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土,塞入怀中,抬起皱纹满布的脸,悲呼:“刘中郎,粟方入土初见苗,南流一去不复回,种之奈何也洛阳何辜也”
“然也,刘中郎,何故不答也”
“刘中郎,苗方新簇,数月即挂粟也”
接二连三的老者跪伏于泥土中,仰天悲呼。
江霸率领着百余甲士,于城门口维持秩序,见人群愈聚愈多,渐呈围堵之势,赶紧命人去请李矩。
少倾,李矩匆匆来到城头,看着远方的蕊蕊青苗,眼底含泪,却不得不挥着手,朗声道:“诸位乡老,洛阳之民,而今胡人卷骑复来,石胡北来,刘胡西侵,李矩实难以抗,是以尚请”
待李矩将乡老们劝离,复去半个时辰,日坐正中,刘浓面色铁青,内心潮起云涌,民思安定,不愿离去乃人之常情,然若再行耽搁,恐城破人亡。奈何,按此流速,两日内,定难尽数迁离
“鹰,鹰”
鹞鹰由东北方插来,扎破中日,穿风碎云,直扑唐利潇手臂,俄而,唐利萧眉头紧皱,走向刘浓,沉声道:“郎君,东北来敌,一个时辰内,便至”
东北石虎亦或桃豹刘浓神情冷凛,朝着城下缓慢蠕动的流徙长龙,喝道:“胡骑,已至”
唐利萧瞬间会意,振臂大呼:“胡骑已至”
“胡骑已至”
城上数百白袍猛然一声暴吼,震得城下流民神情唰地一变,继而,面白若纸,冷汗夹流,安静了三息,须臾,回过神来,顿时乍开,呼儿唤母,扛羊拖牛,狂奔而走。
刘浓摇了摇头,跳下城头,翻身上马,拔出楚殇,冷声道:“召集诸卫与祖氏步卒,阵列城北,邀战来敌”
“诺”诸将轰然呼应。
李矩见势不对,疾疾窜来,叫道:“何方来敌敌势不明,何不据城坚守”
刘浓勒马顿蹄,半眯着眼,沉声道:“李司州,摧民速走,刘浓若不陈阵邀敌,唯恐十余万遗民,尽遭屠戮矣驾”言罢,再不多言,一夹马腹,纵向城北。
“呼”
李矩蓦然回首,望着越去越远的白浪,盯着内中那簇红缨,捋了捋须,情不自禁地喃道:“刘浓小儿刘瞻箦,确乃江东之虎矣未想,其人竟与茂猗交谊非浅,罢,往事已枉,些许小芥,岂可久挂于怀”一顿,吼道:“江霸,速速遣人,摧民南逃,莫再顾牛牵羊”
“诺”
风潇潇兮,洛水寒。
桃豹引八千余步、骑军插至洛阳北,勒阵于八里外,静待石虎前来汇合,且欲遣骑于城下哮城,殊不知,刘浓却于此时,引步卒七千,阵列于金墉城外。
“呜,呜”
邀战的号角声,盘荡于天。
勒马于小土坡,桃豹满布伤痕的脸为烈阳一衬,更为狰狞凶恶,斜眯着眼,凝视八里外的战阵,但见近万大军孔格陈列,却无一人出声,无边的气势顺着绵绵微风,悄悄浸来,压得人胸口憋闷、肉颤心惊
白袍,江东之虎其人为何在此巨枪白骑何在为何仅余步军
桃豹豁裂的嘴角扯了扯。
“蹄它,蹄它”
这时,对面营阵中踏出一排骑士,当中之人正是熟悉的白骑黑甲,未见半载有余,其人的牛角盔尚插了根红缨。
稍徐,远远奔来一骑,勒马于五百步外,高高扯起马首,斜扬剑槊,叫道:“桃豹,何在”
无名之辈,安敢阵唤吾名桃豹大怒,面色却不改,冷冷一笑,瞥了瞥副将。
副将当即奔出两百步,抬枪指着来骑,喝道:“汝乃何人,安敢哮阵”
“哈,哈哈”
来骑拖枪转马,放声狂笑,不屑的瞅了瞅副将,吼道:“吾乃江东之虎、刘中郎帐下,北宫是也尔等千里奔来,可闻战角乎既闻,何不容战缩头塞脚,窥视于侧,状若潭中之龟,岂乃大丈夫本色桃豹,妇人尔若不敢战,且速速拔马回窜,莫教人唾弃矣”
“气煞吾也”
桃豹瞋目切齿,脸上蜈蚣伤痕抖颤不休,拍马纵出百步,勒起马首,扬着长枪,大声叫道:“无名之辈,徒逞口舌之利尔半个时辰后,吾定当取汝之头,插之于旗巅”
“汝且来取”
北宫冷然一笑,拍马归阵,朝着刘浓点了点头,璇即,翻身下马,抽刀在手,归入虎噬卫。
刘浓纵马冲向磐石卫,缓缓拔出楚殇,喝道:“诸将、诸卫,安在”
“在”
北宫、杜武、薄盛、薛礼、言续,以及全军诸曲都齐声而应。
刘浓拉下面甲,剑指对阵,冷声道:“有我无敌,斩溃此军”
“有我无敌,有我无敌”
咆哮三千白袍纵声咆哮,随即,冷漠的祖氏精锐步卒亦为其所点燃,奋声怒哮
顿时,哮声若龙,犹若实质,轰然砸向对阵恰逢烈风卷来,卷草若浪,于是乎,天地间,再不闻他声,唯此狂龙呼啸来去,充斥乾坤,纵横无敌。
“呼,呼”
桃豹久经沙阵,横目瞥了一眼已阵,待见已方士卒,人人神情凝重,蓦然一惊,当即挥手,喝道:“擂鼓步军,辗阵骑军随我冲阵,两翼包抄,溃其中军”
“嗵嗵嗵”、“呜,呜呜”
战鼓与号角齐鸣,两阵同时雷动。
“拔刀”北宫挥刀狂叫。
八百虎噬卫撤刀在手,动作整齐划一,便见得阵阵光寒闪动,似水荡浪,泛起光晕逼人窒息。
“虎虎虎”虎噬卫以刀击盾,踩着击盾点,如墙徐进。“挺盾,左斜,三寸”斜斜挺起手盾,正逢阳光逆转
“大戟士挺戟而前”
“霍霍霍”
五百大戟士列阵于虎噬卫身后,踏着沉重的步伐,斜举丈八十字戟,两刃皆锋,寒光辉煜。
“拔刀,阵列抵前”言续见虎噬卫已动,当即扬刀,率领四千祖氏精锐,踏步而前,呈“八”字型,斜斜列阵,护住大戟士。
当此际,阵势已成,乃为锋矢阵,虎噬卫乃全军精锐,居尖破敌,大戟士专设敌骑,祖氏精锐可攻可守。左右前三军即动,中军紧随其后。
我军尚有三千骑军,步卒竟敢摆锋矢搅战,安敢如此欺人矣桃豹气冲斗牛,将满口黄牙咬得格格作响,深深吐着满腔浊气,横眉一眼,瞅见刘浓中军仅有一千五百步卒,且一半为弓箭手,顿时怒不可遏,拍马扬枪,吼道:“骑军,直取中军”
“诺”
阵推八里,瞬息即至,两股铁流,恰若冰山对撞,“轰”的一声。
冰渣飞裂
第三百二十九章诸方合围
两军交战于野,人数过万,漫无边际,极其壮观。
“鹰,鹰”
金日耀天,苍鹰盘旋于日下,鹰眼捕捉苍茫,至上往下俯视,但见得双方战阵绵长拖曳,锋矢阵宛若一柄出鞘长剑,由头
至尾长达数里,剑锋气贯长虹,一路直剖。
对阵脱裂作两段,一者为五千余步军排成“曲”字阵,与剑锋直面争雄,一者为三千骑军,绕过了锋矢阵东西两翼,由尾部直撞,意图首尾夹击,一举撕碎中军。
浪花,铁骑之浪撞上礁石中军裂展,八百磐石卫挺着长五尺、宽两尺之巨盾,层层叠叠、凭空筑城射声卫据中,箭雨漫天,一排又一排的胡骑栽落草地,如饺落锅
射得极准,排箭却城
再观剑锋,恰如中切陈腐,虎噬卫排山倒海般步步挺进,横刀绞起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