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声止住牛,笑道:“小郎君,尚有人来送别呢”
声音中透着喜意
刘浓心中似有所感,莫名一颤,挑帘而出,随后暖意爬满胸怀。只见柳树旁停着一辆牛车,树下则俏生生的倚着个小女郎,暖暖的朝阳拂着鹅黄的裙衫,她美美的笑着,与初日一样温软。
跳下车,疾疾行至近前,笑道:“你怎地来了怎地不见抹勺她们”说着,便拿眼四处搜寻,样子有些滑稽古怪。
“格格”
陆舒窈轻然一笑,咬着唇浅声道:“勿要担心,刚才在岗上看见你的车,抹勺便带人去闲逛了。车夫是七哥的随从,断不会多言的。”
“哦”
刘浓稍见涩然,容不得他不小心啊,毕竟现下华亭刘氏与江东陆氏相差太远。再听闻陆纳已知此事,心中并不惊奇,祖言是知晓分寸且值得信任的人,他能派车夫前来,便已说明其态度。
心中略松,眼光漫向岗下的陆氏庄园,突地想起一事,遂笑道:“六年前,途经此地,闻得鹤鸣九天,曾吹埙一曲以祭士衡公”
闻言,陆舒窈的眼睛刹那晶亮无比,忍不住的打断其言,轻声惊呼:“六年前,吹埙的是你”
刘浓淡然笑道:“嗯,那时我刚离开建康至华亭,怎地了”
“刘郎君”
陆舒窈浅浅一声唤,嫣然笑道:“刘郎君,可知否,你在岗上吹奏,我与七哥他们听闻,尚追出来呢,可惜未能追上。只是听得路人言:岗上来了个小壁人。这小壁人,原来,就是我的郎君啊”
原来,就是我的郎君啊
一语既出,二人皆震两目相投,尽皆倒映着各自的身影。
清风徐绵,幽香飘漫。
刘浓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小仙子,胸中怦怦直跳,悄悄的伸出手,试探。陆舒窈眨着小梳子,脸上红扑扑的,壮着胆子颤抖着手指,暗迎。
一触,温凉。
刘浓手心微阖,她反手扣着。两人齐齐呼出一口气,随后相对绵绵而笑。
陆舒窈忍着羞意,低声道:“刘郎君,咱们走吧,舒窈想送你一程。”
“嗯”
刘浓握着她的手,十指如玉,握在手心刚刚好,柔柔的,软软的,仿似没有半分重量。
二人默行一阵。
少倾,陆舒窈偏着头,悄声道:“刘郎君,舒窈想唤你刘郎,可否呢”
刘郎牛郎
闻言,刘浓身子骤顿,愣得半晌,尴尬的笑道:“舒窈,咱们,换一个吧”
“哦”
陆舒窈眨着眼睛道:“换甚呢瞻箦七哥亦能叫,舒窈想唤与别人不一样的。”说着,她歪着脑袋想,突地眼睛一亮,问道:“莫若,我的郎君,可否呢”
“嗯,便这样吧”
刘浓洒然一笑,心道:只要不作牛郎,啥都可以啊。
我的郎君,我的郎君
陆舒窈默默的念着,手指微微加劲,看着远方弯曲的道路,笑容在其脸上层层绽开,喃道:“我的郎君,舒窈真愿就此与君归家呢”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子之归于,宜其室家
默然已至离别处
二人执手相顾,刘浓要其先上车而去,陆舒窈心中柔软似苇絮,浅声道:“我的郎君,终有一日,陆舒窈定会与你同归”
言罢,抹勺扶着陆舒窈上了牛车,刘浓于山口目送。
来福捧着布囊,笑道:“小郎君,袍子回来咯。”
是回来了箭袍胸前的墨团,被陆舒窈绣作一朵墨梅,虽然手工略见粗浅,但针脚细密
第五十三章气势吞虎
一声鸡啼,复苏。
凭栏,眺望。
整个刘氏庄园被一目揽尽,黑狗追逐着田鼠越垅翻埂,高大的水车旁佃户女儿正在浆洗,老庄则冒着徐烟如燎,想来是匠作坊开炉了。
碎湖在身侧轻声道:“小郎君,阿爹日前传信回来,说是今年由拳要核评田籍。依往年例,我们庄子是按次等田上报缴税,此次也一样么”
不论是官田或是私田皆需上税,而田又分等级,不同等级的田上税不一。以往刘氏庄园的千顷田因属荒田开垦,再加上靠海偏僻,是以被评核为次等田。
一切皆有例可循。
刘浓侧身看着碎湖,笑道:“这些事情,你们看着办就好。碎湖,你做事稳重踏实我放心,日后不必事事报我,只需持我名刺给丁府君捎些好酒便可”
“哦”
碎湖得小郎君称赞,心中极喜,再道:“刘訚回信,说在建康一切顺利,酒肆正在筹备中;卫府和王府的礼物亦已送至。卫氏与王氏郎君的回赠之物,因特殊,故尚在途中。”
特殊是何物
不会又是一只鹅吧
刘浓见白将军自阴暗角落里窜出来,脸上淡淡带笑。恰逢此时,罗环与来福联袂而来惊了它,白大将军大怒,追着乱啄,来福一耳光抽过去,顿时老实了。
今日是五月十五,每年此时刘氏庄园中的白袍刀曲、青袍剑卫皆会聚作一处演练,由刘浓检阅表彰,并滋其一定财物。虽说庄中武曲尽皆属于士族私产,供其吃喝便可;但刘浓却认为不然,除首领、副首领外,三人一小组,十人一小队,三十人一中队,皆设有头领,年酬亦各不相同。是以,庄中所耗钱粮才会居高不下,但同样华亭白袍战力亦非同小可。
刘浓回首笑问:“年酬备好了”
碎湖脆声答道:“小郎君,早已备好了尚有一事呢,顾小娘子又遣人送锦囊来了,昨日因小郎君归家太晚,是以碎湖没有呈上”
“哦”
刘浓眉毛一挑,嘴角不由得翘起来,暗忖:此次回得真快,这顾小娘子亦真个好强,不过与其相辩我亦能增长不少学识呢。遂淡然笑道:“走吧,稍后回来再看,咱们先去校场”
“是”
碎湖浅了浅身子,端起双手随在刘浓身后,她现下是庄中大管家,检阅刀曲、剑卫亦得参予。刚转下石梯,其似有所感,稍稍挑眉便瞄中栏边的绿萝。
眼光如箭,微眯一眨随即转走。
这时,罗环几个疾步迎上前,按刀阖首,沉声道:“小郎君,刀曲、剑卫,皆已在海边校场等候李先生,已先至”
刘浓淡声道:“嗯,走吧,不可让他们久等”
乘牛车出庄,绕着一条羊肠小路,向青山背后行去。路过岗哨,有执勤部曲按刀问礼,刘浓赏钱半缗,酒一坛。再行半柱香光景,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隐约听得有海鸟作鸣。
欧鸟叫声越来越急,海浪声亦随之而起。
“吁”
车尚未至校场便止,刘浓出帘,身着月色劲袍,腰悬阔剑,按剑步行以示尊重。高达五丈的栅栏突现于眼前,号角呜响,沉重的绞盘将栅栏绞开。
“哐哐哐”
四名白袍分列于两侧,众人鱼贯而过,绞盘再响闭栅。连绵的简易木屋呈现,仿若一个小型军营,只是此时却无人走动,只余海浪与海鸟声盘旋。
穿营而出,大海扑眼而入帘,广阔无垠。
极目而视,但见波光千里,浪花卷礁摧作三千雪,其中更有群鸟穿海而出作丛飞。宽阔的海滩上则肃立着上百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