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1 章(1 / 1)

门阀风流 水煮江山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雅集,诗语会,更显散漫,亦更为率真。

陆舒窈作为东主,展示了一幅长画,乃是夏日桃亭图,此画并非刘浓昔年旧画,而是她见了刘浓之画后,梦中时常浮现此景,故而,便以神描之。莫论立意,亦或手法,都与往日大为不同,缥缈如云,宛若人间仙境。

若是细观,极易入神。

兴许是因描绣之故,世家女子大多擅画,是以,当江左画魂展开此画时,女郎们纷纷前来驻足一观,继而,齐齐赞叹。

陆舒窈端庄的坐在画边,静柔的笑。

如此一来,更惹得人心中暗赞:江左陆令矢,静徐似镜,闲雅若芍,真真一个华贵小仙子也。

稍徐,众女又行投壶。沿着潭际,朝潭中飘流之壶投掷羽木箭,中者当鸣。其间,顾荟蔚与吴县孟氏女郎竟然同中。

孟女郎早闻顾荟蔚妙音之名,而她亦自认博才适辩,便邀顾荟蔚清谈。众女闻之,拍手而赞,欣然叫好。

碎湖微微一笑,命随从推两叶莲舟入潭,顾荟蔚与那孟女郎对坐于舟中,展开了一场你来我往的互辩。

顾荟蔚不愧吴郡妙音之名,待辩至众人兴致渐浓之时,婉言将那孟女郎击败。二人之辩,虽不似郎君们那般慷慨激昂,却更具淡雅情趣。

孟女郎虽败,然却面不改色,朝着顾荟蔚万福道:“而今始知妙音之博学也,孟厢多有不如。日后,可否书信往来”

顾荟蔚淡然还礼,浅声道:“互为佐证,并无高下之分,姐姐有心,荟蔚愿结鸿雁。”

投壶继续,陶壶在水中打转。

“扑”

一声脆响,木箭入壶。

桥游思眨了眨皓洁的眸子,稍稍一想:若是行棋,恐在场之人,无人可堪作对手,胜之也无趣,便接过晴焉递来的洞萧。

萧长二尺八分,浑身乌青。

世人只知吴群清绝擅画、擅棋,却鲜少有人知她擅萧。而她的这支萧,能使宋祎闻之则醉,自是非同凡响。

小女郎持着萧,对着杨少柳浅浅福了一福,而后,踩着蓝丝履,来至水边,微微一笑,竖萧于唇。

古音八八,萧声最清。

婉转时似红袖添香,悠思时若清空飘遥。而小女郎雪裙飘飘,清丽至绝的身影投入潭中,相映作画。正逢此时,长空划过一鹤,唳啼伴萧,落影于潭。恰若一景,鹤飞不带萧声远,春拂西潭孤影寒。

一曲毕罢,小女郎捉着洞萧,欠了欠身,而后默退。

人如其音,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即便无人喝彩。

待转身入席时,脆脆掌声方才响彻桃林。

投壶已毕,又行接语斗草,一个接一个,接不上者当鸣。

袁女正捧着脑袋嘟着嘴,不知何故,自从方才那心有灵犀的一笑之后,她便有些闷闷乐,心想:陆舒窈擅画,比不过;顾荟蔚擅辩,比不过;便连桥游思之萧,我也比不过;若轮至我,当以何如好生难决呀我也只会弹琵琶

这时,桥游思轻声道:“醉海棠。”

“”

桥游思看了看袁女正,再道:“醉海棠”

“呃醉海棠”

袁女正迷迷蒙蒙的,尚未意会过来,瞅了瞅桥游思,瞥了瞥嘴,答道:“醉海棠,海棠醉”

“格格”

“噗嗤”

桥游思抿嘴一笑,顾荟蔚莞尔。

袁女正愣了一愣,总算回过神来了,看了看潭边四野,索性心中一横,也没得选择,当即命婢女捧出四弦琵琶。

殊不知,彻底的放开心怀之下,人也嵌入了音中,一曲月夜弄潮,凑得她自己神情迷惑,惹得闻者美目流连。

待曲毕,她抱着同色琵琶,坐在桃下,人与桃花相映红。

如潮赞声,不绝于耳。

此番诗语会,直至落日渐坠时,方进入尾声。

陆舒窈孤身坐于潭中之亭,余日映潭,一半灿金一半红,描过桃林更增艳,小女郎笑道:“诸位姐、妹,春兰秋芷,各绽芳绯,你我兴起而至,随兴当归,舒窈已将今日雅会附于一画,待他日,画作成时,想必可平添几许留忆。”言至此处,软软一笑,续道:“念此佳会再难觅得,故而,舒窈有一请”

待陆舒窈言毕,杨少柳眉梢微微一扬,心道:果不其然,真意在此

陆舒窈请求较简,只是希望在座四十八人可联名一书,日后,她会把此次诗语会上所作诗、赋,以及所行之雅,汇编成册,届时将给在场所有女郎一份。

众女闻之心喜,编雅趣那是郎君们的事,向来与她们无干,她们虽是身份尊贵,但终究是女子之身,一听可留名雅趣中,当即欢呼而雀跃,纷纷鱼贯走入亭中,将自己的名字留在陆舒窈画纸边角。

半个时辰后。

人渐散去,世家女郎们出桃林、走离亭。

亭外等候的人群更众,一眼望不到头,其中不乏高冠儒服者,乃是小女郎们的长兄与族人,他们围坐在离亭外的开阔地带,不时见得,华亭刘氏之婢往来穿梭,奉出各色美酒美食招待。

而此时,陆舒窈却将顾荟蔚、桥游思、袁女正留了下来,四人面对面环居于亭中,气氛颇是怪异。

袁女正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心中复杂无比,既是暗恼,又带窃喜。恼的是,有这么多人争,喜的是,她终于坐在了这里。

陆舒窈看了一眼眉目冷然的顾荟蔚,浅身万福,笑道:“谢过几位妹妹能来,舒窈不甚感激”

万福毕,也不去管顾荟蔚挑起的眉头,软声道:“舒窈自幼习读诗书,书中常言,萝丝应缚乔,系乔而同高。然则,夫君往北,华亭刘氏唯夫君独木一枝。故而,舒窈行此诗语会,意在效仿夫君昔日,集编雅趣,日后当属名为华亭,指不定,亦可为我刘氏增些美名”

顾荟蔚面浅,居于此亭,极是不耐,淡声道:“陆小娘子兰心蕙质,想必尚有他意,何不一言道尽”

陆舒窈看了看袁女正,细声道:“舒窈唯有一言,莫论将来何如,舒窈理当为夫君分忧。夫君美名得来不易,现今更居江北难及江南。故而,舒窈恳请各位妹妹,和旬为美。”言罢,款款一笑。

闻言,众女面色各异,顾荟蔚不以为然,桥游思若有所思,袁女正撅起了嘴,心想:将来何如将来袁女正定要嫁他

少倾。

桥游思与袁女正一同入庄,再行拜见刘氏,而后便行离去。顾荟蔚看了看高大的白墙,想了又想,终是踏入车中,归返吴县。

陆舒窈命人在庄外铺上苇席,朝着庄园大礼手拜。

拜毕,看着巨大的庄门,对身侧的碎湖,笑道:“阀阅者,功勋表历也。夫君创刘氏不过七载,难及阀阅。然,华亭刘氏却不可止步不前,舒窈闲时,作华亭刘氏七八事,已拜请恩师与阿父簇笔。夫君已为太子舍人、上蔡府君,便可借雅历为名,竖阅于右,勉为初设。待他日夫君功绩传回江南时,便可再行竖阀。”

碎湖深深万福,颤声道:“谢过,少主母。”

“我也乃刘氏之人,何需言谢。”

陆舒窈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