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回来 参加完毕业晚会, 裴桑榆浑身像是脱了力。’
她觉得学生生涯就这么?猝不及防结束,还?来?不及告别。总觉得毕业,就代表着, 她和周瑾川的所有联系都彻底断掉了。
以往她总是想着,虽然没在一起, 可是他们做着同?样的事,刷题,看书,学校, 操场,从附中开始一直到现在, 她活在回忆里, 也一直停留在他们相遇的十六岁。
仿佛只要?她还?在学校,他们的过去就一直在。
可是这一刻, 她才迟缓意识到, 她和周瑾川的曾经彻底画上了句号。
他们会走上完全不同?的两条道路。
而过去,已经在时间里变得越来?越模糊, 很多细节也开始模棱两可。
裴桑榆觉得沮丧。
那股一直撑着的劲儿终于松懈, 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这几年她从来?都不再看日落, 不敢看, 怕想起不该想的人。
这天?晚上, 她有了想要?了结自己的想法,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想,但这次格外的强烈,她像往常那样自言自语告诉自己, 再看一看明早的日出吧,也许就能再多活一天?。
大概是白天?看到了那个?身影, 这一晚,她又梦到了周瑾川。
仍然是在大街上,这一次他穿着西?装系着领带,变得成熟又锋利,曾经距人于千里之外的那股冷淡劲儿变得更为明显。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冷冷地看向自己,像是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裴桑榆轻声叫他的名字,对方却只是疑惑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她伸手去抓他的袖子?,眼底迅速变得潮湿:“周瑾川,你不认识我了吗?”
对方很轻地皱了下眉心?,沉默着拨开了她抓过来?的手。
“你不记得我了。”裴桑榆委屈得想哭,“你终于把我忘了是不是?”
“小姐,我想你认错人了。”周瑾川看她,表情一如既往的疏离。
也是,快六年,连彼此的脸都应该变得模糊不清,怎么?可能一眼就能叫出名字。
裴桑榆却仍然觉得五脏六腑搅在了一起,喃喃自语道:“我是裴桑桑啊,你怎么?能忘得这么?干净呢,你恨我骂我都好,怎么?可以把我就这么?忘了……”
他像是反应了很久,仿佛在记忆里缓慢检索,动作却依然绅士。
朝着她递过去一张纸巾,试探说:“你以前也叫这个?名字?是以前附中的同?学是吗?”
裴桑榆把手收了回来?,愣在了原地。
她发现自己无法接受周瑾川用一个?同?学的代号来?替代。
可是又能是什么?呢,他们从头到尾都没在一起过,连个?前任都算不上。
“对,同?学。”裴桑榆眼里含着泪,被迫接受了这个?称谓,“那个?转校生。”
“有点?印象了,我家那条狗还?是你捡回来?的。”周瑾川神色变得柔和了些?。
裴桑榆哽咽着问:“鱼子?酱还?好吗?我也好想它?。”
“高中太忙没时间养,后来?就送了别人。”周瑾川轻描淡写道。
“金鱼呢?”
“早死了。”
“红豆糕你还?去买过吗?”
“我不爱吃甜的。”
“还?住玲珑巷吗现在?”
“高二就搬走了。”
“现在如愿以偿成为律师了吗?”
“没有,大学接手了家里的公司。”
她想尽一切办法用一切的细节想要?勾起他的回忆,却只是简单的几句对话,就把他们过去打碎得七零八落。
不是应该高兴的,周瑾川已经忘记过去朝前走了,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裴桑榆再也问不出口?了,每多一句都像是凌迟。
“你倒是很了解我。”周瑾川说。
裴桑榆迟缓地点?了下头,斟酌言辞:“因为我…..以前很喜欢你。”
“这样一说,我想起来?好像也跟你告过白,年轻的时候大家都挺幼稚的,见?笑了。”周瑾川笑了下。
裴桑榆鼻子?一酸,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对,都很幼稚,小孩子?说的话,谁会当真呢。”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对方却有些?不耐:“我还?有事,今天?没时间叙旧,下次聊。”
然后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就大步走了。
“可是我没有你的任何联系方式啊。”
裴桑榆站在原地看着他,慢慢走远,消失在人海里,像是从来?没遇上过。
她在梦里哭着醒来?,盯着空荡的房间,眼泪把枕头沾到潮湿。
原来?最怕的不是陷在记忆里,是被现实的冷淡伤得面目全非。
她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换上了那条当年跟周瑾川约会时穿的裙子?,往惨白的脸上画完全妆,终于看起来?气?色好了一点?。
然后叫了辆车,独自前往当地海拔最高的那座山。
最后一段路车上不去,她慢吞吞地沿着步道往上走,心?里胡乱想着。
一般的人要?离开的时候会怎么?告别呢,除了裴清泉,好像也没谁需要?特地说上一声,白发人送黑发人,算是对不起他了。
她登上山顶,因为恐高的原因,站在悬崖边上就开始双脚发颤,只是抬头看向天?际。
等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就跳下去吧,这样所有的痛苦都没有了,她想。
未来?的某一天?,也不用面对周瑾川已经把她忘了的事实。
在等待的时候,她给裴清泉编辑了告别的信息,很短。
【外公,原谅我的自私,但我活着真的太痛苦了。我想,人活着是需要?信念和支撑的,可是我找不到那个?锚点?了。
于是我决定走了,希望下辈子?我能遇到和睦的父母,遇到慈祥的您,还?有可以永远在一起的周瑾川,再见?了。】
她设置了定时发送,然后看向天?边,太阳出来?的方向。
等天?边出现一丝亮光的时候,她缓慢地挪到了最边上。
山风呼啸,四面空荡,下方是陡峭的悬崖,她却没有觉得特别害怕。
跳吧裴桑榆,跳下去就解脱了,她想。
刚准备迈出那一步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给裴清泉的信息还?没发送,她不知道这时候还?会有谁来?找她,点?开一看,是骄阳发来?的私信。
骄阳:毕业快乐
她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需要?道别。
JC哥哥:谢谢,但我….这个?账号可能以后不会再用了
骄阳:为什么?
JC哥哥:我要?走了
骄阳:去哪儿
JC哥哥:从山上跳下去,去没有痛苦的世界
对方沉默了一阵,像是在消化她说的话,好一会儿才发来?下一句。
骄阳:你在国内有在意的人吗?
对方的用词是在意,不是喜欢,裴桑榆的睫毛轻颤了下,仍然没有回答。
骄阳:我就当有这么?一个?在意的同?学吧
骄阳:你还?没看到他毕业
骄阳:你还?没看到他梦想实现
骄阳:你还?没看到他穿上法袍的样子?
骄阳:还?有这么?多的遗憾
骄阳:再等等
骄阳:至少再等一年好吗
裴桑榆看着对方打来?这么?大一串话,眼眶瞬间湿透。
她几乎要?觉得对面就是周瑾川在一句一句的挽留她,颤抖着手打字。
JC哥哥:你认识我吗?
JC哥哥:我以前在北清附中读书,叫裴桑榆
周瑾川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沉默了很长的时间。
他不能暴露自己,不然裴桑榆以后可能都不会再回他了。
可是也是真的慌张,生怕她就这么?结束了生命。
骄阳:认识,是高你一届的学长
骄阳:之前就猜到了是你
JC哥哥:怪不得,你会说那些?话
裴桑榆心?想,骄阳一定是听说过自己和周瑾川的过往,才会试探的说出这样的挽留。也是,他也读法律,应该也算是周瑾川的学长了。
不知道他是无心?还?是有意,可是那些?话确确实实戳到了她的心?里。
是啊,裴桑榆。
你还?没看到周瑾川毕业呢。
没看到他成为梦想的律师。
没看到他穿正装有多好看。
至少要?到这一天?,才够圆满。
哪怕是远远看着也好,等到了这一天?,再离开吧。
骄阳:我刚说的话看到了吗
骄阳:别做傻事
骄阳:回话
裴桑榆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砸,哪怕对方看不到,她也点?着头打字:说好。
骄阳:以后不开心?的时候,随时找我
JC哥哥:为什么?这么?关心?我,我们只是素不相识的网友
骄阳:因为你值得更美好的人生,而不是结束在这里
裴桑榆鼻子?一酸,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久到天?边的朝阳已经升起,万丈光芒破开云层,把昏暗的天?地都照得透亮,僵硬的四肢因为阳光而变得温暖起来?。
她取消了给裴清泉发送的定时消息,给自己设定了一个?倒计时的提醒。
距离周瑾川毕业还?有364天?。
后面的一段时间,骄阳每天?都会给她发来?信息。
也没有多聊,只是一句很简单的早安,晚安,自己也这样回复他,好像在用这样的方式确认,她还?好好活着。
九月入了秋,英国又开始绵绵不断的细雨,她撑着伞在街道上走,忽然就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下着这样的小雨。
周瑾川站在梧桐树下看她,她还?非常不爽的呛声。
想想就觉得好笑,那会儿怎么?那么?尖锐,好像浑身都长满了刺,谁靠近都得扎上一下。
手机震动,骄阳发来?信息。
骄阳:早安
骄阳:我今天?跟北青报的朋友见?面,聊起他们有一个?为期八个?月的实习,很适合你,你看感兴趣吗
JC哥哥:不用啦,我不会回去的
骄阳:带队老师是韩星,非常有名气?的老师
裴桑榆看到这个?名字,怔在原地。
韩星,当初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的那个?记者,没想到现在已经成了北青报的知名媒体人了。
内心?开始松动,当初那个?人抛下那样的话题就石沉大海,掀起风浪却无法抓到对方的把柄,没想到时隔六年,她又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面前。
裴桑榆的确想站在她面前问她,您做新闻的风骨呢,良知呢。
骄阳:怎么?样,考虑一下吗?
JC哥哥:你让我想想
她的斗志的确在听到韩星名字的这一刻被重新激起,可是回去,她真的可以回去吗?
要?是碰到周瑾川了怎么?办,她好不容易才彻底跟他把关系断得一干二净,不能再回去搅乱他的生活。
脑子?里乱成一片。
骄阳:报名截止日期是今天?
骄阳:你在害怕什么?
JC哥哥:我.....
JC哥哥:我怕碰到他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对方好像也听懂了她的回答。
骄阳:京市那么?大,没那么?容易碰到
骄阳:只是大半年而已
裴桑榆指尖攥紧,也是,就几个?月的时间。
她就回去看看,到时候实习结束再离开,应该也不会怎么?样。而且,八个?月,刚好就是周瑾川毕业的时候。
一切好像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裴桑榆被自己说服,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打字。
JC哥哥:好,报名表发我,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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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快六年,重新踏上京市这片土地,裴桑榆有一种近乡情怯的紧张。
这里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都删了个?干净,再回来?的时候,好像也无人可以告知。
裴清泉得知她要?回来?,高兴得不行,一大早就到了机场早早等着。
“终于肯回来?看看了,我让阿姨做了好多好吃的,都是你爱的口?味。”裴清泉年纪越来?越大,当初的严厉也就消退了不少,现在像个?话痨的小老头。
裴桑榆很是不适应,把行李递给司机:“就我们俩能吃多少呀,不要?浪费。”
“偶尔浪费一次,你难得回来?。”裴清泉说完,就连连咳嗽了几声。
裴桑榆转过头看他,担忧道:“生病了吗?”
裴清泉摆了摆手:“不碍事,小毛病,年纪大了这这那那有问题很正常。”
裴桑榆却觉得自责。
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留在国外,他也不至于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忙于工作,把身体拖成一副年久失修的机器。
她顿了顿,开口?说:“不然公司交给别人吧,您忙了这么?多年,也该休息了。”
裴清泉点?了点?头,感叹说:“是有这个?打算,但没找到合适的,还?在观望。今天?不聊工作,回来?路上顺利吗?”
“嗯,一觉睡醒就到了。”裴桑榆笑着回。
其实没有,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她几乎是从头睁眼到末尾。
她很紧张,也很害怕,当初离开有多决绝,现在回来?就有多胆怯。
这里的一切都太熟悉了,一草一木都能勾起记忆,那些?过去在脑子?里无数播放的过往就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她甚至在想,因为一个?韩星而回来?,这个?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站在京市的土地上的时候,又无端觉得鼻子?一酸。
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跟所有人都是匆匆而过,没留下半个?知己,这会儿才有了踏踏实实回到了家的感觉。
回去陪着裴清泉吃过午饭后,又闲聊了很久,她想回附中看看。
附中的大门一向很是严格,她心?血来?潮在家里翻出了当初那套秋季的校服换上,把长发绑成马尾,往镜子?里一看,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还?是高中时候的样子?。
裴清泉看到她这样,打趣说:“过了五六年还?跟个?小孩似的,没变。”
“我才二十一,本来?也不老啊。”裴桑榆皱了皱鼻子?,“我要?偷偷溜进?去,看看门卫能不能发现。”
裴清泉笑着摆手:“去吧,别被老师抓住。”
裴桑榆满不在乎说:“被抓住了才有高中逃课的感觉嘛。”
这会儿正是下午上课的时间,学校里一片沉寂,只有夏末残留的蝉鸣还?在嘶叫。
裴桑榆趁着门卫不注意,一个?箭步往里冲了进?去,背后那人喊着:“给我站住!刚逃课回来?是吧!老师是谁!”
“马主任班上的!”裴桑榆笑着回头应了一句,大步朝着清桥的方向跑。
真就是背后灵,没跑多远,另一个?声音中气?十足从侧方响起:“谁叫我!”
裴桑榆被迫转过头,跟他四目相对。
看到对方的脸那一刻,竟然有了当初和周瑾川逃戏剧节的时候差点?被抓的心?虚,喃喃出声:“…..马主任好。”
“哪个?班的,上课还?在学校里乱窜……你…….”马主任严厉出声,话说了一半,眯了下眼,不确定道,“裴桑榆?”
“哎,是我,还?记得我啊。”裴桑榆笑眼弯弯,“又在这片抓早恋呢?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如此兢兢业业。”
“哎呀你这孩子?,回来?也不说一声。”马主任抬手扶了下眼镜,激动朝着旁边招手,“李艺仙儿!!快过来?,你看谁回来?了!!!”
声音铿锵有力,在空旷的校园上空回荡。
李艺仙是谁?
裴桑榆正在愣神,突然就看到了半仙的脸闪现到自己的面前。
原来?她的大名叫这个?…….
这仙气?飘飘的名字真的和她的画风很不相符。
还?在愣神,半仙冲过来?就把她结结实实抱住,跟个?炸弹似的,噼里啪啦一顿乱骂:“还?知道回来?啊你!!没良心?的!!过这么?久也不来?看看老师!!真是白教?你了!!!”
“对不起嘛。”裴桑榆抬手抱住她,眼底瞬间潮湿,“您还?是没变啊,一如既往的有活力。”
这里的一切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却好像仍然停格在了当年。
恍惚间让她觉得,按下暂停的不止是自己,是整个?附中,是他们过去一直经历的青春。
“来?,带你逛逛。”半仙热情拉着她的手,嘴巴就没停过一刻,“你看啊,广播站那片重新翻新了外墙,篮球场这边也扩大了一倍,这两栋教?学楼是新修的,现在附中扩招了,学生越来?越多。”
“你话也是越来?越多,啰里八嗦老姑婆。”马主任轻嗤。
半仙白了他一眼,压根懒得理他。
裴桑榆只是笑着听着,眼睛却越来?越湿,几乎是要?落泪。
她每说一个?地方,脑海里都能关联起当时的一切,她在广播站里念给周瑾川的诗,在篮球场边给他加油,在最高的教?学楼顶看日落…..
每一件事都因为和地点?重合,而愈加刻入骨髓。
“但我现在带的这一届不太行,没什么?特别厉害的状元苗子?,完全不如当时你和周…….”半仙说了一半,瞬间收了口?。
气?氛安静了一瞬。
裴桑榆咬了下唇,没出声。
“你们俩还?有联系吗?”半仙小心?翼翼问。
裴桑榆摇了摇头,轻声说:“没有,走了就没联系过了。”
半仙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接了句:“这是何苦呢。”
裴桑榆很淡地笑了下:“就是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不联系挺好的,我这次回来?您也别告诉他。”
半仙没接话,只是话锋一转,指了指旁边:“还?记得这个?礼堂吧,之前某一年跨年的时候,你们给我翘了戏剧节,陈界还?非说是周……他腿折了,这种理由也是找得出口?。”
那些?熟悉的名字,熟悉的人,终于再一次从别人口?中提起。
裴桑榆从进?附中就憋着的那股情绪有些?忍不住了,她情不自禁地朝着礼堂的后门走过去,想要?再看一眼。
里面的话筒传出一个?清晰的男音,声线低沉,咬字带着点?京腔,有一种懒散的动听。
裴桑榆觉得有些?耳熟,慢吞吞问:“今天?有讲座吗?”
“对,有个?以前的毕业生回来?返校演讲。”半仙眼神飘忽。
“几年前我还?在附中读书的时候,有个?朋友问我,未来?不知道该干什么?怎么?办。我当时告诉她,你才高一,不知道想干什么?很正常,不用觉得迷茫。这话也想送给在座的各位,学习的意义,不是因为顺应大流而学习,不是为了给父母老师交差,更不是为了超过哪位同?学……..”
裴桑榆已经走到了礼堂的后门,听到这段话的那一刻,呼吸凝滞了一瞬。
这话太熟悉了。
那年她站在天?台因为考砸而失落的时候,周瑾川几乎跟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是在未来?某一天?你有了目标想要?选择的时候,有选择的余地,而不是被挑选。”
裴桑榆心?脏骤停。
猛然抬起眼,看向讲台的正中央,呼吸变得急促,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台上的男生穿着跟自己一样的秋季校服,袖口?随意卷起,露出利落的小臂线条。
他的五官仍然锋利,眉眼越发英俊,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肆意的傲气?,是一眼看过去就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用手指用力掐着掌心?。
是无数次午夜梦回时看到他在升旗台下讲话的画面,是因为太思念他才会在此刻出现的幻觉,是不可能的,不存在的,不会发生的场景。
可是那个?人看向了自己,话音顿住,演讲像是突兀按下了暂停。
礼堂里的学生开始变得躁动起来?,一片嘈杂和议论声,他们就在这样的喧闹里久久对视,像是因为时间模糊了彼此而不敢相认。
又像是,不过是18年那个?秋天?里最普通的一天?,她只是来?迟了他的演讲而匆匆赶来?。
裴桑榆眼底潮湿,却挪不开眼。
她这会儿才敢小心?翼翼地确认。
是她想了六年却爱而不得的少年。
是周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