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8 章(1 / 1)

门阀风流 水煮江山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走向那人,待至近前,“锵”的一声,拔出腰剑,架在那人的肩上,冷声道:“卸却面甲”

那人不卸,视寒锋若无物,眼中却泛着波澜,细细一辩,唯二字:倔强。

半晌,谢尚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二人面前,伸出手指,格开谢奕的剑,朝着那人慢慢一揖:“邵小娘子,此乃军中重地,不可轻亵”说着,又对谢奕道:“二弟,邵小娘子乃巾帼英豪也,纵使有违军令,亦乃无心之失,岂可以刀剑相加”

谢奕冷然一哼,神情却软了,此女乃邵续、邵冀州之女邵嫣,邵续一生征伐于冀州,殁亡于石虎刀下,她为父为国,心意拳拳之下,倒不可罚之过甚,当下便道:“城中尚有数万披甲男儿,勿需邵小娘子持剑兄长,且携小娘子入城。”说着,向谢尚点头示意。

谢尚微微一笑,朝着邵嫣再度一礼:“请罢,邵小娘子。”

“哼”邵嫣从盔缝里逼出一声冷哼,左右瞅了瞅,心思百转,暗忖已难遂意,只得气咻咻的瞪了谢奕一眼,默默随着谢尚离去。行走时,步伐轻碎,即便身着铁甲,亦难掩婀娜媚态。

谢尚面带微笑,挥着袖子遥领于前,木屐踏的啪啪响。谢奕见兄长果然对此女有意,思绪一转,亦不知想到甚,裂嘴笑起来。

“无奕”

这时,高冠宽袍的桓温转着墙梯而来,待至近前,捧着长枪,徐徐一拉:“多谢无奕”

“何需谢我”谢奕挑眉看向桓温,但见桓温面正色危、神态决然;思及往昔情谊,不由得默然一叹,拍了拍桓温的肩,轻声道:“元子,男儿存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孙盛此人,恶欲攻心,理当枭首”顿了一顿,叹道:“汝与瞻箦,可解便解罢”

说着,转身走向北面城墙,凭风远眺,心思一阵怅然,自昔年较技于山阴之后,瞻箦与元子便已然成仇,他又岂会不知,奈何,数度苦劝却无果。莫非,两人生来便为敌乎思及此处,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桓温走到谢奕身侧,将枪斜放于墙,按着箭剁口看向远方,目光深邃如海,参杂几许冷锋。良久,二人皆无言。稍徐,桓温道:“无奕,石虎前军顿步,大军不闻,此举有诈”

“然也。”谢奕心中忧虑复起,大军对垒,各凭战意战力,然则,尚未垒营之前,即若水势、扑朔迷离,而此,即乃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积毫木而成城,待得明枪显剑时,胜负往往早已注定。奈何,即如谢尚所言,若离城赴战,动静即转,石虎为静,己方处动,一旦中伏,万事休矣

朔风掠过,惊起桓温冠带,缓缓撩着脸上七星,即见七星微微一颤,桓温目光顿定,沉声道:“石虎其人,凶顽诡诈,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军若静,其人必动,从而以动引动郯城固若金池,石虎纵然倾军袭卷,亦休想撼动分毫”

谢奕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冷然道:“郯城屯军三万,民风勇悍,石虎若以坚攻坚,七八万之数,不过填池塞野尔”

“我等尽知,石虎岂会不知”桓温浓眉紧皱,捉起长枪,面向谢奕,捧枪道:“石虎此举,乃使我军自乱阵脚也当动则动,无奕若信得过桓温,且容桓温伐其前军”

谢奕犹豫道:“我军若出,恐正中其意”

“不然”桓温慢慢的摇了摇头,直视着谢奕,中目辉灿,声音平淡:“桓温仅率本部三千精骑即可桓温若出,莫论胜败,即可辩得石虎虚实”

谢奕当即驳道:“此事非同小可,切莫意气用事”

“无奕,且信桓温”桓温捧着枪,沉沉一揖

第四百二十五章相知相惜

乾阳,抓着峭壁爬出了深渊,将将冒出半张脸,便迫不及待的将光辉泼洒于苍茫大地,为费城内外注了一层金汤。兴许在它那只赤目金瞳的眼中,千万载,即若弹指一瞬,生与死,亦若浪花起伏。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卑微。

天地何其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冷风亦无情,将旌旗裂得哗哗作响。

三丈旌旗竖插在简易的箭哨上,鲜卑人树格真辉抱着长枪蜷缩于其中,他是羯人的奴隶,自呱呱坠地便为羯人而战。其人睡得极沉,歪着脑袋,抽着鼻子,阳光从木板缝隙钻进来,斜斜的照着他嘴角的口涎,既细且长,晶晶亮。

时值浓秋,晨间凛寒,冷阳浸来时,朔风也悄灌,即便犹在梦中,树格真辉也亦感触到那刺骨的寒冷,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赤着的脚,嘴巴歪得更斜,于是乎,那长长的口涎便“滋”的一声,断了,滴落于他的手背。

经此一激,树格真辉的眼皮颤动了两下,随即,嘴唇不住的蠕动,轻声的诅咒着。细细一听,乃是鲜卑胡语,囫囵不清,实则,他在诅咒着先锋大将逯明,若非逯明一来,即将那破烂的小城一把火给焚了,他亦勿需在此顶风宿露。当然,他的声音极低,唯自己可闻,如若不然,他的头颅便将悬于旗颠虽然,胡奴身份地位强于汉奴,然则,终究为奴

半晌,树格真辉扭动了下脖子,眼睛虚开了一条缝,瞅了瞅箭哨角落里的束阳,但见内中飞着茫茫浅絮,嘴角豁然一裂,嘟嚷了两句,继而,歪着脑袋瞥向斜上方,只见那个汉人女子依然在,他微微笑了一笑,转而,眼神略带忧伤。

这是个美丽的女子,身子犹若羊酪,娇嫩而芬芳,有着黑漆漆的大眼

睛,乌缎般的长发。若是她不飘来飘去便好了,若是她的眼睛尚可眨动便好了,树格真辉作如是想,想着想着,他柱着长枪,竭力的站起来,想伸手去抚摸一下那飘散在风中的长发。

三千乌雪,瀑洒于阳。缠绕于指尖,如丝般细滑。树格真辉闭着眼睛感受着它的柔软,嘴角愈裂愈开,虽然她已然逐渐腐腥,但他却犹自记得,初见时她的俏丽。蓦然,指间一空一凉,树格真辉睁开迷茫的眼,却见那头颅伴着风越飘越远,当即来不及思索,斜斜探出长枪欲将她够回来。

“嘿嘿”树格真辉以枪尖挑着绳索,小心翼翼的往回绊,待那小巧的头颅打着转儿,越靠越近,他探身出哨,伸手扯住了发端,想了一想,深怕她再飘走,便把枪一放,废力的解下腰带,使劲的舞了几个圈,瞅准了那细细的绳索,猛然一扔,即见得那长长的布带恰若长虫探首,一下便啄住了绳端,尚且绕绳打了几个转,树格真辉嘿嘿一笑,扯住垂下来的布带,系于箭哨木柱上。如此一来,纵然烈风如刀,她也不会扔下他,独自远走。

凛风悄然,旭阳浅暖。

树格真辉凝视着她的脸庞,嘴角带着醇厚的笑容,在他的眼中,腐烂的她依旧美丽。

稍徐,他拾起长枪,将枪尖在木柱上擦了擦,从角落里摸出一条绳索,扎住那晃来晃去的破烂羊袍,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