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我与你舅母说说体己话。”乔氏温声道。
云黛称是,玉珠则是如闻赦令,笑道,“多谢姑母,还是姑母最疼我了。”
说着就挽住云黛的手,带着她出去。
望着俩孩子离去的背影,孙氏感慨,“年轻可真好啊,想当年我与你相识时,也是这般年纪。如今……唉,老了,老了。”
乔氏望着孙氏黄中透黑的脸色,关怀道,“嫂子,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玉珠还没出阁,你可别为了那起子不重要的贱人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孙氏颔首,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我知道的……”
……
这边厢姑嫂聊着内宅之事,另一边玉珠拉着云黛套了马车,出了府。
“我跟你讲,那家冰碗滋味特别好,里面放了梅子山楂碎,吃起来酸酸甜甜的!我上次吃了一回,就想着下次一定要带你来试试。”
玉珠兴致勃勃地与云黛分享着美食,又问起她的近况来。
得知云黛最近一直在跟谢伯缙学骑马,玉珠一脸敬佩地看向云黛,咂舌道,“你胆子可真大呀,还敢跟大表哥一起玩?前些日子他来我家拜访,我看到他,都不太敢说话……五年前我就觉着他很不好接近,没想到五年之后,竟然更骇人了……你跟他都聊些什么呀?他是不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答你?”
“就是寻常聊天。”云黛想了想,补充道,“其实,我也是怕他的,但我没做错事的话,就不是很怕,聊还是能聊两句的。”
玉珠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说说笑笑没多久,外头马夫喊道,“姑娘,到刘记糖水铺子了。”
玉珠嗳了一句,催着云黛,“到了,你快把帷帽戴上。”
虽说帷帽可防风防晒,但时下女子出门都不作兴戴帷帽,譬如玉珠嫌麻烦,就从来不戴。可云黛却是要带的——从前她并不戴,可后来她出门惹得路人频频侧目,甚至还有不少人打听她,不胜烦扰,至此她出门都要戴帷帽遮一遮。
且说云黛戴好帷帽,与玉珠一道下了马车。
两人去糖水铺子二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两份冰碗,另加一大份槐叶冷淘。
炎炎夏日一碗浇着香浓酪浆与槐花蜂蜜的冰碗,配上碎碎的酸梅干和山楂末,一口下去满口清甜微酸,开胃又解暑。
“真是太好吃了。”玉珠含了一大口,一脸享受道。
云黛拿着小银勺,欢喜地点点小脑袋,“嗯嗯,好吃的。”
俩人吃得一本满足,忽的,玉珠扫了一眼窗外,惊讶道,“咦,那不是谢南瓜吗?他这是要去哪?”
云黛闻言,也好奇看去。
果真见着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上,一袭浅紫色圆领袍的谢叔南被四五个同样穿戴富贵的年轻郎君簇拥着。
眼见一伙人说说笑笑走进街对面那垂挂彩灯的豪华楼阁,玉珠一双杏眼瞪得像铜铃,猛地一拍桌子,又是惊讶又是激动,“好哇,谢南瓜这回要倒霉了!”
第26章 【26】
【第二十六章】
一炷香后, 越记成衣铺子。
两位年轻清瘦的小郎君正揽镜自照,一人穿着宝蓝色圆领袍,一人穿着浅青色圆领袍, 长发用黑僕头包起, 细细软软的绒发下, 是各有千秋的秀丽脸庞。
“玉珠姐姐,这样真的行吗?”云黛扯了扯身上的衣裳,两弯黛眉微微蹙起, “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那种地方不是我们该去的。”
乔玉珠低头理着衣襟, 不以为然道,“好不容易逮到谢三那家伙的把柄, 不抓个现行怎么行。哎呀, 你怕什么,听说长安洛阳还有小倌馆呢, 就许他们男子去寻欢作乐, 我们女子连门都不能进了?何况我们还不是去寻欢的!再说了,今日这事你不说我不说, 谁也不知道。”
云黛粉唇轻动,“可是……”
乔玉珠看她胆怯的模样, 再看她身后同样慌张的小丫鬟翠柳, 撅了撅嘴,“算了算了, 如果你真不敢进去的话, 那你就在外头等我吧, 我自个儿去!哼!”
“玉珠姐姐!”云黛急急唤道。
可玉珠头也不回, 带着她的丫鬟出了成衣铺子, 径直前往那肃州城内最为豪华的青楼——醉仙坊。
这醉仙坊虽为青楼,却不是那些暗娼妓馆能相提并论的,这里的女子大都是登记在案的官伎,精通琴棋书画,不但文学修养高,技艺音律也是一绝。不少官员与学子都会来这醉仙坊,点上一壶好酒,听曲观舞,吟花弄月,以为风雅。除此之外,各府摆酒设宴,也会从此请来技艺高超的优伶入府表演助兴。
且说云黛眼睁睁见着玉珠进了醉仙坊的大门,心里又担忧又着急,“她怎么真进去了!”
“三姑娘胆子可真大。”翠柳面露忧色,又小声问道,“姑娘,那咱们、咱们就在这等吗?三姑娘做事向来冲动,若真叫她进去抓住了三爷,他们俩会不会打起来啊?”
云黛怔了怔,她差点忘了这茬!
三哥哥和玉珠姐姐就是两个一点就着的炮筒子,若真闹了起来,还是这种地方……
云黛简直不敢再继续去想,一番纠结,她沉下心来,咬唇道,“走,我们跟进去看看。”
……
醉仙坊的门厅富丽辉煌,纵然如今才午时,里头就燃起了艳丽的彩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甜而不浓腻的脂粉香。
负责迎客的小厮一见到又来了位唇红齿白的小郎君,立马明白是跟前头那位小郎君一伙儿的,忙将人引到了管事妈妈面前,“刘妈妈,又来了一位小爷。”
那刘妈妈正乐呵呵地掂着玉珠给的大银锭子,听到这通报,慵懒地抬起眼。
这一看,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艳。
她入行二十多年,见过的美人儿有清秀素雅的,有妖娆娇艳的,有珠圆玉润的,各式各样,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却是头一回见到这般出尘脱俗的姑娘。
寻常一件男子宽袍,让她穿出风流温雅的韵味不说,偏生她骨架娇小玲珑,越发让人好奇这宽袍之下是何等堆雪砌玉的诱人身姿。
真是尤物啊。刘妈妈心里赞叹着,面上满是笑意,“小爷是与先前那位蓝衣小爷一块儿的?”
云黛头次来这种地方心里没底,但见四处灯火通明,店内的客人们也都衣冠楚楚,除了脂粉香浓以外,与寻常酒楼无异,便敛了怯意,压低嗓音“嗯”了一声。
刘妈妈心里琢磨着,估计是哪家小娘子来抓奸了?前头那个来势汹汹估计是正主。这个嘛,应当是个作陪的。
反正有银子拿,其他的她也不多问。吸了一口烟斗,刘妈妈睁一只眼闭只眼道,“万贵儿,你领着这位小爷去寻方才那位爷吧,小郎君们头次来,可得伺候好了!”
那叫万贵儿的小厮应下,朝着云黛连连哈腰,伸手道,“小爷您这边请,您那位朋友往天字院去了。”
“嗯。”云黛跟着那小厮往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