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手,“就我那点三脚猫的医术,看点寻常的头疼脑热还行,真要叫我救死扶伤,我可不行,你可别拿话捧我。”
“我不捧你,外头还有一大堆捧你的呢。”
玉珠双手托腮,笑得狭促,“谁不知道晋国公府的云姑娘,生得倾城绝色,又精通琴棋诗画,擅长医术,端雅温慧,放眼陇西各府,再挑不出一个比你还出色的姑娘。比你文采高的,没你生得漂亮。比你漂亮的……唔,好像真没有比你漂亮的,不然外头怎么都说你是咱们陇西第一美人呢。”
云黛被她这话夸得脸颊发烫,握着粉拳就要去锤她,“玉珠姐姐,外头人浑说就罢了,怎的你还拿话臊我。”
玉珠嘻嘻哈哈的躲开,喊道,“第一美人打人啦!”
两个小姐妹闹着,在长榻上滚成一块儿,一旁伺候的丫鬟们见状也忍不住捂唇偷笑。
倏然,外头传来一声脆生生的通报,“云姑娘,三爷来了。”
榻上笑闹的俩人怔了怔,旋即停下了嬉闹,各自整理着头发衣裳。
乔玉珠敛衽,咕哝着,“谢南瓜来干嘛,扫兴。”
云黛无奈的笑了笑,抬手扶了下鬓边的镶金点翠缠枝菱花,坐直身子对外道,“请三哥哥进来吧。”
话音未落,就听外头响起一阵轻快脚步声,以及一道清朗好听的男声,“不用请,不用请,我自个儿来了。”
只见碧色织暗花竹叶锦缎帘子掀起,一位少年郎如风般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簇新的朱红蟒纹缂金丝提花长袍,腰系玉带,腰间挂着一枚银丝线绣麒麟纹荷包,还别着一条软鞭。那张清隽俊秀的面容因着这身大红袍子,添了几分风流的美感,尤其是掀起嘴角笑的时候,痞气又风致。
谢叔南已是十六岁的翩翩少年郎,在郡学读了三年书,书卷气没沾染多少,却对刑狱断案格外热衷,还将大理寺卿为人生奋斗目标,放言要“扫除天下冤屈,还百姓真相大白”。对此,晋国公夫妇都随他去,能折腾出名堂自然更好,折腾不出,在肃州当个富贵闲人也成。
“三哥哥万福。”云黛说着就要从榻上起身。
“客气什么,你坐着。”谢叔南挥了挥手,很是随性,“你们方才说什么呢,聊得那么开心,我在门口就听到你们的笑声。”
云黛面上一红,自是难以启齿,又赶紧朝乔玉珠使了个眼色,让她千万别提。
玉珠会意,再加上她本来就习惯跟谢叔南对着来,便抬起下巴道,“我们姑娘家的闺房话作何要告诉你?”
丫鬟赶紧搬了张椅子,谢叔南自顾自坐下,一脸嫌弃的上下扫过乔玉珠,“姑娘家?认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知道你是个姑娘呐!”
玉珠脸色涨红,“谢南瓜,你找抽!”
谢叔南翘起二郎腿,接过丫鬟奉上的香茶,谑笑道,“诶诶诶,你这都定了亲的人,以后别老是喊打喊杀了,要是让那小白脸知道你这么凶悍,怕是一出了孝期,转脸就去你家退婚喽。”
玉珠去年及笄后,孙氏便给她说了门亲事,洛阳白家的嫡系,累世官宦的书香门第,家主现任洛阳刺史,说的是他家的三儿子白思齐,前年秋闱中了解元,前途不可限量。
原本两家约好了今年六月的婚期,哪知那白家老太爷一场风寒要了性命,白三郎作为嫡孙要守孝,这婚期也往后推迟了三年。
玉珠虽然高兴能再在父母身边陪伴三年,但现下听到谢叔南拿着话刺她,心头很是不快,怒瞪着谢叔南,“你要不会说话,就把嘴巴缝起来!我不介意送你一箩筐针线!”
眼见气氛又变得剑拔弩张,云黛连忙按住玉珠的手臂,目光在俩人之间流转几番后,柔声劝道,“玉珠姐姐,三哥哥,你们别一见面就吵了。而且……”
她故作苦恼道,“我这套茶具可是新得的,汝窑烧的珍品,你们要是给我砸了,我可要哭给你们看了。”
乔玉珠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瞪了云黛一眼,“你这小气鬼,砸了我再赔你一套呗。”
“好男不跟女斗,我听云妹妹的,不跟你计较。”谢叔南耸耸肩膀,又端起香茶喝了一大口,赞了句好茶,朝云黛笑道,“我今儿个过来,是有个好消息要与你说。”
云黛纤细的小手把玩着腰间别着的兰色如意丝绦,好奇地望向斜对面的少年,一双水眸轻轻眨了眨,“什么好消息?”
谢叔南看着临窗斜坐的云黛,目光落在她那因着与玉珠嬉闹而透着淡淡绯色的白嫩脸颊,再对上她那双水汪汪的漆黑眸子,胸口霍然剧烈地跳动了两下。
他赶紧收回视线,低下头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稳了稳情绪,才抬起头说道,“刚收到的信,再过三月大哥就回来了!”
第21章 【21】
【第二十一章】
谢伯缙要回来了。
一开始从谢叔南嘴里听到这消息, 云黛还半信半疑,毕竟她这位三哥哥说的话,十句里有五句是假的。但晚间和众人一道在归德院用膳, 见着乔氏那由内至外透出的愉悦以及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 云黛便能确定这消息是真的了。
她粗粗算了下, 再过三个月,那便是初夏,鸟语花香, 百花齐放, 不是很冷也不会很热, 最是适宜不过的季节。这个时节,总不会再有什么暴雪冰雹了吧?
羊角宫灯透出的暖色柔光洒在黄花梨嵌螺钿牙石长桌上, 晚膳是五道荤菜五道素菜, 另外还有一道赤枣乌鸡汤,一例冰糖百合马蹄羹, 及七八碟红油酱菜及酒水浆饮。
“二郎, 三郎,云丫头, 你们别光吃米饭,多吃些菜。”
乔氏热络的示意云黛他们多夹菜, 自个儿舀了一勺清炖蟹粉狮子头细细品尝, 笑眸弯弯,“这道蟹粉狮子头鲜嫩可口, 我记得阿缙也是爱吃的, 等他回来就能尝到了。”
等尝到叉烧鹿脯时, 乔氏又说, “这道鹿脯也不错, 玄琴你往单子上记着,等世子爷回来,这道菜也要上。”
玄琴垂首恭敬应下。
没过一会儿,乔氏便又叫她记起别的菜来。
一顿晚膳下来,乔氏提到谢伯缙的名字不下二十回,莫说云黛他们几个小的了,就连晋国公都忍不住握拳咳了一下,温声提醒着乔氏,“夫人,我知道阿缙回来你高兴,但还有三个月呢,你慢慢来,有的是时间准备。”
谢叔南也望向乔氏,故意酸溜溜道,“是啊,母亲,当面偏心眼可不好。”
乔氏瞪他一眼,笑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你大哥都五年没归家了,还不许我对他重视些啊。”说着,她夹了一块花香藕放进谢叔南的碗中,“吃你的去。”
谢叔南嘿嘿笑了下,扬声道,“多谢母亲疼爱。”
一袭月白色长袍的谢仲宣轻笑,“都十六岁了,还像个长不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