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杜宇啼,痴魂销一捻,愿化穿花蝶,帘外隔花荫,朝朝香梦沾。”
女孩唱罢。又是把头低垂下,她眼睛里一直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哀愁,让人怜惜。
余联沅盯着女孩一直看,胳膊架在桌子上,“啪嗒”一声。一双筷子掉了地。他才回过神来,看见庄虎臣的眼睛里满是讥诮。他尴尬的挤出一丝笑容,然后又对着小翠喜道:“都是些淫词艳曲,不堪入耳!”
杨士琦白了这个胖乎乎的上海道一眼,然后看着女孩道:“这个词也应该是新填的吧?”
女孩看起来对他印象还好,点点头道:“是新填的,我才刚刚会唱,唱的不好。”
杨士琦连忙摇头道:“唱的好,词也好,今天听到这两首菩萨蛮,真是不虚此行啊!”
余联沅也不理会杨士琦地话,转过头来,轻声问庄虎臣道:“钦差大人觉得可好?”
庄虎臣随口道:“不错。”
余联沅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轻声细语道:“大人若觉得还看的上眼,下官就让她今后伺候大人,红袖添香,也是一段佳话。”
庄虎臣刚才以为他问好不好,是唱的好不好,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庄虎臣笑了笑道:“我是俗人,不好唐突了佳人啊。”
余联沅凑到庄虎臣耳边道:“大人不要客气,这个是下官的一番心意,大人不收下官那下官的颜面何存啊?”
他正在和庄虎臣嘀嘀咕咕,那边杨士琦诗兴大发,端着杯酒在屋子里踱步,走了七、八步,吟道:“送尽钿车拾翠人,一天余韵殿芳春。相逢无赖随萍水,坠落微怜杂溷茵!”
女孩听着听着,把头抬了起来,水灵灵的眼睛忽闪着,看着杨士琦道:“大人好诗才啊!”
杨士琦哈哈大笑,一杯酒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庄虎臣看他俩一唱一和,自己这个主宾倒成了陪衬,不过也没什么好郁闷,这个女孩虽然还算漂亮,但是如果和楚颦儿那种钟灵鼎秀比起来,就差了一番自小书香门第陶冶出来地空灵。比大格格容龄那种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自然风情也是不如,对她自己实在没多大兴趣,再说她唱了半天,自己一句没听懂,也不知道哪里好。
庄虎臣觉得兴趣索然,抖抖衣袖道:“你们少坐,我到外面透透气。”
杨士琦兴致正高,也没答话,余联沅倒是跟了出来,到了外面的通走廊,余联沅小声道:“大人,请到旁边一叙,下官也句要紧的话,和大人讲。”
庄虎臣一楞,但还是跟了过去,旁边有个小房间,门是虚掩着的。
余联沅先把门推开,挑起帘子,等庄虎臣进了屋子,他把门上的西洋锁给反锁了起来,庄虎臣不觉有些诧异,问道:“贵道这是何意?”
余联沅“扑通”就跪到地上,抱着庄虎臣的大腿哭道:“钦差大人救我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卖官鬻爵
上海道余联沅求庄虎臣的事情,他听了好笑,堂堂的一个道台,居然被几个洋人大班给逼的官都不敢做了,非要调个地方。他晓得庄虎臣和李鸿章有点香火之情,和庆王、荣禄关系都不错,就来求他帮忙。
前一阵子,义和团闹的凶,虽然余联沅也参加了东南互保,按说上海是不妨事的,仗应该打不到这里。可是谣言的力量永远是无法估计的,几张杀洋人的传单、海报就把租界搞的一团糟,本来寸土寸金的租界地价一落千丈,这些洋人大班哪里舍得要手里的地皮仨核桃俩枣就给卖了,就纷纷找到上海道衙门,逼朝廷按照平时市价把这些地产给买了,说的都还好听:“你们大清不是一直想收回租界吗?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你们把地皮都买走,租界不是就没了吗?”
上海道暗暗叫苦啊,租界的土地现在跌了一百倍了,要按平时的市价购买,那这些地皮都要砸到自己手了了,而且就算想买,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啊?“地产预言家”史密斯当年离开上海的时候,手里的四十亩土地就卖了七百多万两现银子!
要是按照平常的价格,别说买下整个租界,就是任何一个洋行手里的地皮都不是上海道衙门能掏的起价钱的。当年中法战争的时候就弄过这么一出子,那时候租界也是强行把土地卖给了当时地苏松太道台衙门。结果把衙门掏干净了也没买几亩,只好又借了洋债,等到再卖出去的时候,卖的那点钱连付利息都不够。有心不买吧,这些洋人天天在衙门聒噪。还动不动就说自己破坏两国的友好邦交,话外面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不行地话那就要派兵船来打!弄的余联沅真恨不得吞了鸦片烟膏子,干脆死了心净,一了百了。
可是说气话归说气话,真死那是舍不得的,刚娶的九姨太已经怀上了,而且几个大夫都说会是个男胎,那如何舍得就这么死了?几次托盛宣怀让他代自己求求李中堂。让他老人家帮忙给自己调个缺,却一直没有着落,现在连这个铁路大臣盛宣怀都躲着不见自己,只好来走这个年轻钦差庄虎臣大人的门子了。
庄虎臣听他絮叨,心里想笑,这个余联沅点子也算挺背的,花了好几十万的银子。才补了这么个肥缺,结果就赶上庚子国变,壮着胆子参加了东南互保,洋兵没往南打,这才算躲过一劫,现在又被洋人弄的没脾气。不过,说起来,他也真是够昏庸的,洋人为什么要卖土地和房产?那不是就是害怕嘛!都怕地不敢在租界呆了,还能把朝廷这些大人吓的连官都不敢当。这样的废物真是死一个少一个。
庄虎臣看他一个五十多岁的半老头子,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心里一阵恶心,但还是挂着微笑道:“贵道起来吧,兄弟怕是也帮不上贵道的忙啊!”
余联沅用袖子抹了把眼泪道:“大人圣眷优渥,只要肯帮下官说句话,那是自然能成的,只要大人肯帮忙,下官愿倾家孝敬。”
庄虎臣一听,他明明白白地表示要贿赂自己。也不和他客气,直接问道:“贵道愿意出多少?兄弟是不要你一个钱的,但是这上上下下的打点使用,恐怕费用也是不少。”
余联沅一听有门,急忙道:“兄弟想谋个山西按察使。现任的山西按察使丁忧。现在出了缺,兄弟想补这个。”
庄虎臣沉吟道:“山西。那可是富的流油啊”
余联沅忙道:“兄弟愿意出十万两现银子。”
庄虎臣不屑的笑道:“十万两就想谋山西按察使,未免也便宜了些,一个三品几值十万,这大清的官也忒不值钱了!”
余联沅焦急的瞅着一脸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