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8 章(1 / 1)

如意事 非10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认出来便简单太多了。

“是小人……”身上的麻痹感消去了许多,冯良低下头去,不敢直视那双震惊的眼睛。

自他记事起,便是纪家的奴仆,下人对主家的畏惧几乎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纪婉悠的视线在自家父亲和那跪着的人之间来回了两番之后,走向了许明意,无声福了福身。

许明意轻一颔首。

谁都没多说话。

气氛凝滞间,纪婉悠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冯良身上。

“当年……你竟没死!”纪修语气中仍有惊异之感。

“是,小人当年侥幸从那些黑衣人手下逃过一劫,保住了这条贱命……”

黑衣人?

纪修皱了皱眉:“什么黑衣人?”

不是敌方追兵吗?

“老爷有所不知,当年我随同二位公子跟随燕王殿下突袭敌营,却不知为何敌方竟像是早有应对,我们才刚靠近便遭了围杀……拼死逃出后,情形危急之下,燕王殿下为引开追兵,遂兵分两路,让我等走捷径先行护送二位公子回营,可谁知在半路却突然冒出来了一群黑衣人……”

这些话,即便方才已经大致同燕王说过了一遍,但现下面对昔日家主,冯良仍无法平静地说出口。

话至此处,声音已涩哑至极:“那些黑衣人招招致命,我等逃出时身上本就带伤,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二位公子便是丧命在了那些人的长刀之下……”

纪修听着这些,脑中甚至是混乱的。

二子之死,是他心底永远无法愈合的一道伤口,平日根本提不得也听不得。

可是……

燕王为引开追兵而和轻云轻承兵分两路?!

这怎么可能?

事实分明是燕王独自逃命回营,让他两个儿子在后面断后拖延敌兵!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对此事心存怨恨无法释怀!

冯良还在往下说着:“后来小人听到了那些黑衣人的谈话,方知他们是提早埋伏在此处,为的便是断绝燕王殿下活着回营的可能……”

可谁知阴差阳错,燕王殿下为了引开追兵而走了另一条路,将那回营的捷径留给了他家公子。

“够了!”纪修紧攥的拳都在发颤,唇也铁青着:“若果真有此变故,你当年为何不曾回来报信!反倒隔了这么多年,突然说出这些毫无证据的鬼话!”

见得此状,纪婉悠忙上前将人扶住:“父亲……”

纪修一双眼睛却只是死死钉在冯良的身上。

冯良眼眶微红,惭愧不已:“说到底是小人贪生怕死……当时侥幸逃脱之后,亦是身负重伤,又恐再遇到那些四处搜找的黑衣人,便躲藏了数日养伤……待伤势稍愈之后,便没了颜面胆量再回去见老爷……”

有些事情便是如此,当时没能去做,事后‘冷静’下来,往往就没了勇气。

而他那时伤了腿脚,一心只想保命安稳下来,再不想回到军营中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除此之外,他当时只认为二位公子已经身死,且那些人是冲着燕王去的,而非刻意针对他家老爷,他固然回去也已经没了用处。更不曾想到二位公子的死会被曲解,甚至被人拿来做了文章。

听他语气不似作假,纪修脑海里嗡鸣作响,诸多声音交杂着。

若此言为真的话……

他的两个儿子,竟并非死于敌人刀下,而是殒命在了一场阴谋之中,成了他人算计里的牺牲品?!

想到这种可能,纪修一时甚至要站不稳。

纪婉悠紧紧扶住父亲的手臂。

两位兄长的旧事,她自然也听父亲说起过不止一遍。

可多年来让父亲一直深信不疑耿耿于怀的所在,竟是一场别有居心的误会吗?

“你可知那些黑衣人是受了何人指使?”纪婉悠向冯良问道。

冯良摇头:“小人无法确定……”

“同当时走漏我等欲趁夜突袭敌营消息的人,背后应是同一主使。”燕王看着纪修,道:“而后来查出的那两名内奸,想来不过是对方拿来掩饰的替罪羊罢了。”

“父亲,您对当年之事……可还有些印象吗?”纪婉悠轻声问道。

若这冯良所言为真,那父亲与燕王殿下之间的隔阂必然是有心之人刻意引导,而借机引导之人,想来多半便是那幕后主使了。

纪修脸色泛白,咬紧着发颤的牙关。

兵分两路归营……

这个说法,他依稀记得当年确实听燕王说过。

但当时他根本不信,只当是对方拿来推脱责任的谎话说辞。

正因此,他才愈发觉得两个儿子死得不值……两个一腔赤诚的孩子就因为这样一个假仁假义,毫无担当的人而丢了性命,他怎么能甘心?!

而他之所以如此笃信燕王在撒谎,并非只是出于狭隘的揣测……

当时有人暗中同他‘揭露’了燕王让他两个儿子断后拖延追兵的经过,甚至还有士兵可以作证……

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

看着形容激动反复的纪尚书,许明意在心底微叹了口气。

人在陷入巨大的伤痛当中之时,若能有个可恨之人出现,似乎都是一种宣泄悲痛的出路。正因此,才愈发容易被蒙蔽。

“纪某当年不过一介无名之卒……谁会费此心思来挑拨纪某!”纪修从牙关中挤出一声冷笑。

纪婉悠张口欲言——若说单是为了挑拨她父亲,而刻意害死她两位兄长,这理由的确无法叫人信服。可那时她两位兄长已经身死,若顺水推舟以此拉拢她父亲同燕王敌对,不过举手之劳,对方何乐不为?

但她到底没有开口。

因为她知道,父亲不会想不到这些,此时这些下意识的反驳之言,不过是因为内心深处不愿去相信其它可能……

父亲为此,必然已经做了太多……而这一切,极有可能都是遭了他人利用。

且利用了父亲的人,或许正是真正害死了她两位兄长的人……

这样突然而残忍的事实,让父亲如何能在燕王面前顷刻承认并接受?

燕王或许亦是明白这一点,此时并未有去反驳什么。

纪修却无法压制内心的翻涌:“……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单凭这冯良区区几句话,让纪某焉能尽信!且王爷一再重提此事,费尽心思找到此人,不外乎是想要从当年之事中摘脱……岂知是不是对纪某的另一场算计与挑拨!”

这一刻他谁都无法相信!

这番话无疑是僭越的,亦间接承认了自己对此事心存怨恨之实,然而燕王却并无丝毫怒气,只平静地道:“本王从未想过从中摘脱什么,亦不曾认为自己于此事之上没有责任,从前不这样认为,今日则更甚之——说到底,轻云和轻承当年出事乃是受我所连累,这一点无可推脱。而之所以一直追查此事,只是不想让真相埋没,让枉死之人无法安息,使纪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