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条小鱼干(1 / 1)

男朋友是买小鱼干送的! 十权 2 万汉字|178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0章 四十条小鱼干

沈小鱼眨巴眨巴眼睛, 非常开心地“咪”了一声。

它沈小鱼在幼崽界的恶霸地位果然无人能撼动!

可怜的杨老板一手扶着墙,还在一手拍着胸口“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杨老板是只毛绒绒的羊,脸是黑色, 身子是白色的。恶霸沈小鱼第一次见到这种脸上乌漆嘛黑、像是刚刚挖煤回来的生物,好奇地不得了, 一个劲地凑过去看他。

杨老板被它吓得哆嗦地后退了一步, 但是秉承着顾客至上的原则,他还是硬着头皮赞美了一句:“这是您儿子?长得真可爱。”

“咪。QuQ”

沈小鱼也觉得自己很可爱,忍不住翘起了小尾巴。

这让杨老板更惊恐了。

天呐,这只猫咪为什么会这么像狗!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沈小鱼跟小哈士奇们学会了摇尾巴,到现在还没改过来, 一高兴就晃它的尾巴。它晃着晃着, “啪”的一尾巴就扫到了沈千帆下巴上。

根据沈千帆对杨老板的了解,杨老板今天的状态其实称得上是不错的。他只是惶恐地拍着胸脯,没有直接晕倒过去——但如果沈小鱼这只恶猫再往他跟前凑, 那可就不一定了。

看着杨老板大有两眼一翻白昏倒过去的趋势, 沈千帆赶紧在沈小鱼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让它安静一点, 不要吓着别人。

“咪。”

沈小鱼这才乖乖收起了尾巴。

看着恐怖的猫咪幼崽不动弹了,杨老板狠狠地做了三个深呼吸,放松了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带着沈千帆他们上楼。

走上楼梯,沈千帆永远就看到包厢里的灯光。

小羊精品美食馆每天接待的客人数量有限,加之已经是深夜,整个二楼就只有他们这一桌人, 出奇的僻静。

也正是因为如此, 沈千帆才敢带Andes来这里。

Andes已经很多年没有办法去公共场合了。如果带他去大餐厅里吃饭的话, 很难保证他能全身而退,不被歌迷围堵拔毛。

包厢里,烛阴、老乌还有Andes已经到齐,正围着桌子喝啤酒嗑瓜子,顺便闲聊。

老乌已经老掉牙了,他没有牙齿,不能磕瓜子,只能艳羡地看着烛阴磕。

烛阴被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盯得发毛了,忍不住道:“看什么看,要我磕出来给你吃吗?”

老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没听出他什么意思,乐呵呵地说:“好啊好啊。”

“呵呵。”烛阴皮笑肉不笑地朝他龇了龇牙,毫不留情地把瓜子肉丢进了自己的嘴里,“没门,想吃就自己剥。我的毒牙有毒。”

“……不好意思,哥,我来晚了。”沈千帆抱着沈小鱼进门,“司机不肯送到门口,我只能自己走过来。”

沈千帆径直走向了留给他的那个空位,把沈小鱼轻轻放到了桌上,然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挂到了凳子上。

他右手边坐着Andes。

Andes戴了个黑色的鸭舌帽,把自己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几乎就只露出眼睛。但随着他嗑瓜子的动作,还是有鸟毛源源不断地从他的领口、袖子、衣摆边沿冒出来。

沈千帆同情地看着他二哥还有他凳子边零星散落的几根毛。

按照这个掉毛速度下去,Andes很快就要迎来一年一度的光屁股时间了。

普通人当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妖类还是有可能看出来的。等Andes掉光了毛之后,在他的妖怪粉丝眼中,它就是一只在舞台上疯狂跳动的粉红色秃毛火鸡。

这实在是太不摇滚了,Andes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赶紧匆匆结束了巡演。

但是他本人很看得开,还在兴高采烈地说:“趁着脱毛季,等我的毛都掉完了,正好找家刺青店给我纹个花翅膀。”

“咪。”沈小鱼兴奋地摇了摇尾巴。沈小鱼也想纹条花尾巴。

Andes还是第一次见到沈小鱼,忍不住伸手拨弄了一下它的下巴。“你好呀,小猫咪。”

虽然烛阴已经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乍一眼看到这只跟幼年沈千帆长得机会一模一样的小生物时,Andes还是有点震惊。

可爱是很可爱,但是…………

他把眼神投向了沈千帆:“真的不是你儿子?”

“不是,肯定不是。”沈千帆矢口否认。

沈千帆又不是身经百战的老狐狸精,他只是一个看猫片都会脸红害羞的纯情小猫咪而已!

Andes意味深长地说:“那就好那就好,二哥知道你是好小猫。如果一边跟别人生孩子,一边钓着楚行洲,那就不是好小猫了。”

沈千帆:“……”

他什么时候生孩子,什么时候又钓过楚行洲了。

闻言,烛阴放下了酒杯,奇怪地问他:“你怎么会认识那个姓楚的?”

Andes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喝酒的时候认识的呗。”

他们是在一家会所喝酒的时候认识的,整个赤水市的有钱人都喜欢去那里玩,那家会所里还有只漂亮的小狐狸精陪酒。

Andes的酒量比起以前大有长进,但是烛阴却好像小时候喝雄黄酒喝出毛病来了,酒量一直不怎么样。

作为男人,在这方面是一定不会认输的。今天替弟弟接风,烛阴也多喝了几瓶。

“哥!”沈千帆忍不住恶猫先告状,跟烛阴控诉道,“二哥还拿这个事要挟我,让我给他摸了整整三分钟。QAQ”

“什么?整整三分钟,这也太过分了!”烛阴勃然大怒道。

沈千帆以为烛阴会给他主持公道,叫Andes下次不许再犯,可没想到烛阴却说:“……这不公平,只给他摸不给我摸,你得给我也摸三分钟。 ”

沈千帆:“?”

Andes知道烛阴酒量不行还爱逞强,所以特意只要了啤酒。但没想到他喝了三瓶啤酒就喝醉了,忽然开始胡闹了,说要撸猫。

眼看烛阴要对自己伸出魔爪,沈千帆急中生智,把钻来钻去的沈小鱼拎了出来。

沈小鱼正在饭桌上跳来跳去,一会儿从沈千帆的杯子里喝果汁,一会儿从Andes的领口里面掏鸟毛,居然就被沈千帆抓住,上交给大哥了。

反正沈小鱼习惯被摸肚子,撸猫的事就让沈小鱼同志代劳了。

烛阴撸完给Andes,Andes撸完给老乌。

就在包厢里众人撸猫撸的热火朝天时候,杨老板敲了敲包厢的门,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请问……可以准备上菜了吗?”

“好的。”沈千帆松了口气说,“先别玩沈小鱼了,可以先吃饭了。”

作为小羊开的餐馆,小羊精品美食馆一直不提供羊肉。

放眼望去,菜单里几乎全是素食,只有各种花里胡哨的蔬菜、面食和酱料,唯一和荤沾点边的就只有蒸鸡蛋。

听说从前有只路过的狼妖,看到“小羊精品美食馆”的招牌,还以为是家羊肉馆,进来就点了一只烤全羊,当场把杨老板给吓晕过去。

从那以后,杨老板就在门口挂了块提示牌,猪肉牛肉鸡肉鱼肉,什么肉都不再提供,只提供素食了。

尽管食材类别有限,但是这家餐馆菜品的花样还真不少。茴香豆的茴有四种写法,小羊精品美食馆里的所有蔬菜也有四种做法。

清蒸红烧油焖爆炒,普普通通一叠豆干能做出不输于肉食的口感。

厨师雕功了得,把每一块萝卜都雕刻精美非常。

沈小鱼对着一块雕成猫咪形状的萝卜,好奇地闻来闻去。

萝卜猫咪被它的鼻尖拱到地上去了了,沈小鱼也跟着跳下去,钻到餐桌地下去捡。

这么一钻,沈小鱼解锁了新乐趣。它发现在餐桌地下爬来派去特别好玩,扯扯沈千帆的裤腿,拉拉老乌龟的尾巴。

上完了最后一道菜,杨老板正要招呼他们慢用,只见餐桌下面忽地钻出来一个白影。

“咪!QuQ”沈小鱼说。

杨老板被他吓了一大跳,手里的玻璃杯摔到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离得最近的Andes正要伸手去捡,就听到了更沉重的一声坠地闷响。

“砰。”

杨老板四脚朝天倒在了地上,僵硬得像是个假人。

烛阴他们全都看傻了,手忙脚乱差点就想把他抬起来送去医院。

但是十秒钟后,杨老板忽然又一个激灵自己爬了起来,连声说:“我没事。不好意思,吓到大家了。”

杨老板不是山羊,也不是绵羊,他是一只晕倒羊。

晕倒羊的胆子很小,受惊的时候就会晕倒。沈千帆很久以前就在动物世界看见过,据说它们只要一紧张就会肌肉僵硬,无法站立,四脚朝天得倒地“躺尸”。

杨老板已经是羊中翘楚了,比起他隔三差五就会晕倒的兄弟姐妹来说,他晕倒的次数已经算少的了,一天几乎不会超过十次。

沈千帆连忙说:“杨老板,不用招待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杨老板这才如释重负,戴上耳塞,回到自己隔音极好的办公室里藏起来了。

41、四十一条小鱼干

难得相聚的时刻, 沈千帆也跟着开了两瓶啤酒,敬了他大哥二哥还有老乌。

老乌眼泛泪光地看着他们。在老乌漫长的一生中,看过了太多的重逢和别离。当年这几个娃娃还是只小蛇、小猫、小雏鸟, 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连小千帆都有孩子了。

他看了一眼沈小鱼,发现后者正站在餐桌上, 伸长了脖子偷偷在沈千帆的酒杯里舔了一口, 然后被苦得直皱眉。

沈千帆揪着沈小鱼的后颈皮, 正要教育他, 忽然看见他大哥醉醺醺地站了起来,走到沈千帆身边,一把搭上了他的胳膊。

“……过来。大哥有点事儿要跟你说。”

烛阴看上去是喝多了, 想跟沈千帆出去谈谈心。

但是沈千帆看了一眼走廊那边, 怕他们贸然到外面去聊天又吓着杨老板, 便说:“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

烛阴的眼神飘飘忽忽在包厢里扫了一圈, 这里确实没有外人,于是他就敞开了说:“……我还是觉得那姓楚的有点问题。”

沈千帆:“啊?”

楚行洲能有什么问题。

他很少抽烟喝酒, 无不良嗜好,除了偶尔喜欢偷看小猫片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但烛阴却一口咬定:“他问题可大着呢。不管是人还是妖,用了我的灵药都不会一点反应也没有……所以我怀疑,他可能根本不是人!”

“不是人?”沈千帆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哥。

楚行洲不是人还能是什么,难道是鬼吗?

自古以来,妖魔鬼怪都是被人并列在一起说的,沈千帆自己就是个妖,倒也不怎么怕鬼。

但要说楚行洲是鬼,沈千帆真的不赞同。他和楚行洲接触了这么久,实在太了解他了, 甚至还抱着睡了一晚上——鬼哪里会有那样温热的体温?

老乌估计也是烛阴的参谋之一,有点急了,拼命给烛阴使眼色,让他少说两句。

“呵呵,你大哥他喝醉了,我们什么都没调查,更没有去跟踪楚行洲。”老乌打着哈哈。

沈千帆:“……”

沈千帆:“老实交代,你们都调查他什么了?”

老乌犹豫了片刻,细细数来,那可就多了去了。

他们全方位地调查了一番楚行洲,把能找到的资料全扒拉了出来,甚至还买通了楚行洲家花园水池里的小金鱼监视他。

但是整整调查了半个月,除了此人身份可疑以外,他们什么也没查不出来。

这位“形迹可疑”的楚总,每天从早到晚就是在家和公司两点一线,偶尔外出应酬,周末甚至还去宠物福利院当爱心志愿者!

烛阴真是一万个不甘心。他怀疑楚行洲有问题,可是跟踪调查了这么久,得出的结论竟然是楚行洲是个正常人,而且还是个热心肠的好男人!

这不可能,这人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于是烛阴又换了个角度下手,去找了老金总其他几个亲儿子套话。

老金总家里那几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子哥,被这么个横空出世的私生子夺走了公司的继承权,烛阴认为他们肯定会心有不甘的。

但是当他找上门去打听这位楚行洲的黑料时,这几个怂包却忽然变成得守口如瓶、讳莫如深了,一副打死我也不会说的贞烈态度。

提起楚行洲的时候,他们甚至还表现得有点尊敬。

“老爷子大半辈子的心血,怎么说也该由你们继承,居然拱手让给了外人。呵呵,难道你们不想拿回属于你们的东西吗?”烛阴问。

“不敢不敢,”金家大少爷连连摇头,“在下不才,哪里有楚总那样管理公司的天赋。”

金家二少爷说:“能者多劳。公司麻烦楚总来继承,再好不过了。”

金家三少爷说:“楚总德能配位,大家都要向他学习。”

烛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面前的三个草包公子,觉得他们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楚行洲到底给了他们多少好处,能比他们的家族产业还重要吗?

金家的三位公子哥都不肯说,烛阴更觉得其中有问题了。

就在他发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忽然发现他那二弟居然也认识那姓楚的。

烛阴差点当场一口老血喷出来。

姓楚的怎么成天光招惹他弟弟了。

“大哥不会害你的,听我一句劝。”烛阴语重心长地说,“离他远一些吧,钱可以再挣。要不然你来山海医院上班吧,我给你开两百万的薪水。”

“什么?两百万?!”老乌眼睛都直了,“醒醒,老蛇。你要能开得出两百万的工资,我这些年还用的着到处打工吗?”

说起来悲催,别看烛阴是山海医院的院长,这些年来也一直囊中羞涩。烛阴看起来冷冰冰凶巴巴的,能吓哭小孩,其实背地里比谁都心软。

他的山海医院并不完全是盈利性质的,出高价从全国各地请来最好的妖族医生,买最好的医疗用品,遇到有困难的患者都会给减免费用,这才是山海医院口碑好的原因。

真正进他口袋里的钱算不上太多,都被烛阴拿来买珍奇异宝和藏品了。

沈千帆摇了摇头。不管烛阴开价多少,他都不会同意的。

首先他已经答应了贰先生,期限没到,不能无辜毁约。更主要的是,沈千帆自己也想陪着楚行洲。

跟最初的目的不一样,他就是喜欢给楚行洲当猫。

烛阴是好心怕沈千帆受到伤害,但是沈千帆一点也不相信楚行洲会伤害他。

......

送走了这最后一桌客人,杨老板长长地松了口气,拉上了卷帘门,挂上了“结束营业”的招牌。

但是几步之遥,妖怪街里正是热闹的时候。Andes他们兴致勃勃,摩拳擦掌打算去玩个通宵。

沈千帆没有跟他们一起去。等楚行洲醒了以后估计会找自己,他得先回去。

沈小鱼玩性大发,抱着Andes的脖子不想走,Andes干脆就把沈小鱼也带走了,说借他玩两天。

酒吧门口摆着五光十色的灯牌,光影闪烁,音响里放着摇滚乐。

如果让杨老板靠近这样的环境,恐怕会直接倒地不起。

沈千帆跟其他人告了别,独自回家。

走到路口,他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醉醺醺的人——准确地说不是他撞人,是对方喝醉了先撞上来的。

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人,沈千帆下意识地道了个歉,要扶他:”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相视一眼,都愣了一下。

这个醉醺醺的人竟然是小胡。

小狐狸精今天化了浓妆,穿着时髦的破烂亮片背心,脸上还有几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口红唇印,十分扎眼。

沈千帆把他扶起来的时候,就听见小胡神志不清地嘀咕着:“咦,我的飞机呢?”

“什么飞机?”眼看着人又要倒了,沈千帆连忙扶稳了他。

小狐狸精打了个轻微的酒嗝,晕头转向地说:“我今天开飞机来的,就停在门口。”

沈千帆看了一眼这狭窄的街巷,满脸问号。

哪里有飞机?

沈千帆怕这样一个人走在路上不安全,就问他:“你家住在哪里?”

但是小胡醉得一塌糊涂,答非所问,沈千帆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老,只好用小胡的手机打电话给会所。

“走吧,我先送你回会所那边。”沈千帆把他的胳膊搭到了自己肩上。

也小胡穿的这一身什么破衣服,上面全是窟窿,一抬手整个肩膀都露出来了,非常不雅观。

沈千帆相帮他理整齐一些,却忽然发现他肩膀上有个纹身。

如果是一般的纹身,沈千帆扫一眼也就罢了。但是小狐狸精身上这个纹身,似乎和楚总身上的那个纹身有点相似。

沈千帆皱眉。

总不能是情侣纹身吧,难道你是这样的楚行洲?

但是仔细一看,小胡的纹身比楚行洲那个明显要小很多,也简陋很多,用简单稀疏的线条勾勒出了一只大猫的形态。

总体看起来,还是很神似的。

......

沈千帆把小胡送回会所,再赶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早起的鸟儿已经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唤,老槐树精耷拉着枝叶在打盹。沈千帆没叫醒它,干脆利落地顺着树枝爬上去。

作为半夜出逃的惯犯了,沈千帆行云流水地上树,跳上窗台,开窗翻了进去。

只见屋里乌漆嘛黑的一片,沈千帆也没太留意,等进去了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老槐树今天肯定又没好好站岗,偷偷挪了位置,害的他错爬进楚行洲的房间来了。

但是沈千帆定睛一看,床上空荡荡额没有人。房间的灯是关着的,卫生间里也没有人。

沈千帆疑惑地沿着房间转了一圈。

他明明记得昨晚看着楚行洲进了房间,他才溜出去了。

可是楚行洲大半夜的又去了哪里?不会是梦游了吧。

沈千帆下楼找了一圈,还没找到,楚行洲就跟人间蒸发似的消失在了这个房间里。

想起烛阴的猜测,沈千帆忍不住慌了神。

不至于吧……

然而,当沈千帆满怀疑问重新回到房间时,却发现楚行洲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

沈千帆站在他床前,整个人都迷惑了。所以楚行洲刚才去哪里了,真的是梦游了吗?

眼前的男人没穿上衣,被子横裹在腰上。小猫咪看了几眼,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男人都喜欢这样裸睡吗?

沈千帆忽然想起了刚才看过的小猫片,觉得有点遗憾,如果楚行洲是一只猫就好了。

哪怕是鬼也行,如果楚行洲是鬼的话应该不会嫌弃他是个小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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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四十二条小鱼干

沈千帆看着熟睡的男人, 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刚才是眼花了还是怎么样,竟然没发现楚行洲就躺在床上。

刚才看着偌大的别墅里空荡无人,小猫咪委实有点慌了神。

现在看着楚行洲此刻就好好地躺在床上,沈千帆稍微放松了一些。他今晚确实有点太神经紧张了。

猫咪沈千帆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 跳上床头, 借着月光去看床上的男人。楚行洲鼻梁挺拔, 眼窝深邃, 是那种极富雄性魅力的长相。

小猫咪舔了舔嘴唇, 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不对劲了。

他以前打工的时候可不会在意自己的老板长什么样子。但今天, 他忍不住蹲在床头柜上看了好一会儿,就好像眼睛被黏住了似的。

反正沈小鱼也不在,沈千帆忽然有点不想回自己房间了。

犹豫了片刻, 小猫咪悄无声息地扒开了被角, 钻进了楚行洲的被子里。

毛茸茸的小猫咪往老板的怀里蹭了蹭,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

翌日早晨,沈千帆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楚行洲的脸。

小猫咪没睡醒,睡眼迷蒙地认出了身边的人, 于是撒娇似的往他怀里钻了钻,把自己的脸颊贴着男人的胸膛。如此亲密的姿势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皮肤的温度和心脏的跳动。

对于从小缺乏安全感的小猫咪来说, 被人圈在怀里的感觉非常舒服和安心, 这会让他想起猫妈妈。

沈千帆安逸的甩了甩尾巴, 懒洋洋地又闭上了眼睛,还想再睡个懒觉,可是没过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又睁开了眼。

有点不对劲。

沈千帆连忙低头一看, 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回人形了。他刚才甩过的那条尾巴也松松垮垮地耷拉在屁股后面。

沈千帆一个激灵,梗着脖子去看身边的男人。

谢天谢地,楚行洲没有要醒的迹象。

先前他陪老板应酬,喝酒喝到床上去已经够奇怪的了。

楚行洲上回自己也喝醉了,没说什么,但这回要是再被他抓到,那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千帆咬着嘴唇,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昨晚他只喝了那么点啤酒,不至于吧!

小猫咪想跑,但是男人的一条胳膊正横在他腰上。沈千帆怕惊动楚行洲,于是非常小心翼翼地被他的胳膊抬起来,轻轻挪开放到床垫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变回猫咪。

尽管沈千帆的动作已经够轻了,楚行洲的睡眠意外的浅,仍然感觉到了一点异样,睫毛颤了颤,好像下一秒就要睁开眼睛了。

沈千帆来不及逃窜,只好乖乖蹲在床头,假装无事发生。

于是,楚行洲睁开眼就看到站在他床头的小猫,小猫也傻傻的看着他。

“喵。”沈千帆跟他打招呼。

场面有点尴尬,沈千帆用爪子撒娇一样轻轻推了推他,尽量把自己装成一只想叫主人起床的乖巧小猫。

楚行洲看了它一眼,重新闭上了眼睛。下一秒,他忽然伸手把床头的猫咪一把揽了过来,脸埋在了它肚子上,又睡了回去。

小猫咪被紧紧地抱住,挣脱不开。“喵。QAQ”

楚总,不要把脸埋在我的肚子上啊!

就这么搂了半天,沈千帆都放弃挣扎、差点以为老板又睡着了的时候,楚行洲总算是放开了他,打算起床了。

小猫咪落荒而逃,慌忙逃窜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沈千帆站在洗手池前洗漱,耳根还有一点点发烫。小猫妖不懂得如何护理,每天也只会简单清洗,但他的皮肤仍然光滑白皙。

镜子里,沈千帆脸颊和刘海都湿漉漉的,睫毛和下巴上还挂着水珠。

沈千帆抬手扯过一块干毛巾,一边擦脸,一边在心里警告自己以后要小心一些。

他修炼成人已经好几十年了,在大部分情况下,沈千帆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形态转变。

然而最近不知道怎么的,接二连三地失控,差点就要露馅儿了。

如果楚行洲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小助理在自己床上,恐怕会把他当成想爬床上位的变态小猫吧?

和那些花边新闻所描述的不一样,在小猫咪沈千帆眼里,楚行洲是个正经人。沈千帆在他家里当了这么久的猫咪也没见他带谁回来。

如果发现自己爬到他床上,楚行洲会生气的吧。

沈千帆越想越觉得内疚,楚行洲肯定是把他当成了小猫所以才不计较的。

可是除开了这虚伪的保护伞,沈千帆意识到自己本质还是个坏小猫,忍不住就要往人家被窝里钻。

洗手间里明晃晃灯光照得人眼花,沈千帆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镜子里发现,自己脖子上有个吻痕。

颜色很浅,近乎于粉红色。

沈千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第一反应是想起了昨晚喝得烂醉的小胡。

是不是小狐狸精喝多了,沈千帆把人背回来的时候蹭上了口红印?

沈千帆沾着水,试着擦洗了一下,非但没把这红印洗掉,周围的皮肤还被擦红了。

真是活见鬼了。他明天还要上班呢,弄成这副德行怎么见人。

沈千帆努力地把衣领往上提了提,发现根本遮不住,愤愤地心想:等他见到那个小狐狸精一定要收拾他。

......

中午时分,楚行洲接了个电话,似乎是助理小王打来的,关于工作方面的事。

楚行洲挂了电话,很快就准备出门了。临走前他摸了摸小猫咪的脑袋,告诉它:“我晚点回来。”

“喵。”沈千帆乖巧地用脑袋蹭他的手心。

认真当总裁是很忙的。员工有工作日和休息日之分,但是总裁没有,周末也要去公司处理事情。

沈千帆蹲在窗台上,默默看着楚行洲的车开走。隔壁哈哈集团的贰柏武总裁倒是一点也不忙,正蹲在台阶上观看三只小哈士奇热火朝天地抢夺一个破纸箱。

沈千帆站在窗边跟着看了几眼,觉得有点无聊,就躺回了床上玩手机。

他翻了翻朋友圈,发现烛阴和老乌给沈小鱼拍了很多照片。

就像那些激动晒娃的家长一样,他们连续发了好几个九宫格的照片,里面全是姿态迥异的沈小鱼。

这两个中老年用户也不知道怎么,不但把好好的一只沈小鱼拍得奇形怪状,还把丑兮兮的小猫照片公之于众了。

Andes比他们两个稍微好一点,他自恋成疾,朋友圈里永远只发他自己的照片。

眼看着毛都快掉光了,Andes也没忘了发自拍,举着怼着脸进行了一波直男自拍——因为他其他地方已经掉毛掉得不能看了。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小胡终于睡醒了。

从会所前台口中得知是沈千帆送他回来的,小胡给他打了个电话道谢。

“谢谢你啊小猫咪。”小胡刚睡醒,声音虚得像是感冒了一样,“谢谢你送我回来。”

举着手机的沈千帆一瞬间竟然有点感动。

小狐狸精这不是会好好说话的吗!

“谢谢就不用了。”沈千帆说,“但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小胡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

“你肩膀上的纹身是怎么来的?”

“纹身?”小胡想了想,忽然高兴地“哈哈”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昨天你是不是趁我喝醉脱我衣服了!”

小狐狸精洋洋得意地臭美起来:“看来我还是这么有魅力的……”

“就你穿的那破洞衣服,根本用不着别人脱。”沈千帆说,“我跟你说正事呢,别捣乱了。”

小胡又发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我还没吃早饭,要不然见面说吧。”

说着,他发过来了一个地址。

小胡发过来的定位地点是赤水市很有名的一家妖怪咖啡厅,沈千帆之前也去过,就在老乌先前打工的水族馆对面。

等沈千帆赶到的时候,小胡已经来了,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他。

“这里!”小胡高兴地朝他挥了挥手。

这小狐狸精总算是把他那花里胡哨的时髦亮片衣服脱了,换了件很中规中矩的T恤。

沈千帆朝他走了过去。

小狐狸精不化浓妆的时候其实还挺好看的,骨架纤细,雌雄莫辨,很像个清秀的小姑娘。

小胡笑嘻嘻地把菜单递给沈千帆:“这家店你来过吗?不光是卖咖啡,他们家的甜点也很好吃……”

沈千帆接过餐单,低头看了两眼。小胡一只唠唠叨叨地跟他说着什么东西好吃。

小狐狸精眼尖,很快就注意到到沈千帆颈侧的吻痕了,笑嘻嘻地问他:“小猫咪,你昨天去哪里玩了呀?”

小胡还以为沈千帆和他一样,昨晚也是去妖怪街的酒吧high了个通宵。

沈千帆知道在这些事上自己无法跟狐狸精沟通,也懒得跟小胡解释,随便点了杯咖啡和几样甜品。

“我不是来和你分享昨晚去哪里玩的,我只是来问你纹身的事的。”沈千帆说。

“噢,纹身。你说这个?”小胡很大方地一把掀开衣服,露出香肩,笑嘻嘻地说,“我从小就有啊。”

这一下子,旁边好几只妖都看了过来,眼神还有点不怀好意。沈千帆连忙一把给他拉上衣服。

穿件衣服吧你个小狐狸。

等那些妖自讨没趣挪开了视线,沈千帆这才压低声音问他:“是你爸爸妈妈给你纹的?”

小胡说:“我没有爸妈。是我干爷爷让我纹的,我们家族的狐狸精都有这个纹身。”

“哦,难道这纹身是你们的家纹?”

“嗯哼。”小胡挑眉。

沈千帆仍然觉得疑惑:“但你们是狐狸,为什么要在身上纹一只猫的图案?”

“猫?”小胡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差点又想把衣服扯开看看了,“哪里来的猫,这个图案就是狐狸呀。”

沈千帆沉默片刻,说:“再让我看一眼。”

小胡很大方地又给他看了一眼,这次就没那么夸张地扯开大半上衣了,只是把领口往下拉了一点,露出纹身给沈千帆看。

沈千帆盯着那纹身看了几秒。

小胡身上的纹身图案相当抽象,确实很难形容究竟是个什么动物。

沈千帆这才意识到他是先入为主了。

楚行洲身上的纹身看得出来更像是大猫,上有比较明显的猫科动物特征,沈千帆先入为主认为这是猫了。

再看到小胡的纹身,他潜意识地认为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至于小胡身上的这一个,虽然和楚行洲的纹身有些神似,但确实很难判断到底是狐狸还是猫,只能看得出来是只四足的哺乳动物,耳朵尖尖的,体态轻盈,而且尾巴那个地方……沈千帆眯起了眼睛。

楚行洲的纹身太大了,图案有一小部分都在裤腰以下,因此沈千帆没有看清楚过图案上动物的尾巴。

而小胡这个纹身,图案动物尾巴很奇怪,是用黑线表示的,虚虚地画了很多线条。

一、二、三……仔细数来,一共九条黑线。

沈千帆拿出手机:“能不能让我拍一下你的纹身?”

“好呀。”小胡很爽快就同意了,还笑嘻嘻地说,“但是拍我裸-照要给钱的!”

沈千帆只觉得这小狐狸精的脑回路很清奇:“只拍个肩膀算什么裸-照。”

小胡就是嘴欠,也不是真想要收他钱。沈千帆拿相机拍了张照,把那个纹身图案拍了下来。

他把照片发给了老乌,问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图案。

老乌暂时没有回复,不过沈千帆也不着急。

就算老乌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他肯定会忍不住告诉烛阴。

烛阴疑神疑鬼,最喜欢调查楚行洲了,连他家水池子里的小金鱼都能买通。要是他哥知道了这图案可能和楚行洲有关系,肯定调查的比谁都积极。

这时候,他们服务员端着他们的餐品过来了。沈千帆放下手机,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可能是我搞错了,不一定是猫。实不相瞒,我在其他地方见过类似的图案。”

“在哪里看见的?让我也看看。”小胡好奇地眨了眨眼睛,“说不定你是遇见了我的远房亲戚呢。”

沈千帆沉默了一下。

他总不能说“我是在楚行洲身上看见的,下次带你去扒光他衣服看看”吧。

于是他说:“现在不太方便说,下次我看看能不能拍个照给你看。”

小胡疑惑了一下:“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比你这个纹身图案复杂一些,但那个图案看起来更像是猫……”沈千帆给它大致的描述了一下楚行洲那个纹身的模样。

小胡抬起纤细的手腕抓了抓脑袋,嘀咕说:“说起来,我也觉得那个图案不是特别像狐狸。不过从小到大,家族里的其他人都告诉我那是狐狸,我也懒得想,就当它是狐狸了吧……”

狐狸纹个狐狸图案当纹身,再正常不过。但狐狸如果纹了个猫咪,那背后肯定就有个什么故事了。

沈千帆:“小胡,你知不知道这个纹身有什么的含义?”

“含义?”小胡一皱眉,“纹身还能有什么含义,不就是纹着给人看的吗。我们家族的小辈们,一成精就会被纹上这个代表家族的标志,作用倒看不出来,有可能是防止孩子被拐卖吧。”

沈千帆:“好吧。”

小胡:“不过我才一百岁多一点,很多事情我们这些小辈都不知道。你如果想知道更多一点的话,要不然改天我帮你问问我干爷爷。”

沈千帆忙问:“你干爷爷知道?”

小胡一脸骄傲地说:“那当然,我干爷爷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么厉害?”

“对啊,说起来可就牛逼了,干爷爷是我们红狐一族的骄傲。”提起他的干爷爷,小胡顿时来了兴致,面泛红光。

“你知道的,我们狐狸精是妖精中的大类,妖口众多,也有很多的分支。我干爷爷就是我们赤水市红狐狸一族的族长……”

“我干爷爷已经活了两千多岁了。”小胡自豪地说,“他可是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狐狸精,改变了历史走向!”

沈千帆想了想:“你干爷爷是妲己?”

小胡连连摇头:“胡说,我干爷爷是只公狐狸精!而且妲己哪里比得上我干爷爷有名!小猫咪,你读过《史记》吗?嘿嘿,当年那句‘大楚兴,陈胜王’正是他老人家喊的。”

《史记》沈千帆没有认真读过,但其中的故事他还是记得一些的。沈千帆看着洋洋得意的小胡,微微皱眉。

他隐约觉得“大楚兴,陈胜王”应该是有人假扮成狐狸喊的。

但是看小胡这么信誓旦旦的,沈千帆又有点不确定了。难不成背后还真的有那么个狐狸精?

“那请问你干爷爷的尊姓大名?”沈千帆礼貌地请教。这么厉害的狐狸精,想必也是鼎鼎有名的。

说到这个问题,小胡忽然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我干爷爷叫胡涯志。”

在干爷爷刚刚修炼成精的那个年代,不说狐狸精了,寻常百姓也是上不起学的。

大家都没什么文化的,名字就鸡鸭鹅狗蛋的随便乱起。

修成人形以后,干爷爷想要给自己起一个人名。某一日,他在田间地头遇见了赶鸭的老翁张鸡蛋,便借口家里媳妇要生了,请老翁给他赐个名字。

老翁张鸡蛋低头看了看自己放的鸭,大手一挥,给他赐名为胡鸭子。

就这样,胡鸭子顶着这么个名字活了两千多年。

不得不说,胡鸭子这名字放在古代确实是平民百姓中永不过时的经典款,风靡了整整两千多年,直到百多年前都还是很合时宜的。

但是最近这几十年来,世界发展日新月异,科技发展迅速,没有人会给孩子起名叫胡鸭子了,晚辈们提起他的名字还会一个劲的傻笑。

这让胡鸭子还怎么在族中树立威信?于是乎,老狐狸只好舍弃了这两千多年的老名字,重新给自己改了个名,叫做胡涯志。

“我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到干爷爷了。”小胡说,“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嗜睡,谁都不能打扰他睡午觉,如果要找他还得提前预约。等我过两天再找时间带你去吧。”

喝完了咖啡,也得到了一些信息,沈千帆连同小胡的那份一起结了账,准备回家。

但是小胡却拉着他,诧异地说:“你这就走了?”

沈千帆说:“不然呢。”

小胡捧着心口痛心疾首:“你好无情,你是我见过最无情的男人,连一分钟都不想跟我多待了吗?”

沈千帆:“……”

有时候他就真的搞不懂这小狐狸精的脑回路。

沈千帆:“那你还想做什么?”

小胡笑嘻嘻地一指马路对面:“陪我去玩一会儿,我还从来没去过水族馆呢。”

沈千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萧条潦倒的赤水市立水族馆。

“……”沈千帆说,“你确定吗?”

“门票第二张半价。”小胡可怜巴巴地说,“我都特地跑出来给你解答问题了,还免费让你拍了裸-照……你陪我玩一会儿不过分吧?”

“……”沈千帆无奈地闭了闭眼睛,抗议道,“我才没有拍你裸-照。”

“人家今天上夜班,还有好几个小时呢,无聊死了。”小狐狸精疯狂暗示。

沈千帆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啧,小狐狸,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胡笑嘻嘻地说:“当然是撬楚总墙角,泡你啊。”

沈千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小胡其实人还不错,就是有点骚兮兮的口无遮拦。也不知道狐狸精是不是都这样。

“好吧小猫咪。”小胡耸耸肩,“我成精没多久,没交到什么朋友。我觉得你挺好的,就想和你交个朋友。”

小胡说自己没什么朋友,沈千帆是信的,因为他刚成精那会儿也没什么朋友。在单位里除了白姐以外,他也没什么能说话的朋友了。

沈千帆在公司里认识的人类虽然多,但是妖怪和人类之间有明显的代沟,很难发展成为真正的朋友。

小胡颇有感触:“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妖怪同类啊,我平时接触的客人全是无聊的老男人。”

怪不得小狐狸精昨晚一个人喝酒喝到烂醉。

沈千帆忽然在这只小狐狸精身上看到了一点以前的自己的影子,于是松了口,朝马路对面走过去:“走吧,就玩一会儿。”

大好的周末,赤水市立水族馆里门庭冷清。

小朋友们对水族馆不感兴趣了,但是小胡却兴致勃勃。

沈千帆陪着他在水族馆里转了一圈,很快找到了这水族馆开不下去的原因——他感觉着水族馆里的鱼还没楚行洲家冰箱里的多。

但好就好在,水族馆里没什么人,沈千帆生平最不喜欢去拥挤的地方。

小胡好像真是第一次进水族馆,他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兴奋不已。

沈千帆一个没注意,小胡已经跑到了大水箱前,大声说:“小猫快来看!这里有只大海龟在睡懒觉!”

他这么一喊,睡懒觉的大海龟就懒洋洋地睁开了眼。“大海龟”和沈千帆对视了一秒,双方都愣住了。

“老乌?”沈千帆疑惑地喊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怪不得刚才发消息不回。

老乌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水族馆馆长悬赏两千块重金寻找走丢的龟龟,老乌竟然监守自盗,自己揭了那寻龟启示的榜,领取了那两千块的报酬。

而且更让人开心的是,馆长从哈哈集团拉到了赞助,不要老乌进行海龟表演了。

于是乎,老乌美滋滋地继续回来充当海龟了。

沈千帆抬头在这破水族馆里环顾了一圈,隐隐有些担忧。

贰柏武好像又要亏钱了。

......

第二天是工作日。

沈千帆一大早起床准备去上班。但他悲催地发现,他脖子上的吻痕遮盖不掉了。

沈千帆想了半天,翻出了一件最薄的高领毛衣换上,把领子拉到了最上面,总算是完美掩饰住了那个吻痕。

大热天的穿个高领毛衣加卫衣,看起来就是脑子不太正常。

不光拖地的阿姨一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就连楚行洲都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半天。

楚行洲当时倒也没说什么,下了班直接拉着沈千帆去了一家高档成衣店。

“哎呦楚总,您今天怎么亲自来了。”店长一看见他,连忙笑脸相迎,“您要订衣服的话让助理打个电话就好,我们来上门送货,何必亲自跑一趟……”

楚行洲却说:“我想给我的小助理挑衣服。”

店长这才看了一眼楚行洲身边的小助理。

这小助理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刚才站在楚总旁边,他差点没注意到。

毕竟是楚总的助理,想必也是个厉害的人物。店长很知趣地“噢”了一声:“好的好的,那您跟我来吧。”

楚行洲拉着他的小助理挑了几套现成的衣服,沈千帆瞄了一眼价格标签,顿时血压升高。

离谱,一件的标价够他买一年的衣服了。

但这还不够,楚行洲又说:“再给他定做几套西装。”

“好的好的。来,您站先这边,我们给您量一下尺寸。”

店长连声应和,正要亲手替沈千帆量体,但是楚行洲忽然把他手里的皮尺接了过去。

“我来吧。”他说。

看了一眼沈千帆身上厚重的衣服,楚行洲风轻云淡地说:“衣服脱了。”

“啊?”沈千帆一愣。

他只是个直男程序喵,家里的格子衬衫都是随便批发的均码,从来没有定做过衣服。

难道量尺码都是要脱衣服的吗?

沈千帆不大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店长。店长心领神会,若无其事地转身出去,临走前还帮他们带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千,今天支楞起来了!宝子们快把十权nb打在公屏上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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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四十三条小鱼干

屋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沈千帆原本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眼睁睁地看着店长走了出去,又回头看了看楚行洲。

直到这时候他才发觉整个房间的空气里都充斥着古怪的氛围。

楚行洲手里拿着那卷皮尺,抱着胳膊挑眉看着他,就好像是在示意他“快点把衣服脱了”。

作为一个新入职的咸鱼小助理, 让老板给他买衣服实在是很不好意思。现在老板还让他当面脱衣服, 沈千帆就更不好意思了。

但沈千帆毕竟是一只小公猫, 在他过去的一百多年里, 恐怕有一半时间都是没穿衣服的状态。脱了就脱了吧。

在老板眼皮子底下, 沈千帆先是拉开了外套, 挂到了一旁矗立的衣架上,接着又抬手脱掉了那件不伦不类的高领毛衣。

这么一来,他上半身就只剩下了一件单薄的打底背心, 瘦削的肩胛、锁骨还有领口处的大片肌肤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沈千帆本来觉得脱到这里就差不多, 但是看楚行洲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抱着胳膊站在一边, 完全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沈千帆迟疑了一下,又扯开了运动裤的裤带,咬牙就要把裤子往下脱。

但是这时候, 站在旁边的楚行洲却憋不住笑了一声,忽然出手按住了他。“等等。”

沈千帆不解地看着他老板。

“不用脱那么干净。”楚行洲教他, “裤子不用脱, 把外套脱了就行, 要不然影响测量。”

沈千帆这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连忙把裤子穿上。等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竖着的一面穿衣镜的时候,就发现楚行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背后。

背后的楚行洲娴熟地拉开了皮尺,就像是在做什么很自然而然地事情, 双手虚虚地环住他的腰,想要给他测量腰围。

沈千帆身材偏瘦,但是站在普通人中间着实不算矮。楚行洲比他还要高上许多,站在他背后微微俯身靠近,几乎像是把他整个人都揽进了怀里。

身后的男人稍稍低下头,那一头银色长发也跟着垂坠在沈千帆的耳侧、肩头。一时间,沈千帆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牢牢地包裹住了,无处可逃。

沈千帆配合着他的动作,乖乖抬起胳膊,一垂眸就看见那双放在他腰间的手,指节修长有力。

很快,对方把松松垮垮的皮尺缠在了他腰上,然后稍稍用力一扯,收紧了。

勒紧的那一瞬间,沈千帆正好抬头看着镜子。他看见楚行洲对着自己露出了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什么小宠物一样。

这令他有点尴尬地挣动了一下。

似乎是感觉到面前的男孩有点紧张,男人的发梢若有若无的蹭过了他的耳朵。

“不乐意我给你量吗,那我让店长进来?”他说。

“……不是。”沈千帆社恐严重,更不愿意和陌生人有肢体接触。

楚行洲这么贴近他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害臊,但如果陌生人像这样贴近他,小猫咪恐怕会忍不住惊恐得一蹦三尺高。

“那就别乱动。”楚行洲说着,就去抓他的手腕。

沈千帆平日里扎头发用的发绳缠在手腕上,此刻被楚行洲取了下来,从背后耐心地帮沈千帆梳理了头发,然后扎好。

沈千帆乖乖听从他的指示,配合着老板的指挥,很快完成了一系列围度的测量。至于其中产生的密切身体接触,在单纯的小猫咪眼中也只不过是必要的流程。

既然是必要的流程,横竖都是要这么测的,与其让陌生人来操作,那还不如让楚行洲来呢。

完成了所有的测量以后,沈千帆如释重负,去拿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他正要把外套重新穿上,身后的楚行洲却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凑近淡笑道:“女朋友?”

沈千帆外套刚穿到一般,还松松垮垮地搭在胳膊上,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到了自己在镜子里的模样。

一整天了,脖子上的吻痕还没完全消退,脖颈白皙的皮肤上有淡淡的一点红印。

沈千帆连忙捂住脖子,直摇头:“楚总,我没有女朋友。是蚊子咬的。”

“……哦,蚊子。”楚行洲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听懂没听懂。

等到店长进来的时候,总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他一边记录,一边忍不住悄悄地打量面前的主顾。

那个平平无奇的小助理,此刻脸颊泛着一点红,倒是多了几分生动和好看了。他的裤腰带松松垮垮地挂着,好像是刚才解开后忘了系上,脖子上还有个浅浅的吻痕。

不得了了。店长赶紧挪开了视线,假装认真算账,但是心里却抑制不住的亢奋: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大秘密!

传说中恐怖如斯的楚总,口味竟然也很独特,放着那些环肥燕瘦的不要,竟然喜欢这种长相平平无奇的男孩。

被老板拉着手腕走出门的时候,沈千帆还在思考刚才买衣服花了多少钱。

楚行洲不但给他订了一大堆衣服,还说:“以后上班期间记得打领带。”

“好的。”沈千帆说,“但是楚总,真的不用买那么多衣服,我平时穿不上……”

要是整天穿得西装革履的,让他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还怎么跟大爷大妈讨价还价?人家只会把他当成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懂菜价可以随便忽悠的傻蛋。

走在他斜前方的楚行洲闻言,顿了顿脚步,然后稍稍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无所谓,我就喜欢我的助理穿得好看。”

“……”沈千帆不能理解,助理好不好看能有什么关系,谁家的总裁天天没事盯着自己小助理看的?

更何况,他现在的这副皮相,在正常人眼中本来就跟“好看”两个字哪儿哪儿都不沾边。

而他的同事助理小王,修炼成人形算不上太久,还是海洋动物的审美,对海岸边的人们常穿夏威夷风情印花服饰情有独钟。小王可能是在乌漆嘛黑的深海里单调久了,恨不得身上什么都带点花。

但楚行洲一片好心,沈千帆没多嘴,只说:“谢谢楚总。”

两个人并肩走着走着,楚行洲手插在西装裤兜里,银发及腰,五官深邃,整个人的气场活像刚从T台上走下来的模特。

就在沈千帆悄悄盯着他侧脸看的时候,楚行洲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千帆,以后下班时间就不要叫我楚总了。”

沈千帆一愣,反问道:“那我应该叫您什么?”

“你想叫什么都可以。”楚行洲无所谓地说。

沈千帆呼吸一滞,在那一瞬间,以前看过的乱七八糟的小说情节全都呼啸着涌上了他的脑海——他很笃定,在绿喵文学里,如果霸道总裁说出这句话,基本上就是想听他叫老公了。

但沈千帆可不敢叫他老公。他皱了皱眉,有点发愁。

想来除了叫楚总之外,沈千帆还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称呼楚行洲。

按照中国人的传统,长幼和地位次序还是得有的。他总不能对着老板直呼其全名。

但是如果只称呼他的名字,那样是不是又显得太过于亲密了?

还没等沈千帆想出答案来,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车边。楚行洲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示意他说:“我送你。”

沈千帆心里有鬼,连忙拒绝:“不用了楚总,我自己坐地铁就好!”

楚行洲扶着车门,默默看着他没说话。沈千帆这才想起了什么,硬着头皮喊了声:“楚……哥。”

他只能想出来这么个亲切又不失尊敬的叫法了——虽然楚行洲的实际年纪比他小太多了。

对于这个称呼,楚行洲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只是点点头说:“上车吧。”

但是沈千帆哪里敢让他送,奋力狡辩,一通鬼扯:“楚总,真的不用麻烦,我自己乘地铁就好。我们赤水市正在创建文明城市,节能减排、绿色生活,需要我们每一个普通小市民的努力,不能为了我一个人的方便破坏生态环境……”

楚行洲沉默片刻,无言以对。

他只好叹了口气,让步说:“那你坐几号线?我送你去地铁站。”

“最近的应该是一号线。”沈千帆松了口气,坐上了副驾驶。

楚行洲果真把他送到了最近的地铁口。

沈千帆抱着一堆衣服袋子,跟老板告别,跳下了车。

摇摇晃晃地朝着地铁口走了几步,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见楚行洲的车还停在路灯下。片刻后,车窗打开了,男人随意地把手肘搭了上去,朝沈千帆露出一点蛊惑猫心的帅气笑容。

“千帆,明天见。”他说。

那一瞬间,沈千帆恍惚觉得楚行洲好像不是老板了,更像是送他回家的男朋友。

一直到过完安检,坐上了地铁,他还有点恍恍惚惚的。

沈千帆看着对面玻璃窗上自己的倒映,揉了揉太阳穴。

也不知道楚行洲对他做了什么,简直比小狐狸精的媚术还厉害,那看似随意地一笑竟然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狠狠心碎了,怎么会有宝子问十权是谁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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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四十四条小鱼干

地铁快要到站的时候, 沈千帆的手机铃声响了。

刚接起电话,沈千帆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嬉皮笑脸的声音:“嗨,小猫咪。”

“喂,小胡。”沈千帆从座位上站起来, 走到了门边。

电话那一头, 小胡笑嘻嘻地说:“明天晚上有时间吗?十二点以后来找我, 我带你去见见我干爷爷。”

沈千帆想了想说:“可以。那我还是去会所找你吗?”

“对。”小胡懒洋洋地说, “小猫咪, 算你走运, 我干爷爷很少见外人的,但是他老人家也对你说的那个图案很感兴趣。”

沈千帆说:“嗯,那就打扰你们了。”

“哎, 小事, 我们是好朋友嘛。”小胡跟贰柏武一样自来熟, 在短短一天之内, 已经自动把他和沈千帆的关系升格为“好朋友”了。

“——不过光口述可不行,你最好把你说的那个图案带过来,让他老人家看看。”

沈千帆沉默片刻才说:“好。”

“怎么, 这个有难度吗?”小胡说。

沈千帆说:“没事,我会想办法。你干爷爷还说了其他什么吗?”

小胡打了个哈欠:“嗯, 电话里说不清……具体的等咱们见了面再聊吧。千万记得, 把那个图案带来看看。”

“好。”沈千帆挂掉电话的时候, 地铁正好也到站了。

他插着裤兜迈出车厢, 出站的时候一直在盘算着该怎么把楚行洲那个纹身图案拿去给小胡的干爷爷看。

虽然他轻描淡写地承诺可以做到,但想来这着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他总不能趁老板洗澡的时候偷拍他吧?非君子所为。

但小胡说的没错,口说无凭,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他确实需要把两种图案放在一起进行比对, 才能弄清楚二者之间的关系。

......

这天夜里,沈千帆没有去偷拍楚行洲洗澡,而是想了个别的注意。

趁着老板洗澡的时候,沈千帆悄悄往他的水杯里添加了一点助眠的药片。这种药片是从烛阴那里弄来的,入水无色无味,除了让人舒舒服服地一觉睡到天亮之外,没什么副作用。

社畜压力大,沈千帆偶尔失眠的时候,就把这药拿出来吃一片,能马上倒头一觉睡到天亮。

心思单纯的楚总怎么可能料到他可爱的小猫咪会在他的水里下-药呢。于是乎,他毫无防备地就中了招。

小猫咪亲眼目睹着楚行洲把下了药的水喝下去,仍然不敢麻痹大意。上回疗伤的灵药没有对楚行洲起作用,也不知道这次的助眠药片效果如何。

这天半夜,小猫咪悄悄从窗台爬到楚行洲房间里。

沈千帆站在他的枕头边,把爪子在楚行洲的面前晃来晃去。

看着面前毫无反应的男人,他确认楚行洲真的睡熟了,这才变回人形坐到了床头。

老板还真有裸-睡的习惯,沈千帆跟他待了几个晚上,他都没穿上衣。这也大大降低了沈千帆办事难度。

沈千帆抱着个本子,一边观察楚行洲肩胛骨上的纹身,一边一笔一划地临摹这个图案。

很快,纸面上就出现了一个粗糙的轮廓。

沈千帆本来是画纹身的,但是忍不住多看了老板的睡颜几眼。画着画着,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画纸上已经多了个半裸的睡美男。

沈千帆连忙把这一页的内容揭了过去,重新在空白的纸页上认真复刻起了纹身。

从肩膀处的兽首画起,然后是前爪,再是躯干……

画到最后一部分时,沈千帆一边在心理默念着“阿弥陀佛,楚总得罪了”,一边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被子,顺利地补齐了最后一点内容。

沈千帆端详着自己的画作,在心里暗暗惊叹——果真是某种九尾神兽。

纸上的大猫看上去威风又漂亮,相较之下,小狐狸精肩膀上的那个图案简直是儿童简笔画级别了。

......

周二晚上,沈千帆如约来到会所找小胡。来了两次,前台的小姐姐都已经认识他了,帮沈千帆把小胡叫了出来。

两人一起去停车场开车。

沈千帆坐在副驾驶座上,从包里摸出了自己的速写本,把纹身图案的那一页给他看。

小胡夸张地“哇哦”了一声,接过去仔细端详了半天:“啧,跟我的纹身还真是有点像……小猫咪,你在谁身上发现的?不会真的是我的远亲吧?”

沈千帆心虚地说:“没什么,你不认识,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噢,普通朋友。”小胡翻看着沈千帆的画作,一边顺手往前一翻,就翻出了他随手画的那副裸男图。

“哇,好东西!”小胡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定睛一看发现这画作上的是何许人也,忽然笑出了声,“你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楚总吧?”

“……”沈千帆默默地把头扭向了车窗外。

小胡“哈哈”地笑了一会儿,也知趣地不再过问了,开着车带沈千帆去找他干爷爷。

半夜街道空旷,小胡把车开得飞快。

沈千帆坐在副驾驶上,玩着手机,忽然刷到他哥刚发的朋友圈,顿时一阵头大。

他们又在晒沈小鱼了。

更过分的是,沈千帆昨天明明提醒过他们,要记得送沈小鱼去幼儿园。但是这几个为老不尊的家伙竟然带沈小鱼逃课出去玩了一整天。

沈千帆默默留言了一串省略号以示抗议。

赤水市郊外有绵延的丘陵,山倒是不算高,但胜在数量多,山路十八弯。

车子在山路上绕来绕的,晃得沈千帆有点头晕,很快就没办法玩手机了。他忍不住问小胡:“什么时候才能到?”

“你忍忍吧,”小胡猛地一打方向盘,“还有好远呢,他老人家住在深山老林里。”

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沈千帆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打了个哈欠。

远处的重山都是一模一样黑漆漆的剪影,唯独不周山像一道光柱似的矗立在他们的斜前方,极为惹眼。

小胡怕自己犯困,就抓着沈千帆聊天,给他讲自己以前的故事。

“我小时候就跟着家族里的长辈,住在不周山附近的深山里——喏,就是那边的山头。”小狐狸精洋洋得意地说,“我干爷爷是我们这一支狐族的族长,他是只有三条尾巴的狐狸精,可威风了!山里的所有妖怪都怕他,连带着我们这些小辈的在深山老林里边也是横着走……”

漫长的山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夜风飕飕刮过,显得有点冷清。而高耸的不周山在这样寂静的夜晚看起来,也就显得格外神秘。

“……据说,我干爷爷的祖先是在不周山塌的时候,从山上迁下来的。人老了以后都喜欢寻根,狐狸也不例外,他老了以后就举家般回了这不周山附近。”

沈千帆这还是第一次来不周附近,看着那高耸的山峰,还有山顶的云雾,也有点看呆了。也不知道那蔓延的云雾深处藏着什么。

小胡神秘兮兮地告诉他:“你知道吗,我干爷爷说,不周山连通着天界,那上面是妖神住的地方。”

“……”沈千帆略微疑惑。真的有那些东西吗?

“什么山体滑坡道路封锁,什么活火山,那些都是用来吓唬人类的话术。”小胡说,“我小时候就住在那些山里,抬头就能看见不周山。当时我们这些小狐狸啊,可都好奇地很,发誓总有一天要去不周山上面看看。”

“后来终于有一天,趁着大人们不在家,我们找到了机会溜出去,拼命地朝着不周山脚下跑——但是奇怪的很,那山看起来近在眼前,走起来却很远。我们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却发现无论怎么也走不到那山脚下。最后饿得受不了了才跑回家,被族里长辈们揪住,挨了人生中的第一顿打……”

时隔多年,小胡说起这事来还龇牙咧嘴,满脸痛苦。

沈千抬头看向了那座山。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小胡所说,是常人无法触及的地方。

.......

又开了半个小时,小胡把车停在了一个小山丘的脚下,带着沈千帆步行上山。

他在草丛里扒拉了一会儿,似乎在寻找什么,最后带着沈千帆从一个狭窄的山洞里钻进去。

沈千帆起初犹豫了一下,因为那山洞看起来太普通了,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野生动物的巢穴。

进去后,两人往下深入走了几百米,沈千帆才发现这下面别有洞天。

狭窄的洞穴豁然开朗起来,黑暗中浮现出了几只绿色的眼睛,像是飘动的鬼火。

“什么人?”是守卫的狐狸。

“我。”小胡说。

那几团绿色的鬼火很快消失了,小胡带着沈千帆继续往前走,走进了一间宽敞的石室。

石室的正中央是一张大圆桌,桌上摆着许许多多的瓜果。许多狐狸精环坐在周围喝茶聊天。

其中一些狐狸已经修成人形了,也有一些小狐狸宝宝还没有修炼人形,正被人抱着。

沈千帆注意到,这些狐狸精无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长得很秀气,眉眼之间有股无端慵懒的有点媚态。

小胡在人类社会里左右逢源,但是把他放在这些大狐狸中间,还是显得嫩了点,差了些火候。

沈千帆觉得自己应该跟这些狐狸前辈打招呼,但是他一个也不认识,不知道如何称呼,便问小胡:“那位白衣服的狐狸姑娘应该怎么称呼?”

小胡笑嘻嘻地说“:“那是我干奶奶。”

“绿衣服的那位呢?”

“也是我干奶奶。”

“紫……”

“都是我干奶奶。”小胡说。

沈千帆震惊地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你不是只有一个干爷爷吗,哪儿来的这么多干奶奶?”

“多吗?一二三……”小胡掰着手指数,“就只有七个干奶奶呀。”

“……”

“哈哈,我们狐狸精就是这样的。”小胡勾住他的肩膀,“仔细算来,我干爷爷平均三百年才娶一个干奶奶,这对于狐狸精来说已经很长情了。”

“……长情?”沈千帆震惊。

小胡笑嘻嘻地摊手,说:“没办法呀,狐狸精的本性就是见异思迁,见一个喜欢一个。干爷爷可以娶很多个干奶奶,干奶奶也可以嫁很多个干爷爷,大家高兴就好。”

高兴就好,话是这么说,不过狐族的生活习俗还是深深地震撼了小猫咪。

小胡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小猫咪,你要是觉得不能接受也很正常。狐狸精天生就知道怎么勾引一个人,但是他们天生不懂得要怎么去爱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狐狸:……胡说。(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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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四十五条小鱼干

沈千帆认识的妖精本来就不多, 狐狸精那就更少见了。

虽然久闻狐狸精大名,但是小胡可能是他真正认识的的第一个狐狸精朋友。沈千帆也不知道狐狸精是不是真的都像小胡说的那样,好色又无情。

小胡的这些狐狸亲戚们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和一些野猪精、老鼠精相伴。

野猪精青面獠牙、长相丑陋, 其貌不扬到狐狸精都懒得勾引他们。老鼠精又太小, 哪里都小, 还不够塞牙缝的, 狐狸们都很嫌弃 。

难得今天洞里来了只鲜嫩的小猫妖, 白毛金瞳, 骨架匀称,比山里的臭野猪不知道漂亮到哪里去了!

这可把小狐狸精们馋坏了,纷纷用露骨的眼神打量着小猫咪, 脑袋里的想法都快从眼珠子里溢出来了。

沈千帆正想跟小胡的各位亲戚打招呼, 却发现各位姐姐妹妹奶奶婶婶, 都在眼神发光地看着他。

沈千帆:“?”

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从来没见过猫咪吗?

小胡的干奶奶们年纪都有好几个沈千帆大,却看着他嘻嘻直笑,有两个甚至还朝他抛媚眼。

也不知道是因为洞穴深处太冷,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沈千帆莫名地哆嗦了一下。

小胡的这些亲戚也太热情了, 热情得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被十几双绿莹莹的狐狸眼睛盯着, 沈千帆浑身起鸡皮疙瘩, 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 只好往小胡身后躲了躲。

看见他害臊,狐狸姐姐们却更兴奋了。

好可爱的小猫咪,竟然还是个青涩的小弟弟!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一只可爱的花狐狸幼崽, “哒哒哒”地跑到了沈千帆脚下,歪着小脑袋看着他。

在沈千帆眼里,任何动物的幼崽都是可爱的——蚊子除外。

狐狸幼崽当然也很可爱,水灵灵的大眼睛,稚嫩的毛绒绒的身体。

小胡一家子都是红狐狸,唯独这只幼崽是花狐狸。小狐狸比大狐狸好对付,沈千帆把注意力放到了它身上,就听见身旁的小胡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六奶奶。”

沈千帆看了看花狐狸,又去看了看小胡,满脸疑惑。

明明是只狐狸幼崽,小胡为什么叫她奶奶?

被叫做“六奶奶”的小花狐狸相相当活泼,跑到沈千帆身边,用毛茸茸的爪子扒拉他的裤腿。

沈千帆看它怪可爱的,就想弯腰正想把它抱起来,跟小朋友玩一会儿。

没想到他刚伸出手去,面前的那小花狐狸身形迅速扭曲,摇身变成了个笑嘻嘻的中年□□,几乎贴着脸站到了他的面前。

沈千帆吓了一跳,连忙把手缩回去。

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小胡笑得前俯后仰:“你怕什么。这是我六奶奶,今年八百八十多岁了,她老人家变成小孩逗你玩呢。”

花狐狸六奶奶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旗袍,手里握着一支烟斗,站起来之后顺势坐到了一张石凳上,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

花狐狸懒洋洋地说:“小黎呀小黎,你说说看你有多久没来看六奶奶啦。这是被外面哪个野男人勾走了魂呀——是不是就是这只坏小猫?”

其他狐狸精们都嘻嘻哈哈笑了起来。小胡也跟着笑吟吟地说:“小黎哪里敢忘了奶奶们,我就是刚修成人形不久,工作太忙了。这不,一有空我就回来看你们和老祖宗了呀,好久不见,六奶奶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就你嘴甜。”那花狐狸把烟斗往桌上敲了敲,媚声说,“你爷爷还在睡懒觉呢,跟我来吧。”

花狐狸从桌上拿起一盏提灯,扭着腰往外走,小胡拉着沈千帆跟上。背后的狐狸精还在嘻嘻笑,沈千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别愣着,还不快走。”小胡咬牙说,“我可不想你当我的下一个干爷爷。”

沈千帆:“……”

这地下狐狸巢穴的结构非常复杂。两人跟着花狐狸穿离开了那间石室,七拐八拐,又走进了另一条黑漆漆的岔道。

小胡边走边跟沈千帆交头接耳,好像不太放心:“小猫咪,你不会真的看上我哪个干奶奶吧?”

“……”沈千帆皱眉说,“什么?”

小胡掏心掏肺地叮嘱他:“虽然我也是只狐狸精,但我还是得提醒你呀,以后找对象千万别找狐狸精。狐狸精虽然长得好看,嘴上甜言蜜语的,但是床上可太会折腾人了,你肯定受不了,千万别找这样的。”

“……”沈千帆点点头。

他暂时还没有找对象的打算,而且他的爱好本来也不是狐狸精。

这一片狐狸巢穴障。

如果不熟悉的人入侵这里,一时片刻根本走不出去。

花狐狸带着他们,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干爷爷的房间。

房间里的火炉烧得很旺,火光闪烁,空气也是甜丝丝暖烘烘的。

有一只毛发褪色的老狐狸正躺在藤椅上,身上披着一条鸟羽做的毯子,睡得正酣。

花狐狸走上前去推了推他,在他耳边高升说:“老祖宗!起床了,大晚上的还在睡觉呢,月亮都晒屁股了。”

狐狸老祖宗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一惊。“哎哟,我怎么又睡着了。”

他老人家上了年纪,脑门上稍微有点土秃,毛色也不再鲜红光亮了,而是有点偏白发灰。老狐狸一张嘴,能看见它嘴里的牙齿也掉了几颗,尾巴就跟洗坏了的围脖一样破破烂烂地挂在身后。

但这么只其貌不扬的老狐狸,却真的拥有三条尾巴。即使再破再烂,那也是实打实的三条。

沈千帆还是第一次见到拥有三条尾巴的妖中强者,顿时肃然起敬。

和沈小鱼那来历不明的九条小尾巴不一样,老祖宗胡涯志的尾巴是实打实修炼出来的,蕴藏着强劲的妖力。

“乖孙,这就是你说的朋友吗?”老祖宗兴致勃勃地说,“啊哈,一只小猫崽子。老头子我最喜欢撸小猫崽子了。”

沈千帆被他说得有点害怕,但还是礼貌地和老祖宗打了招呼。小胡也怕他老祖宗非要撸猫,连忙岔开话题,把他带的那张图案拿了出来。“爷爷,您要的图我们给您带来了,您先看看?”

“我看看。”老狐狸这才打消了撸猫的念头,眯起那双狭长的狐狸眼,认真看了沈千帆给的图腾。

半晌,老祖宗抬起头来,紧紧盯着沈千帆:“小猫崽子,你这图案到底是从哪只狐狸精身上弄来的?”

狐狸精?

沈千帆迟疑了一下:“不是狐狸精,是我一个朋友,人类朋友。”

“人类?”老祖宗说,“嘿,那就奇怪了,怎么会是人类呢?这样的图案我只在狐狸身上见过。”

他把那张图纸摊在了面前桌上,又拿出了另一张破旧的羊皮纸。羊皮纸的年纪看起来比沈千帆还要大得多,上刻画的图案正是他们红狐狸一族的纹身图腾。

“这纹身的事,我也只知道一小部分。”老祖宗说,“老头子我以前自己就是个孤儿,身世成谜。但是唯一可以作为依据的,就是我肩膀上的这个纹身。”

老祖宗拉开领口,肩膀干枯的皮肤上果真有个和小胡一模一样的纹身。

“……两千多年来,我一直把它当成线索,希望能借此找到我的父母亲族。我找了很久很久,终于在这不周山脚下的深山老林里找到了一群狐狸,它们和我有着一样的纹身,就是我的亲族。”

老狐狸意味深长地说:“它们告诉我,我们的祖先来自不周山上,在不周山倒塌的时候搬到了山脚下。它们还说,在不周山的层云之上住,有妖神九尾天狐的宫殿。”

这倒是和《妖物通鉴》里的记载差不多。

“九尾天狐?”一听到这个童年阴影一般的名字,沈千帆生理性地打了个寒噤。

旁边的小胡也是一样的反应,看来他的家长辈小时候也没少拿九尾天狐的故事吓唬他。

老狐狸看了一眼两个不成器的小辈,哈哈笑了一声。反正它胡鸭子小时候是个孤儿,可没有爸妈拿这个故事吓唬他。

“看看我们的图腾,也是九条尾巴的狐狸,于是所有人都认为那图案代表的就是九尾天狐。这很符合红狐狸一族的祖先来自不周山上的传说。”老祖宗说。

沈千帆皱眉:“这么说,你们是九尾天狐的后裔?”可传说中的九尾天狐不是银色的狐狸吗,他老人家到底是和谁生出一窝小红狐狸的。

但老祖宗面泛红光,洋洋得意甩了甩它的三条尾巴:“很有可能啊。那位九尾天狐可是最古老的妖神,作为它的后人,我们也许也有什么得天独厚的天赋呢。”

他可是赤水市仅有的几只三尾大妖!

小胡惊恐地看着他:“我可能是九尾天狐的后代?!太恐怖了,爷爷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个!”

“咳咳,你们小孩子懂什么。”老祖宗尴尬地说,“好吧好吧,九尾天狐虽然厉害,但是名声不太好。我们狐狸精的名声本来就够差的了,只能躲在这深山老林里混日子,要是大张旗鼓地宣扬我们是九尾天狐的后人,那未免更要人人喊打……”

不过沈千帆这张图案确实让老祖宗产生了一点疑惑。

这张威风凛凛的大猫图案,的确和他们身上的纹身极为相似,不论是尾巴的数量,还是各种细节神态。

老祖宗见多识广,无数次在历史的洪流中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带着家族的狐狸们存活至今,终归是有些敏锐和判断力的。

看着面前摊开的图纸,他下意识地感觉到,他好像离自己千百年来寻求的答案更近了一步。

老祖宗想了想,问沈千帆:“不如,带我去见见你那个‘人类’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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