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欲熏人作呕,面上蓦然一红,笑道:“是当洗洗,你们也可洗洗。”
“是,小郎君。”红筱与织素齐齐欢呼,到底是女子,爱洁净。
捧着箭袍出中室,洗浴室在排舍最东侧,有三间。刘浓进入最里侧的一间,木桶里盛着水,细细一探,也不冰,想来是事先便已备下。除去身上衣下,光溜溜的泡入水中,刚一入水,舒爽之袭来,让人情不自禁的一声低吟。
“格格”
“哗哗”
隔壁传来娇笑与泼水声,刘浓神情一怔,继而默然一笑,闭上了眼睛,心中却叹道:祖豫州终年征伐血战,不似王敦那般享乐,野史记载,王敦豫章军府犹若城池,外围乃是军营,内中却华锦屋舍连绵成片,歌姬过百,侍婢数百那似这般,沐浴都可偷闻
一边感叹,一边暗搓身上污垢,殊不知,隔壁的笑声却越来越脆。
少倾,只听织素笑道:“红筱阿姐,汝之亵衣可真奇,这一缕缕的乃是何物”接着顿了一会,她又道:“此物真好,这么一系一笼,便不坠不晃也。阿姐之胸好大,比织素大”
红筱嗔道:“死妮子,胡言。”
织素又道:“往日,常闻人言,如玉如葱,当洁是乎,当美是乎。阿姐身子真个如玉呢,股胫皆似嫩葱”
“咳”
刘浓委实听不下去了,重重一声干咳,隔壁顿时一静,水也不泼了,笑也不笑了,少倾,便听红筱道:“可,可是小,小郎君”
刘浓道:“嗯,我,稍后便好。”
“呀”
这时,织素才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轻呼。
“打扰小郎君了,婢子,婢子们已洗好了,小郎君且好生洗洗。”
红筱初时语声微颤,说着说着便平稳下来,而后便听见隔壁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时尔尚有压抑的轻呼声。
想来,她们正在胡乱的穿衣。
此生,刘浓初识此味不久,在华亭时,也与绿萝恩爱如蜜里调油,现下哪敢多想,赶紧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稍后,声音越来越弱,渐而不闻。
想必,她们已走。
徐徐吐出一口气,压住腹下那股胡乱升腾的邪火,面红耳赤地喃道:“唉,由南而来,便若赤足行于荆棘之丛,终日皆是防备与厮杀,而今心神稍安便生欲念。果真是,饱暖思欲也”
思及此处,眼锋一寒,不再沉溺于温水浸泡中,长身而起,随意的抹干身上水渍,穿好干净箭袍,阔步走出室中。
“啊”
将将出室,便听一声刺耳的惨呼遥遥传来。心头一震,剑眉紧簇,当即加快脚步。
“何人哮营”来福的高吼声。
“锵锵锵”接二连三拔刀声响起。
“好大的胆子,犯上行凶后,尚敢拔刀可知此地乃是何处都与我拿下”一个声音冷声喝道。
第两百三十六章岂曰无衣
中室口,宽阔天井中。
上百人拔刀对峙,左面以来福为首,列着数十白袍,右面乱七八糟,有兵士也有高冠宽袍者,为首之人二十上下,面目与祖逖颇似,只是眉眼松驰,一看便是因酒色伤身之徒。
红筱满脸冰寒地站在台阶上,阶下伏着一人,辩模样乃是一名亲兵。那亲兵右臂软软搭着,显然已脱臼。
织素藏在红筱身后,面色煞白、浑身颤抖。
“且慢何人行凶何故闹事”刘浓快步走到近前,一声大喝,将正欲扑前的兵士,与拔刀欲挡的白袍同时制住。
来福嗡声道:“小郎君,红筱在室内换衣,此人进室,见了,见了,便欲辱红筱。红筱制之,其人”
“知道了。”
刘浓看向红筱,只见她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背上,身上仅着单薄锦纱,窈窕身子被发上的水渍一浸,极是不雅,便对她低声道:“进去吧。”
红筱万福道:“小郎君,婢子”
“无妨,进。”
待红筱与织素入内,刘浓慢慢回过头来,眯起眼,冷冷瞥了一眼那人,半半一揖,淡声道:“刘浓因初至寿春,故而,不知此地礼数,也不识此地豪杰。敢问,乃是何人当面”
那人背负了手,冷冷一笑,不答。
一名宽袍者见刘浓礼数周至,便欲调解,当即摇着乌毛麈,笑道:“此乃小祖将军,刘舍人刚至寿春,不识不怪。方才,我等听闻江左美鹤前来寿春,故来一访。殊不知,那贱婢竟敢伤小祖将军近卫,此事,刘舍人需得斟酌。”
“小郎君”
这时,郭璞匆匆钻进来,斜眼把那人一瞅,附耳道:“小郎君,此人我曾于建康见过,乃祖逖内侄祖智。此子在江南时,为人极是谦逊,而今这等作势,嘿嘿”
刘浓点了点头,踏前一步,朝着人群揖道:“诸君来访刘浓,刘浓不甚感激。然,刘浓只听闻豫州有祖刺史、镇西将军,却不知尚有一位将军刘浓亦不知寿春之礼为何是否便是如此,客不在,闯客之室客不在,戏客之婢是如此乎若是如此,诸位何必来访。送客”
声音越来越冷,慢慢扫过那一群人,但见一个个的歪瓜劣枣,显然是一群不学无术之徒,懒得与他们多言,挥袖便走。
来福高声道:“送客”
“大胆”
祖智见白袍挺身欲前,当即勃然大怒,他在江南时,面对高门大阀子弟,缩着头做人,到得江北后,终日与一帮破落户混作一处,仗着祖逖的名义横行寿春,几同寿春一霸。祖逖征战于外,对其未行约束,其人更是肆无忌惮。而今,见江南名士来寿春,又不把他放在眼里,昔日的阴影顿时暴发。叫道:“气煞我也,来人哪,都与我拿下,统统拿下”
“诺”一群亲兵挺刀欲上。
“锵”
来福恐兵士伤了小郎君,重剑撤在手中,打斜一横,便欲扑下。同时,营帐中四面八方奔出白袍与剑卫,北宫等人闻讯已至,将排室团团围住。
“小祖郎君”
便在此时,人群外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紧接着,有人排众而出,环眼一扫,冷声道:“退下”又对祖智揖道:“小祖郎君,此乃将军贵客”
众兵士一见来人,神情犹豫,欲退。
祖智瞅了一眼来人,神情微变,而后怒指刘浓,喝道:“骆长吏,此人辱我,便是辱我叔父而今不思悔改,竟敢纵兵围营快快调兵,将其拿下,以治其罪”
“小祖郎君”
来者正是骆隆,骆隆看着拧眉倒竖的祖智,摇了摇头,心中暗叹:将军何等英雄,却有这等塌货内侄这华亭刘浓,岂是说拿便拿的,即便是将军与他,亦只是客从相尊当即一声轻喝,将祖智的话语一截,待见祖智犹自裂嘴欲言,骆隆眉梢一扬,冷声道:“小祖郎君,若再不退,将军问起,何人哮营。骆隆只能答,乃:小祖郎君”
“骆隆汝”
祖智羞怒欲狂,指着骆隆说不出话来。
拙鸠一只骆隆懒得理他,猛地一挥袖,朝着兵士喝道:“汝等退下,若不退,斩”又看向那群高冠、宽袍者,冷声道:“非士族,却着士族之装,冒名充任,杀头之罪十息之内,若我眼中尚见,斩”缓缓抽出腰间细剑,指着一名亲兵头领,淡声道:“护卫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