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7 章(1 / 1)

如意事 非10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来。

庆明帝的眼睛依旧瞪得极大,瞳孔发散间,眼底仍旧满是怨恨与不甘。

“啪嗒”一声轻响,第一滴雨珠砸在了他的脸上。

郑太医颤颤地伸出手去试探。

“陛下……驾崩了……”

片刻后,竭力提着声音,高呼道——

“陛下驾崩了!”

“……”

皇帝死了。

死在了翎山皇陵之地。

死在了一切不堪的真相被揭露之下。

本该如山崩般跪地痛哭的四下,此时是反常的安静。

一时间,除了风雨声,几乎再没有什么动静发出。

皇帝病了很久了。

久到早在年前之极,便已有许多人认为其撑不了几日了。

然而当下这份安静,显然并不只是因为众人心中对这一日早有预料——

在此之前,他们也不曾想到,一位帝王的威严和体面竟能被自我削减到如此地步。

燕王和吴恙走了过来。

吴恙来到其身侧,缓缓半蹲身下去。

他看得到,那双睁大着眼睛里,此时正倒映着他的身影。

死不瞑目吗?

可真正该死不瞑目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丧命于他手中的那些无辜之人。

少年伸出手去,覆在了那双眼睛之上。

替其缓缓合上眼睛之际,他声音低低却清晰平静地道:“一路走好,皇伯父——”

曾听阿圆说过,人在死后半刻钟内,尚可听得到身边的声音。

他想,大行之际,应该让对方听他唤一声皇伯父的。

他起身之际,皇帝垂在石砖上的右手手指几不可见地轻动了一下。

敬容长公主惊诧地看向起身立在一侧的少年。

——皇伯父?!

太子神情怔怔地抬起头。

郑太医瞳孔骤缩,只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去。

而此时,只听“扑通”一声响,纪修于一旁跪了下去。

他跪的不是驾崩的皇帝,而是燕王。

“当年纪某因受人蒙蔽,又因心胸狭隘,终铸成大错。今真相已明,仇人已死,罪人纪修也无颜再苟活于世。今愿以死谢罪,以表悔意!唯愿殿下能够看在罪臣今日尚有几分功劳的份上,能给我那家中唯一的女儿留一条生路!”

言毕,重重叩首。

三记响头,力道之重仿佛将脚下石砖都震得颤动。

叩首罢,将将直起身之际,面色决绝无丝毫犹豫,立时抓过一侧长刀,利刃于身前出鞘,雨幕之中有冷冽寒光闪现——

就在他挥刀欲抹喉之时,眼前又一道寒光闪现,“当”地一声响,利刃相击音落,他手中长刀已被利剑挑开,掉落在地。

纪修怔然看向那收剑之人。

“纪尚书不必如此。”燕王看着他,道:“是非功过,回京之后,自有法理来论断处置。”

说着,看向狼藉的四下:“当下时局特殊,今日生此变故,这行宫之内诸事还须纪尚书来善后——”

纪修跪在那里,久久无法回神。

后续善后,又哪里非他不可?

燕王殿下分明是刻意在给他继续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若今日在众人面前自刎谢罪,便愈可证庆明帝弑君之实,朝中再不可能会因此起任何争议!

这一点,燕王不会不知。

可对方不愿,也不屑。

纪修于心底苦笑一声,脑海中却突然闪过多年前那个终日出入军营,意气风发一身正气的少年身影。

总是跟在少年身后的,是两个同样年轻的男孩子,那两个孩子提到二公子时便眼睛晶亮,甘心拜服跟随,出生入死。

让两个孩子钦佩拜服的……究竟是什么?

他当年当真是蠢得离谱,一双眼睛形同虚设,心也是瞎的!

思及自己这些年来所行所怨,纪修心中揪扯着,再次郑重叩首,额头触及地面雨水之时,眼前视线已是一片模糊。

“轰隆隆——”

雨幕中,忽有一阵雷声,自遥远天际滚滚而至。

许明意看向黑云攒动的天边。

春雷生,万物醒。

随着雷声而来的,是愈大的雨势。

官员们退至了陵殿内避雨,庆明帝的尸身也暂时被收敛了下去。

雨水冲洗着阴沉的天幕,也洗净了满目血腥。

……

650 回家去

短短两日间,纪修便已将翎山行宫内外料理妥当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无论是替换防守也好,处置禁军也罢,他只管做他的,大臣们看在眼里从始至终无人置喙插手。

与其说是不敢插手,倒不如说是局面使然,众人皆已看得清楚,无人会去做无意义之事。

饶是如此,众大臣这两日也几乎未曾合眼。

皇帝死了

可皇帝的死并非是结束,而恰恰是意味着新的开端。

接下来,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他们去权衡、商议、决定。

而这两日以来他们终日聚集于一处议事,却迟迟未曾等到燕王的召见一次都没有。

确切来说,自那日之后,他们便未再有见过燕王。

按说此时不正是该雷厉风行收拢大权,于诸事发号施令之际?

是忙于其它事,暂时未能抽得开身?

可事实却是第一日祭了皇陵,第二日去了陵庙上香,除此之外,根本不曾离开过行宫,日常竟称得上闲适二字。

而越是如此,诸多大臣反倒越觉心中不安。

怎么迟迟没句话呢?

待到第三日,这不安更是被猛然拔到了最高点

镇国公来了!

带着五万兵马!

闻得此讯,有些大臣不由慌了。

局面都定下了,怎还带兵围过来了?

不至于吧?

虽说事出突然,的确需要时间来细思一二,但他们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也不是非得吃硬不吃软的是不是?

所以倒是先给口软的试试?

直接就来这么硬的,叫他们如何松口交接之事?谁还不是个面子人了?

何必呢?

燕王这事办得实在有失水平了,也不知谁给出的主意!

众臣既是慌张又是无奈。

然而预料中的风波并未到来,镇国公仅带着几名心腹入了行宫,甚至根本就没来见他们。

等了好半日,一打听,说是来接孙女的!

“”

众大臣大眼瞪小眼。

镇国公的孙女在行宫之中,此事他们昨日已经知晓了,据说早在去年冬月,这位许姑娘便已孤身潜入了京中,燕王秘密来此,说动纪修里应外合其中种种,大半皆是这小姑娘的部署与谋划。

至于镇国公大军就在五十里外,早在出事那日,他们也已经知道了

用脑子想想也知道,燕王纵然再如何冒险,却也不可能真正单枪匹马闯进翎山行宫,必是备有后手在的。而佯装溃败分裂的燕军,远在数千里外,一路又有层层阻碍,短时日内不可能赶得过来

如此之下,最有可能的,便是驻扎在临元的许家军了。

至于为何许家军一路接近翎山,他们竟未曾得到半点消息这还用问吗?

各地驿馆皆归兵部管辖!

况且事出突然,除负责传讯的驿馆之外,其余各处消息本就有滞后性,这不,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