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刘郎君高见,哈哈”
骆隆怔了一怔,随后皱着脸颊看着刘浓,摇头放笑,继而一提马缰快步而去。
韩潜拍马而来,与骆隆擦身而过时,骆隆行了一礼。韩潜奔至刘浓近前,勒马并骑,嗡声道:“此人,与汝有旧”
刘浓道:“旧识,却非有旧”
韩潜看着骆隆歪歪斜斜的背影,冷声道:“其人,有才擅谋,投将军帐下已有半载,多有功绩。月前,桃豹再次与我对阵蓬坞坡,两军粮草皆缺。其人献计于将军怅下,亲身押运粮草至坞台。其时,桃豹遣军来截,其人故意遗落粮粟数袋,桃豹军卒得之,又见坞台上炊烟如寥,以为我军粮草甚忧,故而军心大动。是夜,我军趁势袭之,一击溃敌现下,已为军帐长吏。”
言至此处,斜眼看向刘浓,见其神色依旧如常,心中赞赏,续道:“然,若使已身得正,何需惧计谋我之前来,仅为一谢。”说着,深深的凝视刘浓。
话语点到即可,何需多言,刘浓抬目正视,拱手道:“谢过折冲提醒,刘浓不敢有忘。至于拆冲之谢,刘浓岂敢当得,不过是问心杀匪尔”
韩潜顿了一顿,嘴角慢慢一裂,笑道:“好一句问心杀匪,韩潜亦愿附之一句,问心言谢将军欲见汝,且随我来”言罢,拖枪而走。
穿过漫长的行军队伍,华亭白袍亦在其中,因有重伤员随军,故而,刘浓便将一辆辎重牛车腾出,以供重伤员休憩,为此,刘浓舍弃了半车辎重于韩家坞。
当行至重伤员牛车时,恰好祖逖亦在队列之侧。刘浓上前见过祖逖,祖逖斜眼看向白袍,在刀曲奇怪的手盾上略作停留,而后便指着牛车:“重伤五人,吾已观过,即便养好,亦不能再战。为何竟舍辎重而携入上蔡,何不留在韩家坞”
刘浓正色答道:“不敢有瞒刺史,战卒抛头颅、洒热血,魂死异乡乃常事、亦属正事然,刘浓以为,理应敬之以重况且,道长途远,若今日舍下一人,明日便可弃得万千弃人之人,人恒弃之”
“弃人之人,人恒弃之”
祖逖慢声而吟,继而眼角一跳,问道:“今日,汝弃之辎重,明日或可活得百人、千人,为救五人而亡千人,何者为弃”
何者为弃
刘浓望着身前老将,其人身量不高,但却给人一种雄壮如山之感,其人语声虽淡,但却如捶击金,一声声何者为弃,炸响于胸,良久,良久,未能作得一言。
“舍得舍得,舍之为何,得之为何有舍,有得,乃大丈夫是也”
祖逖回过头来,对着刘浓扬了扬马鞭,而后拍马而走。
郭璞凑过来,低声道:“郎君,祖豫州此言,话中有音。依郭璞度之,恐其意在规劝朗君入其帐下郎君,此事可大可小,依郭璞之见,郎君不妨”看了看佐近,见无人窥听,附耳道:“明奉其帐,再借庭命而领职于外,暗行已事,当可一举多得”
“呵”
刘浓忍不住一声轻笑,轻声道:“非也,参军多虑也,祖豫州之意,定不在此”言罢,打马而走。
郭璞皱了皱眉,看着刘浓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道:郎君天命有嘉,乃紫福附身之人,然则,到底年轻血盛尔转念又一想:唉,郭璞乃何人夜观星斗,帷幄于胸,随帐之军咨祭酒也身负重任在肩,当为出笼之幼作谋即便前路再艰,纵使人心似妖而叵测,亦当披荆斩棘
“参军,切莫吊队”
正当郭璞捋着黑亮短须,悠然而畅之时,来福回过头来,朝着他用力挥手。
二月初二,正值桃夭芳绯之际。
江左吴郡,即将上演一幕华彩盛彰。一月下旬,吴郡之骄傲陆舒窈请帖四出,邀请吴郡各世家女子,与二月初二之时,共聚一处,作诗语会。近几年,江左画魂美名传于四野,再加上与华亭美鹤一段佳缘,足以堪书,不知令多少世家女儿既眼羡又心生崇拜。
于是乎,一时间,吴郡名嫒纷踏纭来,莫不以参与此会为荣,便是离吴郡较近的郡县也有人慕名而来。一辆辆华丽的牛车轻快的驶向华亭,一个个闺中秀色挑着边帘,眨着明眸,脸满期盼。殊不知,待至华亭陆氏庄园时,东主陆令夭却浅浅一个万福,柔柔笑道:“诗语会,不在此地,而在”
“呀,好大一片野桃林呀,可真美”
伴随着一声娇呼,小婢卷起绣帘,一个浑身纷纱的小女郎钻出牛车,掌着站于车下的小婢手臂,微一用力,踩着小木凳,款款而下。而后,慢漫瞅了一眼桃林绯阵,徐徐回首,对着后车,嫣然一笑,娇声唤道:“阿姐,阿姐,途遇此林,理当驻足观之”
“唉”
后车中人幽幽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卷帘而出,绣帘张时,漫出一个身着花萝裙的小女郎,轻快的走下车,来到粉纱女郎身边,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嗔道:“小妹,恁地调皮,咱们赶了千里,翻山越水的,途中见得桃林无数,亦未见你停足。而今,到了此地”
说着,半眯着眼看向桃林,但见芳红卓卓,一片雍容盛景,而微风拂过之时,暗香徐来,忍不住地吸了一口花香,叹道:“唉,总算,到了”
“格格”
明眸皓齿的粉纱小女郎娇娇放笑,抖得浑身轻纱随肢乱荡,衬得窈窕的身子,漫妙无边。
“小娘子,刘郎君家的桃林到咯”
第两百三十三章非君莫嫁
晴焉卷开帘,扶出自家小娘子。
桥游思微笑着看向桃林,依旧一身雪白,当漫眼至高高的白墙时,嘴角一弯,柔柔一笑,踩着蓝丝履慢行。
晴焉道:“小娘子,咱们是先进庄,亦或入桃林呢”
桥游思边走边道:“既来华亭,怎可不去拜见伯母。”
这时,看得呆了半响的粉纱小女郎款款走来,浅浅一个万福,把二人一拦,笑眯眯的道:“敢问,何家女郎耶陈郡,袁女正见过。”
桥游思微笑万福道:“吴县,桥游思,见过袁小娘子。”
“咦,吴郡清绝”
袁女正眸子一下发直,而后一把捉住桥游思的手,细细的看,笑道:“姐姐真美,清兮丽兮,盈耳而卷兮”
桥游思轻轻抹去她的手,微笑道:“桥游思,不敢当袁小娘子赞也,游思尚有事,先行告辞”言罢,携着抹勺匆匆而去,心道:这个小女郎,眼睛真渗人,怪也
袁女正眼睛一转,提着裙摆奔上前,再一次捉住桥游思的手,笑道:“姐姐且慢,妹妹有一不情之请,尚望姐姐成全。”说着,不待桥游思挣脱,也不待她说话,将身子依过去,娇声道:“女正遇此桃林,见而心喜,当入庄拜见其主人,寥表谢意。奈何,却不识得其主人,正左右为之难之际,幸而姐姐来了。”言罢,抱着桥游思的手臂,径自往庄墙直去。
晴焉“噗嗤”一笑,桥游思细眉略皱。
“女正”
袁女皇一声娇唤,满脸愁色。袁女正回过头来,吐了吐舌头,娇声叫道:“阿姐,姑且在外待之,稍后,女正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