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王导荐为侍中。北伧陈年往事尔,自然不会对陆纳错失之言在意,爽然笑道:“若祖言兄乃鸡爪鸭舞,那刘浓又该作何胡涂乱抹乎”
“哈哈,华亭美鹤,自是鹤舞矣”
陆纳本有稍许尴尬,见刘浓浑不在意,心中更畅,放声便笑;随后想起一事,再道:“此次相聚,原本只想与瞻箦共游,奈何阿兄亦想邀其好友;再逢阿父过两日亦轮休沐,便作决于此时共聚华亭。瞻箦莫要嫌人多闹腾,咱们各游各的,待阿父至时,见上一面则可”
闻言,刘浓淡然笑道:“客随主便,我来见祖言是为想念挚友,何人在此,与我何干”
“妙哉”
陆纳抚掌而赞,揽着刘浓的肩就往庄门行去,边走边道:“皆是吴郡子弟,孙、张、薛、贺等,若有入眼者便结识一二;若一个皆无,你我大可醉他几日矣”
“七哥,真欲醉否那我可得让人看顾着,以免你醉后再掉泥潭尔呵呵”
一个脆嫩的声音响起。
寻声而视,只见不远处,有个年约十来岁的小郎君正坐在湖边歪柳下垂钓,披着样式古怪的蓑衣,戴着斗笠,着一身葛袍,头亦不回的偷乐。
“休得胡言,你七哥只是想春泳尔”陆纳羞窘而辩,日前小妹陆舒窈作画于潭,他边看边饮,徐醉,不小心掉入潭中,幸而随从救得及时,不然小命难保。
闻言,那小郎君缓缓转过头,眨着晶亮的眸子,好奇的打量刘浓,慢慢地笑道:“哦,原是来客人了”
这是个小小女郎
刘浓一眼便认出,虽然她着小郎君打扮,可是那明亮的眸子,古灵精怪的劲儿,无处不透着温婉秀气。这时,却听陆纳笑道:“这是吾家麒麟儿,来,小二十八,这便是华亭美鹤,刘瞻箦,快来见过”
“哦”
刹时间,小郎君眸子大放光华,把手中渔杆一提,扛在肩上,几步行至近前,展着雪白的牙齿笑道:“你就是醉月玉仙”
醉月玉仙
陆纳见刘浓面显不解,呵呵笑道:“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岂不是醉月玉仙么”
刘浓既好笑且心奇,淡然一笑,揖手道:“华亭刘浓,见过陆小郎君”
“嗯”
他这一迟疑,顿惹小郎君不乐,眯着眼瞅他半晌,冷声道:“罢,我不与俗人说话等你真个成仙了,再来见过”
说着,一扬渔杆,竟转身去了。
渔钩,是直的
姜太公么
刘浓心中古怪,陆纳面上亦稀罕。
二人疾疾的踏入庄门,陆纳这才低声道:“瞻箦,莫要理他,其是族叔小幺”
“咳”
重重的咳嗽声响起,至庄墙转角处迈出陆始,朝着刘浓略一揖手,淡然笑道:“刘郎君,陆始谢过昔日复广陵散尔”
昔日不谢,今日何来
刘浓微微一笑已然知意,本就无意打探陆府内事,何必惺惺,揖手道:“无妨,些许小事尔”
陆始笑道:“七弟,你陪刘郎君转转,我外出迎客”
言罢,出庄门至曲道。
唉,阿兄眼中只有门第尔
陆纳心中暗叹,逐着阿兄的背影,眉间慢慢皱紧,随后徐徐而放;一回首,见刘浓面色依然,眼中透着释解:世家门阀本就如此,何苦着恼。
二人默然而笑,各自相知
陆纳挥手一摆,笑道:“瞻箦,请”
第四十七章世有豪士
陆氏庄园占地极大,园中有园各作不同,林中见林青翠互依,曲水四绕恰逢荷亭,青草漫潭复闻鹤唳;遥遥极视,突见一栋红楼,高约六丈,尖亭为顶,极是妙绝
倘若尽心细游,没个两三日休想。
陆纳引着刘浓闲闲逛着,似想起甚,突地一拍额,笑道:“呀,游园亦不急在这一时,瞻箦,我得先你带去暂居憩室才是,若不称心尚可早换;若是迟了,怕好地方皆让人占去”
说着,命随从赶来牛车,邀刘浓同坐。
刘浓不由得感概满怀,心道:这才是真正的高门大阀啊,逛个庄子,尚需得坐牛车
沿着竹林一阵缓行,陆纳随意指点着途中景色,侃侃而谈、口若悬河,刘浓静坐以对、笑而随心,俩人皆互相得有趣。
“啪”
突然,陆纳猛地一拍大腿,面呈惊愕。
刘浓奇道:“祖言,又怎地了”
陆纳面显涩然,抚掌叹道:“每每与瞻箦交谈,我就浑然不觉身在何处矣竟忘一事,不过无妨,待我挽补尔”说着,叫过车外随从低语几句。
随后转身,挥手笑道:“瞻箦,今夜,咱们秉烛夜谈,咏诗”
交谈是你在谈,我在听。
咏诗怕是闻汝彻鸣尔
刘浓洒然而笑,心中亦对其暗赞。陆纳家学渊博,诗、文、书、画皆有涉及;其字颇古、笔意雄沉,胜在锋锐洒脱,恰如其人通竣;诗画亦佳,每有妙论终不离心。然,此尚不足刘浓交心,唯喜那股子风范,贞厉绝俗。
出尘而不忘尘,是以其集山水秀色满身,却独爱酒也
院名“云胡”。
吴人爱竹,竹,修而拔节,摇风弄雨,铿然作声。但见蔟蔟青竹孤显于丛柳中,非媚不群、赫然不臣,巧巧的掩着四方院落。
白墙若展纸,黑瓦似染青。
小小四合院,皆是木屋;粗大的亭柱四撑,竟悬空三寸。院内外极是干净,于院中梨树下稍稍一歇,便有幽香暗浮;寻香望去,梨树窝中藏燃沉香,悠悠。再一侧眼,斑斑湘竹帘斜挂四落。
陆纳逐一挑帘而展内,笑道:“瞻箦,尚适否”
内中铺着凤苇席,四室皆不同,色作青、白、月、蓝;其中陈设简而不陋,所见之物皆出名门,屏风、矮案、笔架、墨台,乃至毛麈皆是精细。
刘浓笑道:“极好,只是居之稍怯”
“怯甚”
陆纳眉尖一挑,正色道:“院子是个死物,建得再妙亦不过是刀工;瞻箦风仪绝秀,但请安居,亦好让这些死物沾得些雅色。”
言罢,便命随从将寝居之物摆上,一律蔟新。
刘浓见其为自己挑选是的那月室,而他则居了青室,正正恰合心意。漫眼四阔之际,突闻得院后传来一阵清扬的笑声,不禁心生好奇,转目投去。
秋千
这院子位于荷潭之侧,在其背后尚有几栋雅院;院院之间,高低不同。而秋千正是自云胡院后荡出,其势略高,可见绕着各色丝带的千绳上下晃悠。
唯不见人只余梨花随千绳
“小娘子,别荡太高哦”
“知道了”
陆舒窈
声音脆中带软,极是独特。
只得匆匆过耳,刘浓便已辩出这声音属于陆舒窈,不经意的则想起那个鹅黄的身影,一时触景悠悠而忘情,嘴里情不自禁的漫道:“花褪残红青杏小天涯何处无芳草,院内秋千院外绕;院外旅人,院内佳人笑;笑声不闻声渐消,多情却被无情恼”
“妙哉”
陆纳以麈击掌,大声赞道。
“嗯”
经他这一赞,刘浓猛地惊醒,随即面烫如火灼,慌得手足无措,只想挖个地洞钻,暗道:天哪,这是啥诗啊,还多情却被无情恼,怎地就把它给吟出来了
“瞻箦,这,这诗”此时,陆纳亦品出味道来,瞪大着眼看向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