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 / 1)

门阀风流 水煮江山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可身材修长,足足高了刘浓一个半头。刘浓抬头望着她,她还没教呢,怎地就问了。

杨少柳故作未见,安然以待。

这时,二人行至亭前,小亭掩雪,恰似一顶白帽。罗环带着人,上前以刀铲雪,铲出了一块地,仍要再铲,却被刘浓制止。如此正好,刚好可容他们落于其中,形成了小凹地,这样反而更暖和一些。

布上矮案,置上小胡凳,杨少柳落座,革绯和红筱端立在亭口,夜拂和嫣醉蹲着,轻轻的拍着她斗蓬下摆的雪。

她捧着手炉,问:“还没思出来么”

嗯,畏何何畏

刘浓拇指轻扣着食指,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该以什么道经玄注来答,可对着她,心底就是不想认输,眯着眼睛说道:“后生可畏,畏在知之也。子曰:民可,使由之;民不可,使知之。知也,天下之本也;知也,天下达道也。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皆为道矣。朝闻道,夕可死矣;故,畏之于道也”

杨少柳品了品,眉间渐翘,嗔道:“且不说应以道玄来解论语,就此论调,亦是怪论民可使由之;民不可使知之。何故曲解也”

刘浓愣了,这便是千年来的迷题了,倒底是“使知之”,还是“不可使知之”,除非孔子自己来解,谁又能辩得清若再让她接着阐道,再引其而论,自己将会一败涂地。深深一个稽首,朗声道:“刘浓,谨记老师教诲”

这时,夜拂抱着琴,问道:“小娘子,雪色正好,可要鸣琴”

杨少柳挑眉看着刘浓,还不打算放过他,漫声说道:“你来,奏一曲广陵散”

刘浓后悔了,早知就不该起心思,妄想打探她的那些隐卫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才刚学识谱,怎么可能弹得了广陵散,只能再度一个稽首:“阿姐,我弹不了”

杨少柳微微一笑,细长的眉轻展轻展。

琴在案,素手上弦。

弦颤音冉,悠悠洒洒,沿着雪一路漫出去,正是稽叔夜的广陵散。刘浓立在亭中,遥望着满目的素白,被那琴音拔动着心弦。没有大起大落的音阶,亦没有复杂的轮指、拂指,就似一湖深水,静静的躺着。表面时有风拂,时有雨浸;渐或又有飞鸟掠过,天上一个,湖中一个。明光在深藏,看之不见,辩不之得,仿若危亭临渊。

曲尚未终,立于高处的白袍部曲指着远方,大声道:“小郎君,有人来了”

罗环按刀而出,放目极视,只见远远的行来两辆牛车,牛车前后左右跟着十几名健仆,带刀此时,前面的一辆牛车陷在雪中,健仆们正在用力推拉。

“小郎君”罗环轻声示意。

“你去吧”

刘浓点了点头,会是谁呢在这大雪天里赶路到了这里,来人就只有一个目的地,那便是刘氏庄园。

少倾,罗环疾步折回,沉声道:“小郎君,来的人,自称是沛郡刘氏族人,要你和主母前往相见”

“哦告诉箭哨,半个时辰后,方可放行。”

刘浓眉间一扬,总算来了,转身又对杨少柳说道:“阿姐,咱们先回罢,省得让人扫了兴致”

第二十八章都是奇绝

初雪,清新明净。

刘浓和杨少柳带着女婢、部曲离开外山,至箭岗而回庄子。

沛郡刘氏前来,虽不知意欲为何,但刘浓已知他们因何而来。离开建邺时,郭璞曾告知他牵连着沛郡刘氏的传言,皆是庾亮所散布,要他多加小心。

有些事,避不过。

沛郡刘氏将他们母子弃之于野,刘浓却在新亭振声而辉,此举无疑是打了沛郡刘氏的脸。若无人故意曲解乱传,日久终会平息。可如今风传,皆言刘氏有目无珠,致使明珠自辉。原本平常不过的离弃分宗,上升至风议,关乎着门阀世家的郡望,刘氏岂会置若罔闻

庾亮啊庾亮,不愧深谙门阀斗争,知道该如何出手,才能杀人不见血。不着痕迹的将传言稍加变动,便为刘浓树下难以逾越的强敌。

山外,有人在车内唤过随从,冷冷问道:“他们母子可愿前来”

随从答道:“不愿,人已离去”

正帘猛然疾荡,车中之人踹帘而出,立在车辕上翘望。只见在那山坡上,一行人正缓慢离去,无人前来迎接,仿似根本不曾见到。人群才穿过箭岗,那道横曳在山口的栅栏噶吱吱的一阵乱响,闭了。

“安敢如此无礼”

他是沛郡刘氏子弟,刘熏,眼望着远方狠狠的一跺脚,跳下牛车,向后面行去,边走边道:“竖子着实可恶,目中无人矣”

后面的牛车挑帘,从中跨出个年约二十三、四的儒服郎君,面目清秀,眉极长,脸上带着笑,问道:“十三弟,咋了”

刘熏忿忿说道:“耽兄,刚才那小孽障遣人来问,我便要他带着

那贱婢一同前来相见,谁知他们不仅不来,还闭了栅栏。我就说嘛,这种事情,何必你我亲自前来,只需遣个仆从投书即可。若他们不识好歹,敢于我沛郡刘氏作对,当如螳臂当车尔”

说到这里,又骂了一句:“孽障”

儒服郎君长眉微皱,看了一眼紧闭的栅栏,沉声说道:“十三弟,切莫再说,我刘氏子弟,何来孽障”

“耽兄”

“十三弟”

儒服郎君声音一凛,制住刘熏的话头,暗中则叹了口气,唤过随从让其前往箭哨通传。随从片刻折回,低声道:“回禀郎君,岗哨说半个时辰后,方可放行。”

刘熏大怒,猛地一掌拍在车壁上,喝道:“砸,把栅栏给我砸了”

“这”

随从们惊愕,面面相窥,自己这方只有十几个人,刚才那一群白袍亦都带着刀,若真闹起来,那可讨不了好啊。

儒服郎君是晋陵县府君刘耽,他扫了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刘熏一眼,暗悔不该和他一起来,淡声道:“那就等吧,等半个时辰”

刘熏还待说话,却被他斜掠一眼,作不得声。他们虽同是刘氏子弟,可刘耽是府君,他刘熏却只是个白厢。

刘氏倚在庄门口,眯眼瞅着刘浓和杨少柳联袂行来,笑意溢满脸,身侧侍着巧思和女婢留颜。

无思则无病,心宽则气顺,近来刘氏的气色极好。有个懂事且能耐的儿子,再多了个可人疼的聪慧半女,她心里美得很。

刘浓和杨少柳将要行到近前时,脚步加快,齐呼:“娘亲”

刘氏拍了拍刘浓的脸,笑道:“我儿,衣服要多穿点,可别冻着”又拉着杨少柳的手,细细打量,越看越喜,柔声道:“刚去西楼寻你,你和虎头都不在,外出访雪是雅事,理是应当。只不过,怎可穿得这样少”

说着,还拂了拂杨少柳斗蓬边上的落雪。

杨少柳眼底有水气迷漫,轻轻撇过,挽着刘氏往庄内走,边走边道:“娘亲,昨日让夜拂带去的狐毛裘怎地不穿着可是觉得花色不好”

刘氏笑道:“好着勒,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刘浓默默的跟在她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