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1 章(1 / 1)

门阀风流 水煮江山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刘浓留下来与那些名人雅士寒暄客套一番,反倒不妥。

乘风而来,兴尽而去,方是正道。

两人作别于月下。

刘浓刚走几步,谢奕又追上来,把刘浓拉到一旁,轻声道:“瞻箦,适才我仿佛见着一人。”

“何人”刘浓剑眉一扬。

“似或不是,我至今亦未分清,若是,又非”谢奕半眯着眼,神色迷惑。

刘浓沉声道:“到底何人”

“呼”

谢奕缓缓吐出一口气,裂着嘴自嘲一笑,摇头道:“兴许是眼花,我竟以为见着了她,宋祎。她戴着流月华胜,穿着盛装锦裙,可,可我却觉,不复冰洁,不复魂清”说着,仰望头顶苍穹星月,神情极尽怅然。半晌,又深深的凝视着刘浓,沉声道:“瞻箦,人生不满百,诸事不尽意,你我当戮力而前,莫教世事蹉跎今生也”言罢,深深一揖,挥袖而走。

宋祎,不复冰洁魂清

刘浓看着谢奕的背影,乌衣摇光于月下,神思悠然而怅远,深深吸了一口气,默然一揖,转身便走。待经过来福身侧时,一顿,而后走得更急。

“朴、朴朴”木屐敲出一地锵锵声。

待出谢府,抬眼一望,星月如常,夜已过半。

“哞”

青牛一声鸣啼,来福扬鞭欲走。

“美鹤,站住”

粉纱一荡,袁女正张开双臂挡在车前。

“吁”来福赶紧将牛制住,看着不远处那闭着眼睛的小女郎,裂开嘴嘿嘿一笑,转头朝着帘内,慢条斯理地道:“小郎君,有人拦路。”

“知道了,绕路,走吧。”

来福道:“小郎君,怕是走不了。”

“嗯”

挑开边帘,月光,穿过林梢,投下淡影如清魂。

一身粉裙的小女郎伸展着双手,踩着自己斜长的影子,双肩轻轻颤抖,喝道:“我,我连阿姐与人与人,都不顾了,你,你还要逃么”

来福看了看不远处的谢氏大门,提醒道:“小郎君,此地不宜久留。”

确实不宜久留,稍后府中之人便会陆续出来。刘浓剑眉一皱,长叹一口气,朝来福点了点头,来福当即面色一喜,跳下车辕,放好小木凳,绿萝卷帘而出。

“格格”袁女正顿时开心了,皱着鼻子嫣然一笑,抓着裙摆,踩着小木凳跳上车,朝着卷帘的绿萝道了声“多谢”,钻入车中。

“小郎君,小娘子,坐稳咯”

“啪”地一声鞭响,青牛踏足而走,又快又疾。

斜坡上,袁女皇看着林中越行越远的牛车,幽幽叹道:“亦不知小妹,如此,对否她,她尚未十四”

桓温淡声道:“袁二娘子真性情也,女皇勿忧,瞻箦亦乃真君子也,若是担心,不妨尾随而至,想必稍后便可见得二娘子。”

“然,然也,不可使族叔疑心,我当去接小妹”袁女皇心中猛地一跳,当即转身便走,殊不知手中却一紧,一眼看去,面上蓦然一红。

月光下,她与桓温的手紧密相连,而桓温的眼睛既温柔又明亮。小女郎正欲挣脱,被这明亮的眼光一灼,浑身没来由的一软,垂下了头。

斜坡的另一侧,身材佝偻的老仆低声道:“家主,那小娘子”

“勿需多言,现下,他已高飞于天,雕虫小技或许将适得其反。况且,君子怀刃,岂可随意而出,不出则矣,一出,必取首。”

庾亮收回目光,挥起衣袖大步下坡

第一百九十八章太子舍人

“看打”

“唉”

袁女正捏起粉拳朝着刘浓青冠便打,刘浓稍一抬手,捏住她的拳头,叹了口气。

“为何要逃言而无信也”

刘浓闭目不答。

稍徐,小女郎踏入刘氏酒肆,左瞅右瞅,扭头道:“这便是你的别院么好小”

刘浓眉头一皱,将她请入院中正室,命绿萝点灯,打开门窗,又低声对来福一阵低声耳语,命来福带人去寻袁女皇,想必袁女皇也正寻她。

来福皱了皱浓眉,深深的看了小郎君一眼,转身大步而去。

绿萝燃起沉香,刘浓走到案后坐下。

袁女正把玩着案上的青铜雁鱼灯,不停的用指尖尝试去触碰那吞吐的火舌。将临,缩回,将临,缩回,自个玩得不乐乎,格格乱笑。

“咳”

刘浓干咳一声,揖手道:“袁小娘子,夜已深沉”

“休得”

袁女正细眉一挑,“唰”地抬起头来,话到一半嘎然而止,愣了一愣,慢慢的缩回手端在腰间,浅浅一个万福,而后柔声道:“刘郎君,我要嫁你的”

她的声音又浅又低,眉眼亦是极媚,但看在刘浓的眼中却一阵好气又好笑,稍稍一想,淡然道:“蒙袁小娘子青眼有加,刘浓幸甚,然”

“然甚,莫非你怕我嫁不得你么”

“小娘子应当早归”

“刘、浓”

小女郎顿时怒了,她太委屈了,自离开山阴,每日都在想他,为了他,从丹阳追到建康,从谢府追到林中,裙子都被撕破了,指尖也扎了荆棘,尚未拔出来呢,他怎可如此哄我,安敢如此待我

想着想着,小女郎越来越难过,努力地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不让眼泪滚出来,身子却慢慢的起了,指着刘浓,怒道:“阿姐言支遁无情,你才无情、无心”

“唉”刘浓长长一叹,默然不语。

“为何不说话莫非心惭而有愧也若是如此,尚可有救”

“”

“若是再不言,那便是醒悟了。”

“”

“果真醒悟也,君,君但且宽心,族叔管不得女正,你我之事,自有阿兄做主,你与阿兄交好,我再好生求求他,定可若是至华亭,华亭靠海,海大尚是江广耶伯母定是美丽的,不知喜欢甚可否等女正十六,阿娘曾言”

这时,来福回返,走到室口低声道:“小郎君,袁氏来人了。”

“咦”

正在自言自语小女郎神情一怔,回身问道:“来者何人”

来福道:“亦是袁小娘子。”

袁女正道:“尚有何人”

来福道:“仅一人。”

小女郎眉眼一弯,摇头笑道:“阿姐啊,我才不怕她。你去告诉阿姐,让她先回,我稍后”

“袁小娘子”

刘浓沉沉一揖。

是夜,月静星灼,刘浓好说歹说,总算将袁女正送回,临走时,小女郎抓着牛车窗棱,弯眼笑道:“可不许反悔,再不躲我。”

数日后,秋分已至。

东晋典吏法制延续汉魏,州刺史、郡太守代天子牧守地方,掌管当地民生、军事,除一年一度秋分的述职外,无需听朝。是以,建康城水陆道口车来舟往,具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述职者。当然,奉朝者也仅限于江东南部,大将军王敦便已有七载未曾入朝。

台城。

元帝司马睿坐在金边乌木矮床上,着帝王正装,头戴乌墨色十二旒冕冠,左右各置一孔,穿插玉笄。玉笄两端系着丝带,垂于脸颊两侧各衔一珠,名曰:允耳,此珠不入耳,乃误听谗言之意。冕服乃玄墨上衣、朱色下裳,各绣飞龙之章对衬;腰上三分位缠着飞龙佩绶,脚上则蹬着红白相间的赤舄。

“咚咚咚”

九声震天荡地的钟声响起,等侯在外的晋臣弯身脱履,鱼贯而入。

红底黑边的苇席由殿门一直铺九阶下,王导居左,率百官大礼稽拜。

司马睿眯眼看向右首之人,不动声色的摇了