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的叹了一声道:“你是不懂的,我也看了他这么多天,知道他是重情谊的人,他是感激我救命的恩,他心里的人是那个容龄格格!”
“那个洋婆子一点羞耻都不讲,还是格格呢!当着那么多的人就敢扑到姑爷的怀里!”冰儿又气又羞道。
楚颦儿摇了摇头,纤手轻轻的摆了摆道:“我倒是羡慕她,真性情,敢爱敢恨,洋人的东西未必都是不好的!起码洋人那里,女儿家都是自己找婆家的,不会出了梁山伯和祝英台,中间横插了个马文才。”
“洋人那里也不都是那样的,那天,姑爷在院子里讲故事,说的就是洋人的事情,那里有个什么罗蜜欧的,还有个什么猪百叶```````````”
楚颦儿本已是哭的梨花带雨,泪迹未干,被她的话逗的破涕为笑:“什么猪百叶,还牛杂碎呢!好好的故事,都被你编排成了什么了!那叫朱丽叶!”
“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噢,我明白了,原来你在屋子里也在听来着!”冰儿诡秘的一笑道。
楚颦儿羞红了脸,半晌方道:“他声音那么大,想不听也不行啊,莫不成我拿棉花堵住耳朵?”
两人正在说话,忽然听见外面“叭”的一声响。
冰儿急忙又跑到窗边望去,只见庄虎臣一掌拍到桌子上,满脸激奋道:“杏城兄,你不用说了,兄弟都明白,横竖不过是个死嘛!既然这娘子关是不去不行了,那我就不打算回来了,男人一辈子,死就要死痛快,就是死,我也要拉几个洋鬼子给我垫背!”
冰儿垂下头,低声道:“姑爷,怎么老是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楚颦儿也是心思烦乱,花是无论如何也绣不下去了,绣花撑子早给丢到了一旁,两只手紧紧的扯着一方丝帕。
“纷卿兄,现在看似危机四伏,几乎是个不解的死局,我刚才也是这么看的,不过,现在细想想,似乎还是有活扣。”杨士琦半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快说说!”庄虎臣急切的问道。
“口谕里讲,改授荣禄为正钦差,但是荣禄是要随驾的,所以你虽是副钦差的位置,但是行的是正钦差的权力,口谕里也说了,准许军前便宜行事,朝廷不为遥制!这就是说,你到了军中,一切都是你说了算,这仿佛还有一线的生机,但是具体在哪里,我现在也说不清楚。”杨士琦也开始挠头了,看来这坏习惯也传染。
庄虎臣满心的希望又被兜头浇了一瓢冷水。
“纷卿兄,我要走了。”
“这酒还没喝完呢,急着走什么啊!我这里又不是住不下,说好了,一醉方休的。”庄虎臣放开心事,又拿起酒壶,给他斟了一杯道。
杨士琦摇头道:“我的意思是说,我要回山东了。”
“杏城兄要走?也罢,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走吧,走了也好”庄虎臣慢慢坐在石凳上,缓缓说道。
杨士琦看着万念俱灰的庄虎臣,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说起,两人相对默然无语。
过了良久,杨士琦终于打破了沉闷的空气道:“我要走了,兄弟你就没什么话要送我吗?哪怕是乌鸦嘴,说句臊气话也好啊!”
庄虎臣端起杯酒,仰着脖子一饮而尽,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配合自己动作的慷慨激昂的话语。
一首小时候唱过的歌却从胸臆间升起,他就在月光下缓慢的踱着步子,唱了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月光下,一个纤长的影子占满了院子,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他和一个孤单的影子对着那轮明月。唱到最后的“夕阳山外山”时,声音竟然变的哽咽,已然不成个曲调了。
冰儿听得泪流满面,忽然听见身边有人抽泣,转头一看,刚才自己听得入神,没发现楚颦儿小姐不知何时也走到窗边朝外观望,只是她早已不是平日里冷冰冰的面容,此刻哭的伤心,居然是泣不成声了。
第五十四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天色尚早,初秋的山西,早晚还是比较凉爽,微微的风吹过发稍,还是满惬意的。错了,错了,庄虎臣现在脑袋前半部分是刮的发青的秃瓢,后半部分拖了根长辫子,哪里来的发稍嘛!庄虎臣挠了挠头,习惯啊,真是难改,连思想抛锚都能抛错了地方。
庄虎臣深深的吸了口清凉的空气,伸展了一下双臂。感觉舒服了些。今天早上醒来,只觉得头都要炸开了,“浓睡难消残酒”,说的一点都不错。赶紧又喝了两杯“还魂酒”,这才觉得好了点。
现在是每天例行的“早请示”的时间,再加上一个“晚汇报”,有点文化大革命的意思。庄虎臣在楚颦儿的门前徘徊了半天,每次来,都是看一副冷脸,也确实没味道。但是只要一想起,那天这个娇柔的女孩手里握着火铳,在义和团大师兄的银枪下救了自己的小命,心就软了,更别提穿越后第一眼看见她时的惊艳。
庄虎臣有时候睡不着觉的时候,也在想,鸭子生下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东西,就当成妈妈,人是不是也有同样的习性?为什么自己对着楚颦儿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怜惜。难道人是鸭子进化来的?看来达尔文的猴子变人理论还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收住了意马心猿,一咬牙还是敲响了门。
“是姑爷吗?”冰儿的声音今天居然是那么脆甜,感觉好象是天津的鸭梨。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冰儿脸上竟然是满面的春风,这样的表情把庄虎臣吓了一跳,太反常了,要警惕!
冰儿搬过一张椅子,笑着道:“姑爷,你坐,还没用过早饭吧?我让厨房把饭送到这儿来。”说罢,就风摆柳枝一半,扭着细腰,甩着大辫子出了门。
庄虎臣仔细的看看椅子,这上面也没钉子啊,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小心的轻轻坐了上去,又逐渐加大力量,两腿一直绷着蓄力,万一有什么机关,也可以防备一二。试了几下,没什么异样,方才放心大胆的坐稳当了。
楚颦儿低着头,用眼睛偷偷的瞄着他,见他刚才的诸般做作,不禁好笑。
“吭、吭”,庄虎臣干咳了两声,清清嗓子。
楚颦儿默不作声的站起来,拔开一个粉彩瓷罐的塞子,用一把小小的椴木舀子盛出点茶叶,倒进桌上的宜兴紫砂石瓢里,又将西洋暖壶里的热水倒在壶外面烫了烫,方才揭开了壶盖,往里面注水。水将满,又把盖子盖上,摇了一会,把里面的茶水倒进了茶盂。再次把盖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