冷,威严,无情。
神的气息。
魔尊像是被震慑住了,呆在原地。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扭头,看见远处被困在结界内的梁宿,他勾起一个微笑,随即笑容越来越大,颤抖地伸出手,往那边一挥,困着梁宿的结界便消失了。
魔尊有气无力地说:“梁宿,过来。”
“我的下属。”
顾鹤清冰冷无情的眸子里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扭头看着远处的人,看着师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抬起脚,一步一步地走向……
魔尊。
顾鹤清睁了睁眼,神色猛地凝固了。
魔尊满意地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下属,笑着对他说:“来,梁宿,告诉你亲爱的‘师叔’,你到底是谁?”
梁宿看着顾鹤清,面无表情地说:“我是您的下属。”
魔尊笑着说:“跟他说,你是自愿去衡霄派做奸细的吗?”
梁宿看着顾鹤清,说:“我是自愿的,一切都是自愿的,尊上没有强迫我。”
汹涌的魔气和灵气裹挟着他,让他的脸上出现了血痕。
一滴滴红色的血落了下来,浓郁的腥味传来,梁宿对那个神色已然呆滞的人说:
“师叔,杀了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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